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地球。记不得这是毛主席的语录,还是华主席的最新指示。反正听老师不止一次地讲过,肯定是伟人的名言。意思好象是人只要有志气,没有什么办不到。可下五洋捉鳖,可上九天揽月。初试锋芒,大功告成,廉忠和这才体会到他们的苦心,也感受到了伟人与凡人的区别。发信的当天,就见隔壁的查大主任把父亲找了去。当时父亲刚跑完一个班头回来,那时他正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颇费踌躇。本来是趁父亲外出上班的时候溜回家的,前嫌未释,那个穷凶极恶的家伙肯定还在耿耿于怀。这个丑媳妇,怎么见公婆。不料从查家一回来,父亲就主动上楼来找自己。说是人家查主任都发话了,让他不要再有什么思想负担。倘若不是看着父亲怏怏不爽的样子,真想狂笑几声。不仅吆喝动了一个大人物,捎带也把不可一世的父亲教训了一下。倘若不是母亲在一边连使眼色,他真想趁机数落几句,顺便再给他们一点预言,好戏还在后头呢。
撬动地球,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又是那么简单,只需要一个支点。廉忠和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那个支点,并且已经成功了一次。几张旧报纸,一把剪刀,半碗泡饭汤,四分钱邮票,就这么简单。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能办到,却没有人去尝试。聪明绝顶如李卓然之流,是不敢想象,其他的人如自己色厉内荏的父亲,恐怕是没有这样的运气。当他兴高采烈地告诉李卓然的时候,这个眼高于顶的家伙居然不屑一顾。尤其是听到发信的第二天,查某人就找了自己的父亲更是疑窦重重。说是纯粹的巧合,最快也要到第二天晚上才能见分晓。因为市内邮件得走一天,该是第二天下午才到对方的单位。就算人家接了信就回家,也不可能有那么快。不管怎么说,他觉得李卓然的出发点完全是嫉妒。不过这家伙也实在聪明,丝丝入扣的推理不能不叫人服气。只是有一点他还是疑虑,姓查的他用得着怕谁啊?怎么可能为着这种事情,主动来找他们化解呢?
然而他可不象人家小气,李卓然找他一说复仇计划,当即表示全力支持,同时心里也十分吃惊。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好象不认识似的。从前真是看轻了这个书呆子,没想到他也会有这样的心思。只觉得一股子血气冲向脑门,当即亢奋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种大快人心的场面,不免有些跃跃欲试的劲头。自暑假以来,他一直处于一点就燃的兴奋状态。当然是由于匿名信的成功,后来李卓然的推断不过是把他压抑了一些。连防震那么好玩的事情,他都没有兴趣。他把可以找到的旧报纸统统找来,整整齐齐码在自己的床肚里面。得空就剪一些字,已经积累了万把个剪字。把用过的练习本也收集到一块,每两页就粘成一只口袋。二十页的一本,便变成了有十个口袋的收藏册。然后按照汉语拼音的元音字母排列,把剪字分门别类收好。后面拖着太多辅音的那类,他就多给它们一些口袋。就这样,一套供剪贴用的自制字海已经初具规模。等到第二第三封信的时候,再也不用满世界找报纸了。这是他的最高机密,就连李卓然也瞒了。另外有一个收获,原来头疼的汉语拼音居然一下子成了专家。真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他已经拟定了下一个目标,如法炮制,再奏奇功,准备把姐姐一举搞回城里。倘若不是觉得对手非同一般,自己应该蛰伏一段时间,看看风声再说,才不想理这个胆小鬼的破事。
当事人患得患失,让他觉得厌烦。说来说去,尽在描画一个空幻的肥皂泡,不着边际,貌似困难重重,实际上是根本没有决心的表现。廉忠和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光想纸上谈兵,纯粹图嘴巴痛快。前怕狼,后怕虎,当断不断,其后必乱。这个时候,廉忠和抑制不住讥嘲的心思,认为他想得太多,纯粹是在作难自己。就象自己一样,只要豁出去不就什么都有了。
按照廉忠和的分析,找斧头阿三帮忙,并不十分困难,哪怕是找到他的手下人都行。阿三的喽罗,时常到学校里来敲竹杠。一毛两毛,把不少学生的零花钱都搜罗了去。而有些男生想巴结他们,便主动上供。据说搞个三五条烟去,就能跟阿三搭上话。因此廉忠和认为,其中的关键还是搞钱。至于烟可以到黑市去买,只不过所花的钱该更多一些,因为那儿要比国营商店里贵上百分之五十多点。要说眼下最时兴的上海牡丹,公家商店里一般是每一条五块一毛钱,可每个月每家才摊上一到两包,再说供应证都掌握在大人手里,根本不行。大前门稍微便宜一点,也得三块出头。除非全班同学都回家把供应证给偷出来,否则连门也没有。黑市上,牡丹二十块一条,大前门十块多一条,只要不赶上逢年过节,整条的都有。只是现在临近国庆节了,估计还会上涨。满打满算,也得往六十块钱上筹划。一听这个数字,李卓然不由得伸出了舌头。这可是他父母一个月的全部收入,实在出乎意料。自己每个月的零花钱,从没超过一块钱。
不过,听廉忠和的话,却也在理,这方面的道道,他确实比自己了解得透。除此之外,再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筹划来,计算去,最后两个人商定,按照两条牡丹三条大前门计算,准备最低限度筹集四十块钱。廉忠和的第一个主意是借,倘若把全班同学手里的零花钱统统搜罗过来,估计差不多。凭着李卓然的人缘,不妨一试。李卓然考虑了一下,觉得不可行。首先,有借必有还,靠自己的零花钱不知要还到何年何月。第二,容易暴露,这么大规模的集资活动,不能不叫人怀疑,倘若问多了,想瞒也瞒不过去。第三,假如想赶快还上借款,还得有一个迅速筹资的路子。第四,满饭好吃,满话难说,倘若人家根本不领你的情,不肯借又有什么办法?第五,倘若因为集资而走漏了风声,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问父母要吧,也不可能,对谁来说这都是一笔巨款,且不说有钱没钱,能不能要到,父母必定会刨根问底。廉忠和当然想到了李石媚,可见李卓然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说她姑姑一个月不到二十块钱的工资,自己买件毛衣都舍不得。已经给他买了好几套书,他没有这个脸面再去开口。再说她肯定也要问清来龙去脉,一样的没戏。
“干脆咱们当小偷得了……”这样不行,那样不可,廉忠和没好气地嘀咕,狠劲踢飞了一块石子。他们两个是在中午放学的路上,说好商量出个眉目再吃饭。中午的时候,家里都没大人,李卓然的继父本来中午回家吃饭,今天他带学生出去秋游了。他们约定到李卓然家去,他妈给自己的儿子晾了不少干面条。李卓然最擅长下面条,廉忠和一直惦记着那种特别香醇的葱油味道。李卓然也觉得索然无味,感应似的跟着踢了一脚。不料他却闯了祸,但听哎呀一声有人骂开了。
“快跑,!”廉忠和抬头一望,旋即狂叫一声,拽着李卓然,就要往回跑。不料那人更快,一手一个已经把他们抓了个正着。回头一看,李卓然这才恍然大悟。知道廉忠和为什么要惊惶失色了,被踢中的正是本地一个出名的无赖。但见他额角上破了一块,沁出一点血来。却不见恼怒,只是一脸坏笑。他们两个实在太了解这个人了,尤其是看到那种古怪的笑容,更是心里打鼓,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好你两只小赤佬,踢伤了人还想跑?别说我认得你们,就算不认识,你至少也要给我赔个礼,道个歉吧?”
“对不起,是我们害怕,所以,实在对不起……”廉忠和第一个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哈腰。那人根本就不听他的,只是把李卓然的手攥得更紧了。“现在晚了,一万个对不起也没用。还是让我们来分清谁是主犯?谁是从犯,好定定心心算帐。刚才好象是你的脚头发痒吧?是不是?说!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吗!……好,是你就好。现在说怎么办吧?是跟你到你姑姑店里先安排我吃饭呢,还是先到医院里给我验伤?实在不行的话,到你妈的单位里去也行。我想起来了,你爸爸的学校好象离这儿不远吧?”
李卓然讷讷着,不知如何说好。心里只觉得懊悔,屋漏偏逢连夜雨,但怪自己多事,撞着了这个丧门星。廉忠和想再解释,却被那个人挡在了一边。但见一只篮子在他眼前一挥,急忙跳开。只听咣铛一响,篮子里的一只空搪瓷钵头差点飞了出来。一旦看清,他立刻有了主意。“这样吧,黄伯伯,我们现在就陪你去买饭,一边走一边商量好不好?你每次不都是买三斤吗?正好我们三个人,今天不用你再去求别人了吧……”
“哈哈,你只小赤佬倒是蛮会弄嘴,今朝我还用自己买饭?你少给我摆点噱头好不好?赈粥舍饭,都送到门上来了,你到底长眼睛了没有?我不是已经捉牢在手里了?我又不是什么戆头,凭你们两个小赤佬就想调我的花枪?”
此人姓黄,夫妻两个都在泡长病假。家里一口气养了八个孩子,最大的十一二岁,最小的还抱在手里吃奶。那点病假工资根本不够开销。他便有一个非常特殊的职业,一般人都不能想象。便是天天在上下班的高峰期间到马路口候着,看着那种骑自行车不老练的,人又象模象样似乎经济条件不错的,便会突然在你的自行车面前蹿过。十有八九,保证撞上正着。他就趁势躺倒在地上,干哭痛嚎,直到倒霉蛋乖乖地掏出了钞票,方才罢手。一瘸一拐地走开,还一脸不情愿地骂骂咧咧。有时候则跑到那些坡度较陡的桥头,南北四城门都去,如法炮制,屡试不爽。据说他这样一个人的收入,笃定抵得上两三个双职工。唯一的缺憾是家里人口太多,计划口粮不够。每天都要到他们中学旁边的国营饭店里去买议价饭。凭粮票是两角钱一斤熟饭,议价则翻一番,四角钱一斤,还必须搭买一只熟菜。这种粮食放开供应的饭店,全市没有几家,都是国营的大众饭店,还必须上一定的规模。廉忠和就听眼前这个姓黄的介绍过,全市凡是能够供应议价饭的饭店,必定挂着市粮食局统一颁发的牌子,象李石媚他们那种三代店都没有资格。这种饭店的生意特别兴隆,每个饭市都会在门口排起长龙一样的队伍。凡是家中粮食不够吃的人家,都想跑到这里来调剂。只是有一个比较苛刻的规定,一个人排队只能买一斤饭,统统发票,而且不满一米四的小孩子不作数。每天供应的都有定数,买完为止。一次也是中午放学的时候,老黄正好缺人帮忙,撞见廉忠和出来,便想叫他凑数。但这个人素来的所作所为实在叫人看不起,廉忠和根本就没有睬他。
“不是这个意思吗?我们不是没钱吗?再说你真要寻他的爷娘,他们又不是不知道你惯常……”
“小赤佬,看你的样子真不敢相信,一张嘴倒弄得蛮灵光。用点你的心思在你的面头子上,倒是蛮会讨人喜欢了。我怎样?你也配来说我?一不偷,二不抢,光明正大地过日脚,我怕啥人?你不说我倒不光火,你一说我倒要去试试看。看到底是啥人想瞎天盲地地编排我,走!”
廉忠和吃他一骂,当即恼火起来,正要发作,忽见李卓然抢先拦了上来。“黄伯伯,你不要光火。廉忠和的意思是我们再商量商量,真的不是别的意思,我们是怕家里的大人没有我们讲理,跟你一旦吵起来,不是更加麻烦……”
“好啊,我不怕你们两只小赤佬来车轮大战。听意思,你们想跟我私了?你们自己能够解决?”
“黄伯伯,我现在口袋里没有钞票,你能否宽限我们几天?”
“没有钞票?没有钞票口气还这么大?没有钞票还敢随随便便来嫖我?商量个啥?商量个屁……”
“不是,黄伯伯……”廉忠和终于缓过神来,便用更加讨好的口吻。他嫌李卓然口齿不清,便抢着说。“说老实话,你这点伤,也赔不到几个钞票,还不如我们陪你买一个月的饭,算是两差一直……”
“饭钿啥人出?”
“饭钿当然还是你自己出,我们不过是帮着排排队而已……”
“想得倒好,哪有介便宜的事情?你倒挑挑我看,我也正想做做白日梦呢!你晓得我的伤到底重不重?要去医院验了伤再好说,你晓得你们一脚是啥力道?十七八岁,老虎也打得死。啥人能够保证没有脑震荡?”话虽还不让,口气倒是有点软了下来。听他这么一说,他们两个不约而同笑了。“黄伯伯,大家心里有数,不要说得忒明白了吧?你的伤根本不算怎么回事……”
廉忠和本想说:你都老吃老做了,天生的贼皮贼骨,这点伤算什么,你叫人家撞得还少?不就是大家比光棍吗?谁怕谁啊?但怕再次激惹他,更不好收场。便顿了一顿,继续调整自己的口气。“要不就一个半月吧?”
廉忠和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再合着自己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办事原则,老黄不觉沉吟了一下,继而冷笑一声。“也好,大家都是隔壁邻居,我也不想做得太绝。不过得依我定辰光,一直要帮到你们从这个学校离开……”
“一年?!”两个人同时惊叫起来,不觉得呆在那里。这回轮到老黄乐了,不无得意地说。“怎么样?反正你们放了学也是玩吗?就算做做好事,为人民服务,老师布置写红色日记,你们不都有牛皮可以吹了?两全其美,不行吗?最后,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呢,假如有后遗症,我还是会找你们的麻烦。反正大家都认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也不怕你们耍滑头,实在不行,我们一家人十只大嘴老乌,统统到你家里吃饭……”
“哪我还是赔你的钱好了……”李卓然只觉得不可思议,禁不住脱口而出。老黄立刻佞笑一声,一看就让人知道他是在故意做作。“好啊,那你开口吧,眼门前的事情到底如何了?我本来就不想那么多的麻烦,谁晓得你们这些细猢狲到底有没有长性。不要过了两天,我想找你们都找不到,推头这个,对付那个,让你们成心折腾几趟,我一家人岂不都要饿肚皮……”
廉忠和恨不得当场煽李卓然两记耳光,本想先糊弄过去,再跟他作计较,现在逼着人家说穿了还有什么意思。两只小眼睛当即挤到了一起,恶狠狠地盯住那个傻得不能再傻的家伙。“你有钞票?你真有钞票?哪还不快点算给人家,还在这里罗嗦什么?”
“你?!我?!”李卓然压根儿就没想这么多,真为钞票伤脑筋呢,怎么又说起这种话来,不觉得有点生气。老黄算是看穿了那个丑八怪的把戏,当即嘿嘿狞笑起来。“算了,一个也不精,一个也不戆,少在关公门前耍大刀了。要钞票不是?我给你们指条路吧。只要到辰光不要怪我就好……”
“好了,黄伯伯,我们不就是不小心吗?你也不用再趁火打劫了,弄松我们这些小辈也没啥意思……”廉忠和余怒未消,忍不住又把气撒到老黄头上。不料老黄却是一脸正经,压根儿不去接他的腔。“只要你们保证今后不怪我,我自有办法帮你们解决,但是,在我泄露天机之前,你们必须答应我……”
李卓然多少有点诧异,禁不住走近一步。廉忠和却担心上当,不觉一把拖住了李卓然。“且慢,你先说出来。有道理,再答应你也不迟……”
“放心好了,一不叫你们去偷,二不叫你们去抢,反正吃官司坐监牢的事情不会叫你们去做。这样总可以放心了吧?”
“你说!只要是正经事情,我随便怎样都答应你。”李卓然用力挣脱了廉忠和的手,紧紧盯着老黄。老黄欲言又止,转脸望着廉忠和。意思最明白不过,他要等廉忠和的表态。廉忠和一看这情势,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兀自担心,就怕中了这种家伙的圈套。“算了,你说吧。我跟他一样,只要不是什么坏事……”
“好,听清楚了,你们两个,随便哪一个跟我去卖一趟血……”
“卖血?!”两个人不禁相视了一眼,渐渐地有了些惊喜。老黄笑呵呵地点了点头,一双水泡眼不停地在两个人的脸上睃寻。“正是,我带你们去。说定了日脚,不要吃早饭。如果是一个人去,卖血的钞票统统归我,如果是两个人去,我就只抽一半。余下来的,你们可以买点好吃的补补。怎么样?不会犯法吧?”
两个人沉默不答,彼此又望了一眼。心知肚明,都知道对方想到了什么。还是廉忠和老练一些,故作沉吟地问。“卖一次血,能有多少钞票?”
老黄笑了,拍拍他的肩膀。“好家伙,看不出你还是一个人精。实话告诉你们也好,省得再来疑神疑鬼。反正大家一道去,啥人也瞒不了啥人。看血量多少定,最起码的价钱,是你们家大人一个月的工资。放心,伤不了身体。我这把年纪还一个月去一趟呢,不然的话,十张嘴用什么去填他们?象你们年轻,最多休息一两个小时就过来了。量大点,最多加杯牛奶,也不算什么事情……”
又是一轮对视,这回李卓然有点迫不及待了。“好吧!我答应你。”
廉忠和犹豫了一下,一只手勾住了李卓然的肩膀。“我也算一个,不过,有个条件,我们两个人,只能让你抽四分之一。否则,一概免谈。就算他一个人同意也不行,不要惹我,我肯定会去告诉他的爷娘,到辰光,有人来找你麻烦,可千万不要怪我……”
老黄迟疑了一阵,随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算算,算我今天阴沟里翻船。四分之一就四分之一,但不许翻悔。另外一个重要的条件,不管啥人,就算是你们的亲爷亲娘亲老子,也不许吐露半句口风。明白了吗?否则,当心我收作你们……”
看到他们都点了头,老黄转身想走。临走时,突然拍了一拍廉忠和的面颊,象是亲昵,又象是嗔怒。“你这两瓣东西这么狼亢,恐怕里面装的也都是脑浆吧?否则的话,你怎么会这么聪明?算你有种,今后千万不要犯在我的手里。好了,我彻底认输,你们等我的通知吧,就在这一两天……”
眼看着老黄走远了,李卓然不免又有点担心了。“他不会弄松咱们吧?这种人有啥做不出来……”
“敢?!不提卖血之前,是他凶,一提之后,就该我们作主了。别忘了,他是成年人,我们还是青少年呢!我们卖血,他收钞票,你晓得是啥性质?官司已经在他的头顶心里转了。我们不吃亏,大不了,最多算我们无知,到顶了。这笔钞票省不得,就算我们交学费吧。只要他敢收钞票,哼哼!他要敢白相花手心的话,到辰光你就等着看吧,到底是啥人收作啥人……”
“可是你,没必要……”
“混帐王八蛋,你当我啥人了?好了,好了,就算我自寻倒霉总可以了吧?啥人叫我摊上你这种死党……”
“我……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
“废话。就是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事成之前,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这是我们最大的秘密,我怎么肯告诉别人……”
“你姑姑也保证不例外?”
“你……你怎么老是这么想我?!”
“不要瞒我了,老兄,你肚皮里到底有几根筋,我还能不清楚?真是叫人妒嫉死啦……”
“真的,求求你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请不要再这样说好吗?”
“看你急得……,怪不得查晓卉的事情,大家也吃定了你。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阿二没有偷。哈哈,算我答应你,总可以了吧?不过有一个条件,你的秘密,也得让我统统知道……”
“啥秘密?”
“比方说你姑姑的事情……”
“哪有什么意思?”
“嘿嘿,别忘了,我们现在真正割头不换的死党了,我们之间好象不再应该有什么秘密不可说的了吧?那天你不让我进她的房间,我真是好奇死了……”
“哪好吧,找个机会再说……”
廉忠和见李卓然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不禁窃喜。说实在话,自从那天偷窥了他家的手抄本,心里一直有点痒痒得难受,只是拿不定主意。自然清楚那是关系到脑袋的禁区,可心里就是抑制不住好奇。他踅摸着自己的要好同学怎么也不象一个坏人,可他为什么要热衷于那些。当然他不可能出卖自己的死党,只是觉得这种秘密由他一个人独享实在不够公平。“放心,不管你告诉我什么,我都不会说出去。我可以对天发誓,否则就让我真的变成一只波斯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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