蹋顿等一众乌丸骑士策马狂奔,渐渐消失在北方的天际。
公孙瓒凝视猎鹰,缓缓问道:“你是何人?”
猎鹰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却转向张飞道:“翼德,平日里为兄与你们讲的那些英雄故事,你可爱听吗?”
张飞一听来了劲头,兴奋的叫道:“爱听!怎么不爱听?哥哥要给俺讲故事吗?”
猎鹰点头笑道:“不错!哥哥现在给你讲个故事。”
张飞闻言眉花眼笑,急忙用力点头,一连声的叫道:“好啊好啊!哥哥快讲!今日要讲哪位英雄的故事?是骠骑大将军还是飞将军啊?”
猎鹰看了一眼脸色突然又变的阴沉起来的公孙瓒,笑道:“今日要讲的这位,却不是前辈的英雄,而是当今天下的一位好汉!”
公孙瓒本也是个倨傲之人,见猎鹰又一次对他的说话充耳不闻,心中早已怒极,本欲发火,可一听猎鹰说要讲当世一位英雄的故事,他不由的心中好奇,想要听听是谁。
猎鹰嘴角逸出一丝笑意,眼望北方,开口说道:“自周以来,千余年间我中原与北方大草原上的异族之争从未停息。非但如此,我中原内部以及北方草原上的异族的内部,内斗均是从未停息过。我中原先有春秋五霸,然后七国争雄,并归于秦,而后楚汉相争,汉胜而夺得天下。然又有王莽篡汉,绿林赤眉起,争夺天下。而后光武皇帝起兵河北,重续汉祀,才有今日的大汉朝廷!然纵观这千年历史,我中原始终是治治乱乱,分分合合,争斗从未有一日或平过!不是和北方的胡人斗,就是自己人和自己人斗!不过,也正是这永不停息的战斗,才造就了那许许多多的英雄豪杰,流传下许多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来!”
猎鹰并未直接就说是哪位英雄,有什么事迹,而是按照往常惯例照样先讲了一通历史方面的知识。对此,张飞等人早已是习以为常了。但公孙瓒听了,却是心中惊讶,猎鹰这寥寥几句,已尽现学识智慧,更让公孙瓒震撼的是这几句话中所流露出的那磅礴的气魄!
公孙瓒看向猎鹰的目光登时变了,这等的气魄,这人岂会是个平凡之人?
猎鹰继续说道:“我中原如此,塞北草原之上亦是如此。当我中国值春秋战国之时,塞北草原之上已是诸族攻战,犬戎,山戎,东胡,林胡诸异族亦为争夺草原霸主而交相攻伐,然后匈奴与东胡日盛,为草原东西两大霸主,其余诸族,日渐衰落。在当秦末楚汉相争,我中原无暇外顾之时,匈奴单于冒顿趁机灭东胡,又逐月氏,并楼烦,一统大草原,成为独一无二的北疆霸主。至于其后汉武之时,卫青霍去病大败匈奴,匈奴分南北二部,其势遂衰,乌桓鲜卑诸族趁机而起,与之争夺草原霸主之位。至于如今,大草原上鲜卑人声势日盛,隐隐有取匈奴人而代之之势。然不论是千年前的犬戎东胡,抑或是如今的匈奴鲜卑,这些草原异族尽皆与我中原之民为敌!千余年来始终未曾有丝毫改变!而今日要说的这位英雄,正是一位大败如今在大草原上正如日中天的鲜卑人的英雄!”
说了这么一大堆,还是没有进入正题,其他人虽然听的津津有味,可是张飞急了。他忍不住嚷道:“哥哥,他究竟是谁,怎样大败鲜卑人的?你倒是快些说啊!”
猎鹰微微一笑,道:“翼德,莫要心急。这位英雄是谁吗?稍后你自知,至于他是如何大败鲜卑人。呵呵,却是以少胜多,以数十人之众败鲜卑数百骑!挫败鲜卑侵略边郡之举!”
公孙瓒闻言心中一动,却听猎鹰又继续说道:“鲜卑人常侵扰边境,掠夺我汉人之资财,而其皆为骑兵,驰骤飘忽,行踪不定,使我汉人常常防不胜防,屡屡被其得手。熹平年间,鲜卑又一次南侵,其先锋八百人偷入我大汉境内,而边境却无警报传来,眼看边郡之民有要遭逢大劫,却适值这位英雄与其从人出行塞外,与鲜卑先锋部队狭路相逢。鲜卑人唯恐走漏消息,遂围攻这位英雄及其从人。这位英雄寡不敌众,率从人退入一长亭内,乃对手下从人慨然道‘今日若不死战,诸君皆不得脱,然跟甚者,却是我边郡之民必将再受荼毒!诸君,奋力死战,保我百姓!’言罢,他手持长矛当先冲出,力毙数十人,突围而出,但其手下从人亦伤亡过半。这位英雄奔回郡内告警,使我有备,在鲜卑主力南来之时我大汉子民所遭受的损失降到最低。然后他又固守边城,率领军民与鲜卑主力交战,直等到我大汉主力来援,鲜卑人不得不退回塞外,我大汉边境遂安,子民遂保!如此行径,可称得上是英雄?”
张飞一挑大指,叫道:“好汉子!是英雄!”旋即急问道:“哥哥,他是谁?”
猎鹰眼中满含笑意,道:“这人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嘿嘿,翼德,就是你方才说要教训的这位白马长史公孙瓒公孙‘大人’啊!”
张飞楞了,转头看向面色略微有些发红的公孙瓒,不相信的道:“他?”
猎鹰微笑点头道:“不错!就是他!”
公孙瓒此时心中的怒火早消,猎鹰一说起与鲜卑八百人猝然相遇之时,他已是有些明白了,待得猎鹰说出那段他鼓励手下从人奋力死战的言语时,他已知原来猎鹰说的这位当世英雄就是他自己。想不到,这个人看起来很骄傲,原来还是这般钦佩自己啊!公孙瓒心里那个美,那个得意!这件事正是他生平最为得意之事,尤胜昔日刘太守之举。此时被猎鹰娓娓道来,他似是又回到当时那种恶劣的无以复加的境地,体味在那逆境之中自己以无比的勇气战胜了一切艰难,终成大功的滋味!听着猎鹰的讲述,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自己的一切,在这个看似平常的青年眼中几乎就是透明的,他是这么的了解自己,他就是自己难以寻觅的知己啊!
此时公孙瓒对猎鹰观感早已大改,他举手命令手下白马义从们收起刀剑,然后他翻身下马,来至猎鹰马前,深施一礼后恭声问道:“先生既知我为辽东公孙瓒,不敢请教先生大名?”
猎鹰也从星辰的背上下来跳了下来,几步走到公孙瓒近前,亲热的说道:“伯圭兄英雄过人,大名轰传天下,如雷贯耳。我乃太行猎鹰猎天高,一山间野人。”
公孙瓒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可是有太岳飞鹰之称的猎鹰猎天高?”
猎鹰一愣,道:“太岳飞鹰?”自己何时有这样一个名号了?
公孙瓒见状大笑道:“怎么你尚不知吗?两月前猎鹰兄你的名姓已是天下皆知!你自三年前崛起太行,收服山中盗贼,使群盗改过自新,重为大汉良民。出山后与真定豪杰病虎赵风、铜虎颜良、铁虎文丑等结交为友,共为苍生谋福祉。济危扶困,安抚流民,使真定一境地方安宁,盗匪不生,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如今,真定已为天下少有的乐土,这其中,鹰兄你居功甚伟啊!天下人如今已把鹰兄你与人称‘当世孟尝’的袁绍袁本初,以及人称‘江东猛虎’的孙坚孙文台等人并列于世,号为‘大汉四英杰’!”
“哦?”猎鹰对此颇感意外,他没想到自己有这般的名声,不过他却感到不是很舒服,与袁绍和孙坚并列?这两个都是什么人啊?下场都挺凄惨的,孙坚早死,袁绍呢,出了名的凤毛鸡胆,羊质虎皮,大蠢材一名!与他们并列?这不是在侮辱自己吗!
嘿嘿,不过真想不到袁绍这个大蠢材竟然还有“当世孟尝”这样的称号,他也配吗?昔者孟尝君连鸡鸣狗盗之徒都能用之有地,而他呢?出了名的“有才而不能用”,空有沮授田丰这等大才都不能用,纵然结交的豪杰再多,又有什么用呢?呵呵,当世孟尝,他也配?真真大蠢材一个!猎鹰在心中大大的鄙视了袁绍一顿。
嗯,袁绍,孙坚,还有一个是谁呢?
“既名‘四英杰’,还有一人是谁呢?”猎鹰问公孙瓒,他希望这剩下的一人千万不要太蠢,最好是曹操这位千古奸雄,嘿嘿,虽然说曹孟德是千古奸雄,可奸雄也是雄啊!总比袁绍这等英“熊”要好的多。
却见公孙瓒似是不好意思的一笑,没有说话。他身后一位白马义从大声叫道:“公岂不知耶?难道公适才称赞我家主公之言皆是虚言吗?”
猎鹰闻言顿时明白,他以手抚额,连声说道:“不错!不错!也只有公孙兄这等英雄,才配与袁本初并列吧!”心中却是暗骂,好嘛!又是一名大糊涂蛋!真是倒霉,竟与这般蠢蛋们并称于世!
公孙瓒志得意满,却似对袁绍之名不屑一顾,笑道:“我却与能与鹰兄你并列为荣!鹰兄行径,可谓是真的心怀黎庶,为百姓造福,那些高门之人,只知交游些鸡鸣狗盗之徒,相互吹捧,又何曾有什么为民之举了?”这话却是冲着袁绍的“当世孟尝”的名号去的了。
猎鹰心中好笑,嘴上却说:“我一介山野之人,岂敢与公孙兄这等爱民之官比肩?以我看来,当世英雄,非公孙兄莫属啊!”
关羽等人都诧异为何猎鹰竟会对公孙瓒这样说话,简直就是奉承了,可与他平日里的风格大不相符。却不知猎鹰心里早已笑翻了天,他这话,其实乃是讽刺公孙瓒之言,不过,也只有他这个来自后世的人知道是什么意思罢了。其他的人听了,还真以为猎鹰是在奉承公孙瓒呢!
果然公孙瓒大悦,笑道:“贤弟何出此言?贤弟安抚流民,使百姓乐业,与愚兄我保疆卫土,抗击外寇一般,都是真心为天下的百姓!贤弟虽此时是山野之人,但以贤弟此时的名声,不久必会被举为孝廉,斯时,天下之大,任贤弟飞的啊!”公孙瓒的称呼立马由鹰兄变成了贤弟,可见刚才猎鹰的那句话实在是搔到了他内心痒处了。
猎鹰淡淡一笑,对此并不放在心上。他趁机问公孙瓒道:“这大汉四英杰之名是何人所传呢?当世英雄,还有何人呢?”
公孙瓒却是当猎鹰在自谦了,他已完全把猎鹰当作天下奇士,海内英杰了,试问,这样的人怎会不知天下事呢?看他这么了解我就知道了!因此他笑道:“贤弟这是考较愚兄吗?”
猎鹰摇头道:“哪里!只是我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塞外,不知中原消息啊!”
“原来如此。”公孙瓒恍然道:“这品评天下英雄之举,自然以南阳许邵许子将之月旦评为第一了!许子将相人之术天下无双,大汉四英杰之名就是在他的月旦评上传出来的。”
猎鹰心道,果然是许邵这个混蛋的月旦评!哼!许邵你等着,竟敢把我与一般蠢材们相提并论,看我饶不了你!
“至于天下间还有哪几位英雄,呵呵,老一辈的自不必说,年轻一辈之中五原吕布可算一个,他号称‘并州雄鹰’,又与贤弟你并称‘双鹰’,不过其人行事狠毒,无一丝仁心义举,实不值一晒!还有宛城张绣,袁绍之弟袁术等,其余不过泛泛之辈,不值一提。”
猎鹰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与吕布并称,唉!又是一个称不上英雄的英熊啊!他想起曹操,遂问道:“我闻有一人,姓曹名操字孟德的,公孙兄可知否?”
公孙瓒不屑的道:“阉人之后,有何资格敢称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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