麦克站在那里,背微微弓起,以冷峻的眼神扫视着下面的听众,等着底下的嘀咕声完全歇下来。他讲话时和颜悦色,透露出老成,以闲聊的方式进行。
“各位中的许多人,”他说,“经历了这么大的一场灾难,一定还感到稀里糊涂。一下子,我们熟知的这个世界就完蛋了。我们中可能会有一些人认为,一切都完了。事实并非如此。在此我想对各位说,要是我们听任自流的话,那么一切真的就完了。”这的确是场大灾难,但仍然有生存下来的希望。”
“整个世界将变得很怪异,我指我们这个世界。我觉得我们不会对它有太多的好感。只要听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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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没有继续听下去,因为她从女人身上找到了一份信。信上署名的收信人是法撒城的约瑟。寄信人署名是莹,看来是这个女人了。那么这个收信地址……
…………
…………
“青鸟向后勤处报告!这里有一名伤员,需要运输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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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佩莉耐心地听完莹痛苦地轻声低诉。
莹没有作声。
“你的故事很有趣。但如果方便的话,我认为将这些话亲口对您的丈夫说效果会更好。”
“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
…………
“您会见到他的,因为……他就在门外……读您给他的信。”
!!
“你是说……”听到这个消息的莹当场僵直在床上,半天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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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伤害了你。所以从那个夜晚之后,你获得了惩罚的权利。你在将近半年的时间里,没有叫过一次我的名字;你一走了之,没有给我写过一张纸;如果你要惩罚我,打我,甚至当场羞辱我。这些我都可以忍受。我以为一个在内心里怀着深深忏悔的女人什么都会忍受。可是,当我来到法撒城找到你却发现你对我不再理睬时,我再也受不了了,受不了你对我如此的轻蔑和无视。尽管我直到这时才知道一个女人能把男人的心伤得多么重!我一直在等待着你的质问,你的谴责,哪怕你的唾骂,但是你没有,你连一句稍重点的话都没说过。可你知道吗?你找到了惩罚一个外表骄傲、内心脆弱的女人的最有效武器:蔑视。我不想请求你的宽恕,因为有些事情永远都无法宽恕。我也不想让你听到我的忏悔,让你知道我是怎样在那些凄风苦雨或冰天雪地中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地折磨自己。我只想问一句,你的惩罚真的是永无尽头吗?我多想告诉你,即使这样,我也永不放弃。
我并不想说你是个完美无缺的男人,你的某些缺点甚至导致了一个女人一生中唯一的一次错误。但当我预感到可能会失去你时,我连你的这些缺点都不想失去!什么力量可以使像我这样的女人把头垂下来?那就是爱。只能是爱。永远爱你,永远不要你离开。当这封信寄到你手上时,我多希望不是这封信而是我自己被你那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抚爱——过去,现在,将来,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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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先生,您能进来吗?”佩莉走出房门将读过信后神情近乎呆滞的约瑟推进房间。而后识相的走开了。
约瑟仍然一点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他和莹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莹脸色苍白,她显然同约瑟一样没有把握,故作轻松的神态只是想传递一个信号——无论约瑟情绪如何都适用的信号。“可以坐下吗?”声音像微风一样轻柔。
约瑟点了点头。
病床边有一把沙发椅,约瑟坐了上去。两个人就这样过了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约瑟从前到后,慢慢地扭动着头。他觉得心里暖烘烘的。视线里有些模糊,他猜是睡眠不足。但就在这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快哭出来了。他做了个深呼吸,想压制住这种感觉。上一次真正落泪时他只有十二岁。当时他觉得很羞愧,觉得这么大了还哭真不应该,但那一次把老师的实验室毁了的确把他给吓坏了。那以后的岁月里,无论什么事情,他都能坚强面对,可是现在,泪水止不住地涌上来……
他得离开,找一个隐蔽的地方,离开莹,离开所有人……
但已经晚了,他身体一阵抽搐,两颊早已湿透。他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着。莹的手从膝上抬起来,似乎想除碰他,但显然有些顾虑。约瑟哭了好几分钟。一大滴眼泪落到地上,融成痛苦被莹的心慢慢吸收了。
约瑟想停下来,却身不由己。泪水来了又来,随后连鼻涕也流出来。他伤心地抽泣着,眼泪簌簌地往下流。身体抽搐得太快,每阵抽动的时间都很久,终于,他勉强小声挤出几个词来,“你伤害了我。”这就是他说的全部。
莹咬着下唇,她抱着约瑟的脑袋轻轻地点点头,不断眨眼,想抑制住自己的眼泪,“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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