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宝石小说>都市言情>杀出个黎明>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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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1 / 2)



专案组成员之一、青年干警小江,因为案情毫无进展十分郁闷,整天下了班就宅在单身宿舍里翻资料。他女朋友,正在念警校的陈小月担心了,做了饭盒给他拎过去。

“你闷起脑壳在干啥子嘛?”陈小月一边夹菜塞小江一边问。

小江被塞了一嘴粉蒸肉,呜哩呜噜地说:“查案卷……”

“还在忙那个山上火灾的案子嗦?”

“就是那个。六条人命,太凶残了。你不晓得,有两个心都被挖了出来,捏得稀烂。”

陈小月撇撇嘴:“不稀奇,我爸也见过。不光是心被捏烂,脑壳被砍了的都有。”

“你听他冲壳子。他讲的时候你抬起头来看,肯定有条牛在天上飞……”

陈小月不高兴了,大力在小江脑袋上凿了一个爆栗:“喂,江明!你就这样子评价你家老丈人嗦?我跟你说,野羊山悍匪柳淳风晓不晓得?那个悍匪之凶残,不晓得哪里冒出来的。刘哥你晓得嘛,被打成瓜娃子,送到安定医院去了,现在都还没出来!”

“有这么凶悍的人?我咋不晓得?”

“你晓得个屁。十几年前,我爸带队追捕他的时候,你还在河里头耍烂泥巴!”

小江皱起眉头思索,越想眼睛越亮。突然跳起来,搂住陈小月重重地啵了一口:“老婆你真厉害!”说完把上衣一拿就要出门。

“不要动手动脚喵~我家h11k宝宝看到了耶……嗯,你到哪去?”

“去趟局里头,查案卷!”

关于悍匪柳淳风的案卷深深埋在档案柜角落中的角落,小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翻出来。年代久远,纸都有点泛黄脆了。

悍匪柳淳风,乔阴县雪亭镇乡人,无业。父亲柳东芦,为当地著名拳师。柳淳风曾跟随柳东芦学武多年,功夫很深。十一年前某月某日,在乔阴县某小饭馆里,县计生委主任吴连池带领绮云乡计生办七名工作人员,友好劝说该小饭馆老板娘陶二台回乡做引产绝育手术。然而陶二台态度极端恶劣,大肆辱骂殴打劝说人员,导致吴连池右手中指第二指节挫伤,以及右脚拇指扭伤。陶二台抓扯吴连池时自行跌倒,后在送医院急救的路上,因宫内大出血死亡。

陶二台跌倒后,悍匪柳淳风突然介入,以厨房切肉刀猛砍吴连池头胸部,致其全身多处重伤,法医鉴定为颈部大动脉断裂,急性出血死亡。我公安干警闻讯赶来,柳淳风竟悍然持刀拒捕,造成十二人轻重伤。之后柳淳风逃往雪亭镇乡野羊山原始森林一带。根据上级领导指示,县武警中队紧急出动两个排,由副中队长陈一心带队追捕。

案卷详细描述了当年那场追捕战的惨烈。我武警官兵重伤八人,其中一名便装进山搜索的精锐武警被打成痴呆。付出如此重大的牺牲,却没能抓住柳淳风。武警封山搜检一个月,连省里最好的警犬都调来,依然一无所获。柳淳风从此消失在野羊山北麓的原始森林之中,再也没有出现。

“柳淳风?”小江轻声把这个名字念了几遍。虽然没有确实证据,但根据他多年刑警的直觉,这件事情一定跟此人有关系。

出乎干警小江预料,他把柳淳风三个字往上一报,立刻在市局乃至省局掀起了不小的风浪。第二天,县公安分局局长就带着一个头花白的老警察找到他们专案组。

“老熊,”局长拉着专案组熊组长的手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省局刑警队大队长陈一心同志。他就是当年带队封山抓柳淳风的的武警中队长。后来转业干了刑警,现在是省局的骨干。我跟你讲啊老熊,在老陈手里,就没有破不掉的案,哈哈!”

旁边端茶倒水的小江尴尬之余,十分惊讶。他的准老丈人再过三四年估计就该退休了,没想到竟然还放不下这个十几年前案子?

“这个案子肯定跟柳淳风有关!”

调阅过专案组的案卷之后,陈一心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他太熟悉那些伤痕了,每次一想起,心里就疼。小刘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兵,被生生打傻了。这个柳淳风一定要抓捕归案,不然对不起他。

案情分析会上,当陈一心抛出他的看法时,有干警提出疑问:“已经十一年了,难道他一直潜伏在野羊山?”

“这个问题问得好,”陈一心点头,“人是社会动物。柳淳风也是人。只要不是像野兽一样茹毛饮血,他就要穿衣,要吃盐巴,要生火。他跟外面的世界必然有联系,否则不可能生存。”

“但是、附近几个乡,都从没听说过他下山抢东西。”

“那就是说,有人跟他有联系,定期供给他食盐之类的必需品。”陈一心大胆推断,“交易总是要花钱的。柳淳风之所以袭击上山野营的人,也许正是钱用光了,才会铤而走险。今后的侦查工作,要重点放在经常上山打猎的那些人身上。”

专案组立刻对野羊山周围几个乡的猎户进行一番摸排。出乎陈一心的预料,竟然个个清白。收入没有可疑,食盐和米的消耗也正常。这不可能,他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报告,”小江拿着一张纸进来,“一封群众举报信。”

这张落款为徐龙的信是圆珠笔手写的。歪歪扭扭,错别字连篇,看得陈一心头大如斗。信里一口咬定某个叫郭路的杀了他二弟徐虎和其他武馆弟子,又放火焚尸。陈一心以最大的耐心看完,问小江:“这个徐龙是谁?”

“雪亭镇乡青水弯村居民。青水弯村支徐建刚的大儿子。现在无职,有流氓前科。死者中叫徐虎的那个,是他弟弟。”

“徐虎?”

陈一心脑里突然闪过一丝亮光。徐虎?徐虎?他默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听到过。奇怪,刚才看案卷都没这种感觉。他沉吟片刻,又问小江:“他举报的这个郭路,是什么人?”

“他三弟的同班同学。”

“一个高二学生?”陈一心有点好笑。看就到~

小江却没笑,又递上一叠资料:“陈队,我查了一下这个郭路的情况。虽然他才十六岁不到十七,但在雪亭镇乡却是相当有名的人物。根据乡民口述,他五岁时差点把当时十一岁的徐虎打死――当然、这个很可能属于夸张,可信度不高。但就在几个月之前,青水弯村生了一起严重的乡民斗殴事件。起因是死者徐虎的弟弟、徐豹在村口调戏村民汤克义的女儿汤会秀。郭路看到之后,追到徐家大屋与徐豹母亲、申云巧生争执。此后徐虎纠集了三十多个青壮,手持器械围攻空手的郭路。结果不到一个小时,这三十几个人全部被打垮。其中二十八人受伤,九人骨折以上重伤。”

陈一心摇摇头:“乔阴县练武的很多,光凭这点不能说明问题。反倒是徐龙有挟私诬陷的嫌疑。”

“但是,陈队你看这个,”小江从资料里扒拉出一份售货记录,“一直以来,每隔两个星期,郭路就在雪亭镇乡集市上的杂货店采购二十斤左右的米,还有盐巴和干腊肉等等。这些东西到哪里去了?他每个周末都要上野羊山打猎,难道不是带到山里面去?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吃得掉这么多?”

陈一心脸色阴沉下来,缓缓点头:“嗯,有问题。”

“我怀疑,柳淳风收了郭路做徒弟。郭路每周上山,就是在跟他学武。柳淳风能在野羊山的老林里面生活十一年,全靠郭路定期给他提供补给。”

这个结论相当大胆,所有专案组人员都被惊到了。一个高二学生,能做下如此滔天大案?

“不一定是郭路,也许是柳淳风做的……”陈一心思索着,“但无论如何,这个郭路都是关键人物。”他把烟头按熄,沉声下令:“立刻找他谈话!”

为了留面子,没有开警车进学校抓人。小江带着几个刑警队干警开了一辆没顶灯的白夏利,先到教务处把情况讲了一遍。教务主任惊得半天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答应到教室去喊郭路。

正在上课,郭路一如既往地趴在课桌上大睡。教务主任只敢站在边上小声地喊,还是汤会秀把他摇醒的。教务主任惊慌躲闪的眼神说明了到底是谁找上门。郭路推门进教务处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四个魁梧的刑警坐在凳子上,腰里都带着枪。一看郭路推门进来,有意无意都把手放在枪套上。一个略瘦,脸很白净的警察站起来问:“你是郭路?”

“我就是。”

“你好,我叫江明,”白净的警察很和善地笑了笑,“不要紧张,只是请你去配合我们调查,问几个问题。”

“好。”

说是这么说,当两个五大三粗的警察一边一个在后座上夹住他的时候,郭路还是明显读到了敌意。就差没有上手铐了,也许仅仅因为他还是个学生?

郭路被四个警察前呼后拥地带进县刑警队大院。这是一幢民国时期留下来的四方形院子,灰石砌成的墙水气森重,显得有些阴沉。警察们带着他往侧面走,那里有一道铁楼梯通向二楼。

“快走!”一个相当精壮的警察从后面推了他一下,示意他上楼梯。

“小何,不要这样,”江明对那个年轻干警摇头,“他还是个学生。”

“学生又怎么样?老子见得多了。”

小何似乎不怎么买江明的帐。江明讪讪地没说什么,侧过脸冲郭路笑了笑:“不用怕,他无心的。”

郭路理解地冲他笑笑,觉得这个警察还不错。

讯问室并不像师父描述的那么恐怖。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陈设很简单。江明招呼郭路在靠墙的沙上坐下来,给他倒了一杯水,自己坐到他对面。郭路看见江明抽了一张纸,抬头写着“讯问笔录”四个字。

“姓名?”

“郭路。”

“生日?”

之后还问了亲属关系等等一干毫无营养的问题。郭路随口答着,渐渐有种不自在的感觉。他开始分析原因。江明的口气一直很友善,基本上就是朋友之间谈话那种态度。问的也都是些大路货,并不特别刁钻。到底为什么,心里会不舒服呢?

江明问那些浅显的问题,偶而还赞同地附和几句,其实是一种观察。他根本就不在乎答案,在乎的是郭路的反应。有效的审讯,目标是建立有利于审讯者的氛围,暗示犯人在这个陌生而可怕的环境里,只有依靠审讯者的保护才能安心。如果这一步成功,犯人就会以合作的态度为筹码,来交换心理安慰。

这些都是犯罪心理学上的理论,郭路根本不懂。但练武的人,自然而然有种抵制被人观察的警觉。郭路开始调整节奏。无论什么问题,从几岁第一次打架到你们家外面是不是有棵歪脖子树,他一律调匀呼吸,仔细经过大脑之后再回答。情绪绝不抵触,态度绝对诚恳,但答案能暧昧就暧昧。

江明似乎意识到了,不再提问,把手上那支铅笔来回地转。笔越转越快,忽然啪嗒一声掉下来,在桌沿弹了下,飞到郭路面前。

“你的笔。”

郭路捡起铅笔递回去。江明笑着接过来,还说了声:“谢谢。”

他笑得没有一开始那么从容了,情绪有些焦躁。郭路暗自分析着江明,忽然感觉对方的目光陡然凌厉。江明略微向前探出身子,笔直地盯着郭路,中宫直进地问:“野羊山大火的时候,你和你师父柳淳风在一起做什么?”

郭路提醒自己保持呼吸节奏。不要慌,十息之内,必然可以想出回答。先分析这个警察的问题。问句设计得很费了点心思。里面嵌着两个套子。一个是直截了当地暗示:“我们知道你师父是柳淳风,还知道更多……”另一个是语义陷阱。假设遇到小白张皇失措,否认说:“没干什么”正好掉进去。

“柳淳风是谁?我不认识。”

“郭路,”江明敲敲桌子,“我必须提醒你,这是正式讯问。你的每一句话都要记录下来作为原始口供。我党的政策一贯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om看就到~你要是撒谎抵赖,以后可别后悔。”

“我的确不认识。”

江明还没说什么,冷眼旁观的干警小何突然怒了:“锤子!你娃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老子一脚把你踹到下水管那里铐起来,看你说不说!”

郭路并不怕手铐,不过这种时候没必要对抗。他还是一副老实模样地回答:“我确实不认识。”

江明冷下脸,慢慢地又问了一遍:“野羊山大火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火啥时候烧起来的?我后来听那些回宿舍的同学说起,才晓得山上着火了。”

“六月二十一日下午一点到三点,你在什么地方?”

“我没有表,不知道啊。”

江明有点恼火,敲了敲桌面:“六月二十一日那一天,你在什么地方?”

“我到学校去,洗了衣服,然后睡觉。”

“谁和你在一起?谁可以证明?”

“我不记得了。好像有几个同学路过,我也没跟他们打招呼。”

一直问到深夜,问来问去都是这样没有干货的回答。但江明不肯放弃,继续追问:“郭路,要不是我们掌握了确实的材料,能问你这些问题吗?老实告诉你,我们的讯问对象不止你一个。就算你不说,根据别人的口供也可以给你做认定。那时候对你可就不利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八个字,外面有人笑话,但我们的确是这么执行的。你好好考虑一下,老实交代你和柳淳风的关系,对你有好处。”

郭路无奈地笑笑:“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

“你会武术,跟谁学的?”

“自学啊,店里有。”

“胡扯!看就能学会,有这么容易?”

“郭靖那么笨,看过九阴真经还会了呐。我难道比他还笨?”

江明终于忍不住站起来了:“犯罪嫌疑人郭路!我正式警告你,如果你继续用这种态度抗拒调查,一切后果自己负责!”

“晓得,晓得。”

江明摇摇头,看了小何一眼,说:“我去抽根烟。”就离开了讯问室。

小何把指节捏得叭叭响,凶神恶煞地笑着走向郭路:“小杂皮,以为**收拾不了你是吧?常凯申八百万军队我们都消灭了,还搞不定你一个奶毛没退干净的娃娃?”说着从后腰拔出一副手铐,两个铁圈互相敲得当当响。

郭路平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小何大约觉得郭路在鄙视他,更怒了。他咔嚓铐住郭路右手,拉到屋角的下水管那里,绕了一圈又铐住左手。这样郭路就被固定下水管的铁栓给吊起来了,要掂起脚才够得着地。小何喘着粗气,拉把椅子坐下来,自己点上一根烟。“不要以为你练过两天功夫就可以飞天,”他喷一口烟到郭路脸上,“老子牛逼人物见得多了。铐你妈俩个钟头,全部都洗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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