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宝石小说>都市言情>杀出个黎明>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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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2 / 2)

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粗暴地推了其中某个小孩的背。啪叽,小孩摔个嘴啃泥,冰棍也飞出去老远。“冰糕!我的冰糕!”顿时那小孩哇哇大哭。

“哭个**!”一个声音暴躁怒吼。众人一看,啊,是徐虎。

徐虎带着一大帮人从看热闹的人群里挤出来,都是四乡八邻的混子。游手好闲,吃喝嫖赌,种地不会,打架倒是在行。这些人显然早有准备,手里都掂着硬家伙,短的有木棍、链条锁,长的有锄头、草叉,甚至有人拖了一根钉耙。徐虎左手一把短斧,右手赫然一柄白惨惨的六三军刺。这是要出人命啊!聪明的人已经觉察出来,拖着自家小孩掉头就走。

今天几乎全乡面子上有点交情,又敢打架的弟兄伙都被徐虎拉来了,在乡上的野味馆子里狠狠吃了一顿。酒足饭饱,个个拍心口说虎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上刀山下火海,虎哥一句话!有这么多人对付一个,他郭路就是活神仙,也该脱层皮了。十几年前全乡出动和隔壁乡争夺水源的大战,被村里的老一辈流氓吹得神乎其神,其实最多也就是这个规模。徐虎把玩着军刺,阴沉地想:这次绝对要挑了那龟儿子的手筋脚筋,了不起家里头掏万把块钱出来,上下打……

徐豹他妈跳起来,叉腰站在院子里大喊:“二娃,来得好!给我把这个***按倒,打断他的手杆脚杆!”

郭路不理那个院子里疯的中年妇女,径直转过身面对徐虎,随意活动着手腕,把指节交替捏了捏。几十个青壮撒成的网正慢慢收紧,而他不当一回事,随口说:“徐老虎,你皮子又在痒了?”

徐虎狞笑:“郭老三,你娃平时手太贱,老子今天要下你两只手!”说着举起左手短斧,刻意打磨过的刃口寒光闪闪。

“整他!”

众人一声呐喊,各举家伙往上涌。冲在最前的一个马脸汉子手持四棱木棍,抡起带风,照准郭路脑袋猛砸。郭路横手一格,茶杯口粗的棒子喀嚓断成两截。马脸汉劲使大了,往前一栽,被郭路劈脸一拳,正飙在脸上。

真是霹雳般刚猛的一拳!

马脸中间明显凹下去半截,犹如茄子被拦腰啃掉一口。马脸汉醉酒一般晃了几步,脚下一个拌蒜倒在地上,只剩喘气的分。目睹出头鸟的惨状,众人猛冲的势头顿时一缩。有几个收不住脚的,被郭路劈头盖脸一顿乱拳,打得个个吐血。有的鼻子被打塌,满脸血污;有的弓着背捂着胃,痛苦无比地干呕;最惨是一个拿链条锁的,手被打脱了臼也罢了,居然铁链条反抽回来正中要害,顿时口吐白沫,双眼翻白,躺在地上直抽抽。

雪亭镇乡有史以来最精锐的一支打架队伍,正在迅崩溃。

徐虎在后方督战,只见前方乱糟糟的,众人大呼小叫,叉手舞脚,却光是干咋呼不动窝。他腾地火起,挥舞军刺大吼:“怕个锤子,跟到老子上!”

忽然郭路撞开众人,大踏步朝徐虎走来。貌似走得不快,但他就像会缩地一样,刚一看见迈腿,转眼嗖就到了徐虎面前。“你要下我两只手,嗯?”他口气冰冷,来势凶恶,双眼怒焰熊熊,像爆的火山。

徐虎一个冷战,骇出满脖子冷汗。总算他还有胆量拼死一搏。当下竭力吼了一声,左手斧头右手军刺,一先一后朝对方脖子招呼。他连下辈子吃奶的力气都预支掉了。至于砍死人会不会坐班房吃花生米,已经完全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这边拼死力战,那边就像收拾小孩一样。郭路手一圈,就把徐虎双臂一齐抄住,然后五指紧收,如钢钳似绞索,顿时全世界都听见尖利的惨叫。徐虎痛得双手瘫软,斧头和军刺一齐滑脱。郭路半空捞住那支六三军刺,随意在指头上翻了几个花,赞道:“好东西,算你孝敬老子的。”说着顺手把徐虎腰带上插军刺的皮套也一把扯下。

有道是栽人不栽面,眼看事已不济,徐虎咬着牙还要放狠话:“你娃有种,今天就打死我。”

郭路摇摇头:“喊你弟弟出来,老子赏他一顿,今天的事情就算完了。”

“你妄想!”徐虎不知道疯了还是怎么的,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你今天不弄死老子,老子明天喊人来杀你全家!杀你全家!!”

瞬间郭路瞳孔收缩,眼神刀一般锋利。他缓缓举起手中军刺,指向徐虎下巴。人身上喉骨最脆,一刀过喉从颅底孔插进去,十个神仙也要一命呜呼。

冷森森的刀尖如有磁力,徐虎的视线一旦被吸住就再也甩不开。如同被澈骨冰水迎头一浇,他忽然心底寒:难道这莽子今天真敢杀人?这、这这、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啊,我绷啥子劲仗嘛!一念及此,顿时止不住的后悔。徐虎焉了、萎了,刚才还在瘦驴拉硬屎,现在只剩一个念头:不好,真的要杀我,怎么办?怎么办?不想死啊,不想死不想死啊……

“不要杀我……”

徐虎告饶的声音带着哭腔。四乡八邻都看傻了。徐老虎在雪亭镇乡也是跺脚乱响的人物,今天竟然哭着求饶。那一刻徐虎忽然腰肾酸软。一股热流从后腰直抵膀胱,继而冲破关门,在裤子上洇开。威震四乡的徐老虎终于忍不住尿了,无比丢人现眼的,在青水弯几百村民围观之下尿了。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好似黄河泛滥一不可收拾。只见裤裆白气腾腾,真是新鲜**,完全无法抵赖,

郭路点点头,仍旧说:“喊你弟弟出来。”

这次徐虎乖了,立刻大声喊:“豹娃儿!豹娃儿!”喊了两声不见有人答应,他几乎要放声大哭,又挣着嗓子嘶哑地喊:“豹娃儿,出来!快点!”

终于徐豹探头探脑地出现了。他进三步退两步,好半天终于走过来,战战兢兢地问:“哥?”

啪!郭路一巴掌把徐豹抽翻,在地上足足滚了三圈。这一耳光好重,打得徐豹干张嘴叫不出声。过了好一阵子,和着血丝的口水淌出,徐豹这才啊呀呀地嚎着,吐出两颗大牙。

“再敢耍流氓,老子免费把牙齿给你拔干净。晓得不?”

徐豹捂着腮帮子点头,不敢作声。郭路满意地把六三军刺收进鞘里,正要走开,忽然横里一声怒吼:“把刀子丢了!”

郭路手一颤,听出是郭大爷的声音。

郭大爷拖鞋都跑掉了一只,衬衣也没有穿好,跑得头上冒白气,满脸热汗。“放、放到,你给我放,把刀子给我放到那……”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跑过来死命拽住郭路的袖子,生怕他一刀把徐虎捅了。郭路放开徐虎,把刀插回鞘里,换只手拿着。但郭大爷还是不放心,上来就夺刀。

“你拿这个干啥子,快点丢了!”

郭路推搪着,不情愿地嘟囔:“徐老虎说送给我了。”

“咋不喊他送你一杆机关枪喃?”郭大爷怒了,狠狠给了郭路脑袋一巴掌,“这个是凶器!**要管的!你拿了你就是歹徒,是坏人!要坐班房吃花生米的!赶快丢了!”

郭路不情不愿地松开徐虎,把军刺带鞘扔在他脚边。郭大爷拉起郭路就朝家走。郭路一边走一边回头,警告地盯着徐虎,无声用口型说:刀是我的。

这时徐豹他妈终于从震惊导致的硬直状态中恢复,大吼一声:“站到!不要跑!敢打我们家娃儿,我要到乡**去告你!***死郭老头,你不好生管你娃儿,将来要坐班房!一个田埂上捡来的杂种,迟早被**逮去枪毙!”说着疯了似的要冲过来抓扯。

郭大爷一转身把郭路护在后面,金刚怒目:“申婆娘,你嘴巴上糊了猪屎,啷个臭?你睁开狗眼睛看看,这一地的刀子斧头,是我们家娃儿拿的?几十个壮汉打我们家一个高中生,还有道理了?告到**去?走嘛,我跟你到乡上到县上,再不行到省城到中央去嘛,看哪个没得道理!不要以为你们家男人认得到几个乡官,这雪亭镇乡就可以横起走了。老子省里头的老战友还多得很,怕你个锤子!老子是老支带出来的兵,抗美援朝从死人堆里头爬出来的时候,你屙尿还要包尿片子哪!老子养大了三个娃儿,全部都死在越南!老子全家为祖国流过血!”

郭大爷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有这么深的底。这一通咆哮,还真把徐豹他妈吓住了。怔怔地呆在原地,干张嘴说不出话来。

“走!”

郭大爷把郭路一扯,回家去了。四周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徐虎徐豹抖抖索索地爬起来,忽然后脖颈一凉,偷眼往后看,是徐建刚抱着双手站在背后。夕阳下徐建刚庞大的阴影,完全覆盖了他们两个。

徐虎试探着问:“爸……”

“滚回去,”徐建刚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阴冷的风,“不要在外头丢老子的脸!”

此后几天一直都很平静。汤家两口子渐渐能起床了,汤会秀也销了假,回学校上课。徐家两兄弟以及他们找来助拳的混混大部分还躺着,最严重的一个下颌脱臼兼右上臂骨折。但既然没有出人命,乡派出所也懒得管。徐建刚找了分管治安的副乡长,但对方一听是郭大爷家的小子,就一个劲地摇头。同时还劝徐建刚说:那家是省里挂了名的光荣烈属,中央领导下来调研的时候都上门问寒问暖。雪亭镇乡哪个都可以动,千万不要动他们家。徐建刚恨恨不已,但也无可奈何。

徐豹躺了一个月还不能下床,一走路就头晕犯恶心。县医院去照了片,说是轻微脑震荡,但实际上可能不止这么简单。郭路那一巴掌不知道把他脑子打坏了哪里,从此有点神神叨叨的,经常无缘无故地大脾气,要不就是小孩一样撒泼耍赖。

反倒是徐虎出人意料。当众尿了之后,众人都以为他从此不行,该退出江湖了。没想到他就像穿越者上身似的,不再飞扬跋扈,变得深沉寡言。有几个不开眼的,仗着孔武有力结伙试图夺了他雪亭镇乡老大的位置,连带把他老爹也拉下马。谁知道没出一个月,挑头的就横死在山上。其余几个吓破了胆,据说在徐家院里跪了一天一夜才过关。之后再不开眼的也清醒了,徐虎仍旧牢牢地控制着雪亭镇乡一干混混。

但从此以后,徐虎对郭路却一直客客气气,再不敢炸刺。也许受了哥哥的警告,徐豹在学校见了郭路也是有多远躲多远。勒索保护费欺负女同学之类破事,也不怎么敢干了。

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一天,徐豹实在憋得不行,趁赶集的机会,翘课到乡上去摆扑克摊。这种行内人称压老k的江湖骗局,通常需要一点换牌的手法技巧。但徐豹以及合伙的小弟哪里受过这种高级训练,只管仗着手快硬吃,被压到老k就撒赖耍泼了事。

有个远乡来赶集的小伙,卖了一大背篼的地瓜,乐呵呵正要回家,好死不死被徐豹的摊子吸引了。先是小赢一块两块,再压五块,居然也中了。他胆子大起来,甩出一张十块的压上:“中间!”

抄着手站在小伙身后的徐豹对摆牌的小弟信号:上钩了。

小弟开始换牌。他还是练过几天的,掌心夹一张黑桃皮蛋,掀牌的时候把原本的老k抄走,扔下皮蛋。真是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远乡小伙傻眼了:“咦?”

小弟收走远乡小伙的十元,开始得意地吆喝:“压得多赔得多,来压来压了啊!”

路过的本地人哪个不知道徐豹他们在干什么,纷纷对远乡小伙报以同情的目光,刻意绕道走。

小伙一狠心,丢下两张十块:“左边!”

左边的黑桃对小伙微笑。

顿时小伙的钱流水一般出去。最后一张五块,他瞪着血红的眼睛,一巴掌拍下:“中间,龟儿子的!”

有道是赶人不赶绝。这种时候,老江湖一般就故意输点钱,好言劝苦主不要赌了,说不定还请一顿饭。可惜老祖宗留下的这些做人的智慧,徐豹他们并不领会。小弟再次换牌,这一把得意忘形,抄牌失误,摊面上一时出现了四张牌。远乡小伙一把按住中间那张老k,大怒骂道:“龟儿子的,你换牌?”

砰!

被徐豹一折凳抡在后脑勺上,一声惨叫,小伙立仆。几个小弟围住了,拳头脚尖一顿乱打。小伙好虎架不住群狼,被打得在地上乱爬。他凄惨地大喊:“救命!救命!”但路上行人避之唯恐不及,哪个敢上来管闲事?

翻牌的小弟过来把钱递给徐豹,讨好地笑着。徐豹乐了,接过票子往裤兜里一塞,随手抽了几张赏他。看揍也揍得差不多了,徐豹寻思着给街面上管事的治安员一点面子,挥手下令:“走!”

一声令下,几个小弟扭头就跑。徐豹捏捏裤兜里的钞票,得意地冲小伙吐了一口水,这才回头开跑。没想到刚跑没两步,脖子嘎地一紧,就像被老虎钳夹住,痛入骨髓。

郭路左手拎个塑料瓶,右手紧捏徐豹脖子,横眉怒目道:“跑啥子跑!老子出来打个酱油,就看到你娃在干坏事。不要动,把钱摸出来还给别个!”

徐豹哭丧着脸,把裤兜里的钞票一五一十地掏给郭路。卖地瓜小伙晕乎着爬起,看徐豹被抓,上来就是狠命一拳。这拳直奔后脑,一旦砸实了,徐豹不死也要半身不遂。郭路看得眉头一皱:这人太楞了,下手就朝死里整,不怕坐班房啊?他不动声色把徐豹往上提了些。砰!正中肩胛,打得徐豹呲牙咧嘴。不过这种淤伤卫生所麻老二一天起码看七八十个。擦点跌打药酒第二天就好,完全不必担心。

小伙还想再打,郭路转手把钞票塞给他:“打啥子,不要打了。先点一下。”

小伙刷刷刷就点完了:“差五块。我今天明明卖了八十二,这才七十七。”

“拿出来!”郭路紧紧五指,捏得徐豹又是惨叫一声。

“老子……老子自己揣了十几块钱,都被你摸起走了,”徐豹上气不接下气地挣扎着说,“你、你***到底会不会数数?三张五块六张十块,还有那一摞一块两块的,数出来居然才七十七?”

这时一个小弟从地上爬起来,掏出把半尺尖刀,奔郭路后腰就捅。小伙在旁边瞧见,情急之下把整叠钞票往持刀小弟脸上一砸。好家伙,如同下了一场钱雨。不到三米宽的街,一时间花花绿绿满天飞。

其实小伙的钞票还没砸上脸,郭路早一个虎尾脚踹在持刀小弟心口。这一脚端端正正地印在胃上,踹得持刀小弟满地打滚。

“啊哟,我的钱!”

小伙回过神来,八爪蜘蛛一样扑到街中间开始捡钱。这倒是个实在人。刚才一心想着救人,眼看危机过了,又想起心痛钞票。不过他其实大可不必担心路人捡钱。徐豹和郭路当街打架,雪亭镇乡的人只要智商过八十,哪个敢过来沾一沾手?

“滚!”

郭路把徐豹一扔,也去帮小伙捡钱。徐豹转着圈被甩出去好几步,不敢停留,拔腿就跑。没想到人走背字真是吃豆腐都塞喉咙,他刚一起步,正好结结实实地贴在电线杆上,砰一声撞了个满脸花。这厮悲惨地挥舞着双手倒下去的姿态实在太娱乐了,街边围观群众忍不住哈哈大笑。

郭路懒的理那些闲人,一边帮着捡,一边问那卖地瓜的小伙:“叫啥名字?”

小伙喜滋滋地捡着钞票,呲牙一笑:“宋定勇,高山村的,你呢?”

“青水弯村的,郭路。”

“你就是郭路?”小伙宋定勇瞪大眼睛,“他们说一个人打翻一百个的就是你?我还以为是个壮汉哩,居然比我还小?”说着有意显摆一下胳膊上的疙瘩肉。

“嘿嘿,嘿嘿,最多二三十个,没得一百那么多。”

两人一边捡钱一边聊起来了。热闹完了,街上围观打架的闲人也慢慢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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