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子不是瞎说,当年那场火,我就看明白了,老话说,三岁看到老,我们这里出了个大书记,有接班人,毛主席都说要培养接班人,这不,这小伙子,哪一点不象,哪一点不象您查主任。他忠你,对谁都忠,对你最忠。不象有些不要脸的,吃在嘴里,望着碗里,那狐狸变的心思,不知道又飞到哪家的锅子里啦……”
“福婆婆,您让主任先吃吧。主任喜欢断生立直,要不一会儿就焐了……”阿二回身的时候,悄悄扯了福婆婆一把。这种情景,他心里自然明白。一溜眼发现门外李石媚怔忡难受的样子,不免动了一点恻隐之心,又不好明里阻止,真担心惹急了脾气暴躁的老太,会说出什么更加难听的话来。
“对不住,不要怪我老婆子多嘴,只是我看着您查书记就觉得亲,歌里怎么唱来的,看着毛主席亲,看着华主席亲,看着解放军亲,看着查书记您也亲。也没有一点架子,一点也没有领导的架子,见面就想跟您唠上两句。好好,您快吃,看来面真要焐了。虽说我摇的面不怕一点焐,真要是焐久了,还会焐的。我得回家,下班了。您快吃。还是阿二这孩子厚道,实在,心眼儿细着呢,把您查书记的脾性喜好,都记挂在心里,照着该批判的话说,还真是孝心,是有孝心……”
老太婆自觉已经给阿二解了围,颠着小脚又转回里面去继续收拾东西,经过李石媚跟前的时候,狠狠剜了她一个老眼,仿佛是说:你想使刁,看我怎么摆治你!
阿二仅给他们两个下了很少的一点面条,福婆婆刚走,他们已经扒拉完了,崔新生把嘴一抹,嘿嘿地笑了几声。“阿二,听说你刚上了砂锅,我这不就给你把查主任拉来了。怎么谢我?”
“……我这就准备去……”阿二感激地一笑,一哈腰就要退出。查韧毅轻轻一摆手,叫住了他。“不要太多,就我们两人……”
“一个刚启封的辣白菜,一个麻辣凤爪,我刚才卤好的肚片,还有新上市的雪里蕹炒黄豆,很鲜。热菜我就不搞了,一个童子鸡大砂锅,原汁原味,只加了一点扁尖和东北小蘑菇……”
“混帐东西,再让你干两年,你倒真成一只千年饭乌龟了……”崔新生笑骂了一句,满意地吸了吸口水。查韧毅也乐了,不无得意地说。“好了,你去吧。”
“真是没有想到,当年一个走投无路的小叫花子,现在也出落得象一个人物了……”崔新生知道阿二是查韧毅的骄傲,不无感慨地说。查韧毅也颇有感触,微微颔首。“当年还有人想把他赶回苏北老家去,我就是不同意。就差人家没骂我是豢养家奴了,当时的风头也不小哇……”
“站着说话不腰疼吗,不用到阿二这样的人,他是不会有你这种体会的。再说谁不对你又嫉又恨,巴不得在你身上多找出些乱子来好下手。要说当初我也是不很理解,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叫花子,值得你如此费心,就象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费心费力……”
“人的一生,会做很多事,有些是值得骄傲的,有些是会后悔的,收留阿二这件事,只会让我骄傲,永远不会让我后悔。我今天把话说在这里,别看他的人生道路还很长,都说人是善变的动物,可我对他有信心。这个小子已经定型了,永远不会让人后悔……”
说话之间,阿二已经把四个熟菜端了上来。一见他进来,他们便立刻把话头打住。只见李石媚拎了一只铜壶停在雅间门口,似乎打不定主意进还是不进。一脸幽怨,微阖的双眼故意不看里面。查韧毅的位子正冲着门,避也避不开,这回轮到他有点尴尬,招呼不是不招呼也不是。好在崔新生随即也注意到了,赶紧抢身出去。
“别忙乎了,你们该下班就下班吧,要不去招呼别的客人。有阿二就完全可以了,我们不过是喝个小酒……”
阿二刚好布完菜,连忙接过崔新生手里的酒壶。“我来,我来,我新开了一坛本地老熬,先烫了一壶……”
“阿二,还在忙吧?啊?”看见李石媚悄然而去,查韧毅这才放下心来。没话找话,掩饰自己的窘境。
“不忙,不忙……”
“哪……呆会儿一起过来吃点吧……”
“哪……不,我吃过了,老汤气,四两拌面,一海碗清汤。你们慢慢吃,童子鸡还煨在灶头上呢,还有明天的一些卤菜没有落桌……”
阿二欠了欠身,退了出去,顺手把门给他们掩上。回到厨房,却见李石媚站在灶门口暗暗饮泣。炉火的耀斑在她的脸上跳跃着,把两道泪痕映得分外清晰。刚才的一幕,也算是亲眼目睹。帮她想一想,心里不免也有点怅惘。
关于李石媚与自己恩公的风liu韵事,开始的时候,阿二总以为有人想在查主任脸上抹黑,并不怎么相信。随着当时查主任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店里,而且李石媚对于查主任的态度,由不得阿二多加怀疑。按理说李石媚跟阿二一样,生杀大权均有这个地区上的最高父母官主宰,不说百分之百的恭敬,至少也要嗫声低气一点才象。她却好象有点人来疯,唯独见着查主任特别张狂。仿佛她倒过来是人家的顶头上司,手里拿捏着皇上老爷的小命。而查主任不但不为之生气,相反没人的时候还一个劲儿赔上笑面孔。别人在场,查主任还得避一避嫌,独有阿二在场,查主任就压根儿没当回事。仿佛阿二不是一个人,更不是一个血气强盛的男人。这一点,阿二心里一直有点疙瘩。
店里共有四个人,他和李石媚算是正式的临时工。小店是年前开张的,当初就三个人。还有两个,是赋闲在家的家庭妇女。年长一点的老太,人称福婆婆,六十年代从国营面店精简出来,负责摇面;年纪不到五十的中年妇女,大家都叫她吴阿姨,苏州人,特别会做点心。这两个同样也算临时工,只是不算正式名额。所谓正式不正式,即是店里聘用与街道聘用的区别,正式名额,即使这店关门之后,街道也会重新安排工作。
李石媚是今年年初给塞进来的,理由是要充实力量。小店生意不错,三个人倒是忙不过来。李石媚的加入,本来劳力上应该有所缓解。阿二倒觉得更加忙乎。两个阿姨见了更是十分不满,背着李石媚的时候经常要跟阿二嘀嘀咕咕。主要是李石媚太懒,就是偶尔干一点活,总也丢三拉四,尽添麻烦。
“要说是添个人,不如说是添个麻烦家什,干脆开个窑子得了,岔开两腿尽管数钞票好了……”她们不敢明里说,只能在背后嘀嘀咕咕。把阿二当成了收罗牢骚的垃圾桶,最厉害的时候还会把他当个出气筒。但她们都清楚阿二的为人,不会搬嘴弄舌。
“现在查主任每天都来,你们可以找他反映反映……”烦不过了,阿二也会寻寻她们的开心。
“哼!你会做好人,我们不会,反正多出来的活你得挡着,累死你活该,到明早,大家比赛,看谁最会偷懒……”两个女人实际上是刀子嘴豆腐心,真干活的时候倒也不见得怎么偷懒。“谁叫咱们是劳碌命,做死了也活该……”
要说李石媚也不会是毫无感觉,只是佯作懵懂罢了。只要没人说到自己的脸上来,权当有人憋不住悄悄放了一个闷屁。臭是臭了一点,没人认帐也就算数。
李石媚一来,小店的生意好了很多。许多远处的人都赶到这里吃面买点心,自然是不怀好意的男人居多。本来就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加上近年来别样的滋润,越发光彩起来。该鼓的都恰到好处,该紧的还是象一个含苞欲放的花骨朵一般纤细可人。假如说以前的生意是因为小店的价钱味道还算过得去,那么现在应该得益于这块活幌子。
几年的农场集体生活,知青们那些美的创造统统成了她的营养。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没有那么多的钱置办漂亮的新衣裳,她们就用旧衣服改造。收紧腰身,修窄裤管,或者干脆借用男装的做法重新裁剪,婀娜之中竟要显出几分英气。本就紧身的上衣,领下再少扣几个扣子,腰里用那工作围巾一紧一收,煞是撩人。丰满的胸脯就象一对不安分的兔子,眼看着要扑向人家的眼睛。
开始的时候,阿二自然也少不了眩晕。毕竟是正当年纪的一个大男人,无动于衷纯属慌话。尤其在夏天大汗淋漓的时候,那一着水就焉的的确凉衬衣,简直比自己后窗上糊的塑料纸还透。该看见的自然在眼前,不该看见的也活生生地直冲人的眼帘,想避也避不开。以前做梦的时候,总是梦见一个电影演员,丰硕而讨人喜欢的银盘大脸,叫人联想到同样结实丰腴的屁股。阿二现在不用再到梦中去寻,有时候竟是大睁着眼,狠狠地把自己鼓捣一番,白天见得越多,晚上越难控制。
要说阿二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二十七八岁怎么算都是晚婚时节。也不是没人给他介绍,只是没有成功。不知怎的,大多前来相亲的女孩,总是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看他,就象什么高贵的公主招赘驸马一般。偶尔碰见一些能够平起平坐的,好象都是民政局派出的优抚对象,怎么看,都有领取抚恤金的资格。大凡相亲的时候,晓卉总要起劲一番,好象他的亲生妹妹,完了更是品评不已。这个什么三等残废,那个又是家里没装镜子。高傲一点的没等人家开口,她倒先把鼻子耸到额头中间。人家瞧不起的好象是她而非阿二,非要当场狠狠报复一下。见得多了,查家奶奶都有点生气。“再搞七廿三,把你自个儿赔给你阿二哥哥……”
“奶奶,不害臊。阿二哥哥差哪儿啦?非要找那种?”实际上阿二根本没有着恼,相反把晓卉的表现当作一份特别的关爱,深深收藏在自己的心底,有时候他真想管晓卉叫妹妹,只是不敢,总觉得那样会亵du了人家的那份纯真可爱。尽管*已经把血统论批得臭不可闻,事实上阿二还是不敢把自己跟查家的人相提并论。
介绍对象也就是这两年的故事,相亲地点总是在查主任的家里。查主任的爱人提及的都是一些年轻的纺织女工,可她们一般都不愿跟一个不算正式工的男人厮守一辈子。偶尔也有别人的介绍,包括那些急欲返城的知青,据说马上就要有崭新的政策,对象在城里的半家户可以优先返城迁户口。阿二觉得非常别扭,不愿意把自己好不容易挣来的一点东西统统赔给她们。假如没有那么一条政策,说不定再次运动的时候连带自己也要上山下乡。前几年上山下乡高潮的时候,半家户基本都给动员走了。还有一些则是本地的姑娘,可一听说阿二的籍贯居然连见面都不肯。还是老观念在作祟,本地人不娶不嫁苏北人。
找对象可不是翻日历一样便当,不能一天一个排队。几个下来,那些个红娘不免有点心灰意懒。不管其中的是非曲折,很多人都把原因归结到阿二自身。
“阿二的蹄胖不好吃,这家伙心劲高着呢……”吴阿姨如此说,原本想把自己的表妹介绍给他。那是一个插队到新疆的知青,为着早日返城整天东奔西走。一开口就是结婚,阿二实在有点招架不住。做成媒人会收到谢媒的礼物,一般说是十八只蹄胖。至于到底是不是需要那么多,反正谁也没有见过,谁也没有送过,自然谁也没有收到过。
要说阿二的自身条件不算很差,除了籍贯,有点让本地人犹豫之外,好象没有明显的缺陷。个子不算特别高,但是非常壮实。尤其是当了面店的负责人兼厨师以后,脸上也见着长肉。浑圆的脸庞,黑红透亮,虽然谈不上英俊漂亮,倒也不算特别难看。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只是一个毛病,老是喜欢躬腰曲背。晓卉就为这烦他,仿佛自己身上的缺陷一样。见面老是要捶他的腰背,督促他挺胸抬头。晓卉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会突然长高许多。可一转身,又不可救药地萎顿下去。
“你这是伪装,假谦虚……”晓卉经常这样骂他,地地道道的恨铁不成钢。有时候骂着骂着眼泪都快出来,阿二的腰板不得不直落一阵。毕竟积习难改,尤其是查主任他们领导来了,阿二的腰更加伸展不开,好在他们不以为杵,反倒觉得阿二老实到了有点可爱的程度。这个问题也成了找对象的障碍,有些眼看有点眉目的姑娘,一旦注意到了他那个软不拉叽的腰,立刻打道回头。有个私下里的说法,腰背不好的男人,那个东西肯定会有毛病,就算是管用,生育也将成为一个问题。一而再,再而三,热心人在沮丧的同时,十分地同情起阿二。甚至在新人冒然加入的时候,她们会悄悄地去提示别人。一来二去,竟然再也不见好事之人。
阿二好气又好笑,只是没法跟人解释。尤其是福婆婆给他介绍的那一回,差点让他背气过去。一个新寡的女人,还有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福婆婆的意思是一了百了,阿二身前身后的问题一次性解决。还说已经做通对方的工作,一过门孩子就改姓。阿二当时就急了,只恨不能当场把自己的裤子扒了下来。那晚上不止鼓捣了自己多少次,一边泄气一边设想着如何对付一个铁姑娘班。那阵子,大家都感觉阿二有点动气,惋惜之余又平空添加了几分紧张。好在阿二很快就平静下来,逆来顺受的品格早已注入他的骨髓。
事情的转机,是因为李石媚的出现。开始的时候,她多少表现得有点懒散。仿佛她只是前来接受供养的贵人,干不干活只是应景而已。尤其是她的穿着打扮,两个老太婆见了都不禁怦然心动。她们自然知晓李石媚的故事,不免又替阿二捏了一把汗。
“阿二,这可招惹不得,别看你小子啥都顺当,没准儿这就是你的克星。天生一个狐狸精,不想找死就该躲得远远的……”两个老太婆轮流在阿二耳边唠叨,好象阿二已经身陷囹圉。后来见阿二有点避邪似的故意回避,方才稍稍定心。一方面确信阿二的生理上肯定有毛病,另一方面又庆幸那个毛病,心想有毛病也不一定都是坏事。说实在的,她们已经有点喜欢上这个年轻人了。其实她们哪里知道,阿二自觉有点愧对李石媚。特别是当晚以她为遐想对象折腾自己以后,第二天更加羞愧难禁。莫说正视和捱近,就是听见她一点声气也不免自怨自艾一阵。在心目中,李石媚是奇异的混合物。音容笑貌,宛如天使;丑闻秽行,象对妖魔一般自觉不自觉提防着。不过有一点,阿二还是能够把握自己。既然是查主任的禁脔,那打死他也不敢去碰。至于想入非非,那可是只有天知地知自己知道的事情。平心而说,阿二既不心高,也不气傲,他也实在找不到让自己心高气傲的理由。相过亲的人中,他自有看上的,可人家看不上他,至于看不中的,也就不好说了。阿二还真有点后悔。当初将就一点应该没事。
家庭妇女,最擅长的就是男长女短。最近一段时间,她们觉得事情有变。李石媚渐渐勤快起来,干活总喜欢凑着阿二。见着别的男人没有好脸,靠近阿二却是一身媚态。那个主动劲儿,仿佛阿二就是她的新婚郎君。就象今天查主任来了也爱理不理,相反阿二阿二的叫得特别畅欢。明摆着在向某些人示威,还有点拖着阿二下水的味道。福婆婆自然着急,生怕查主任误会成真,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阿二要有个三长两短,她们的日子准定也会到头了。饭店的生意好,活儿重,可阿二每天都把最重活儿抢先干掉,跟这样的人同事本身就是一种福分。再说阿二从来不拿一点领导的架子,待她们就象自己的嫡亲长辈一般。查主任一恼火,保不定会修理阿二。好日子眼看就要到头,心里真怕那个狐狸精坏事。
为此福婆婆特别不放心,刚换下的工作服又套上了。当阿二上完砂锅回来,终于瞅着了一个空子。只见她过来狠狠地拧了一他一把,示意他跟自己出去。阿二正要呼痛,扭头一见是福婆婆,当即会意,临出厨房门时不禁望了灶门口一眼。李石媚黯然默立,压根儿没注意身后的动静。
不料经过店堂的时候,正好被查韧毅看见。“来来。阿二,有个事情跟你说,你先过来一趟……”
阿二只好过去,但见查韧毅起身,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往崔新生面前推。随手关上了门,压低声音说。“我托你崔叔叔家婶婶想给你介绍朋友,可人家又担心你会害了人家。你自己负责跟他解释清楚,这种事我无法替你……”
阿二大窘,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崔新生一阵大笑,拿起筷子作势要捅他的裤裆。“是不是不好意思?那我就要亲自动手了……”
“没……没事……”阿二急忙后躲,涨得脸红耳赤。连声音也变了,仿佛是在哭告。两人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阿二更加难堪,脸上有点挂不住,旋即一想也展颜跟着笑了起来。“这新开的老熬是不是很有劲?要不要我再去烫一壶来?”
“哈哈,阿二,好你个滑头,跟你说正经事呢,你却拐着弯儿骂我们醉了。如实招来,否则你休想过门……”
“真是……没啥……没啥问题,崔叔叔……”
“算了算了,看你这种身胚,也不象是有毛病的人,多几个女人恐怕也能对付得了。你查叔叔替你着急,想叫我老婆帮忙。我们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现在怎么样?空了吧?来陪我们喝两杯?”
“谢谢,谢谢。福婆婆急着让我帮她搬一个东西,我过一会再来。不远,我就在店门口,一喊就应。”
其实,阿二也清楚福婆婆想跟自己说什么,有些话她们已经唠叨得足有一个多月,她们不嫌烦自己都嫌烦了。不过有一点让他好好松了一口气,刚才的一出,多少有点捉弄人,但毕竟说明了查主任的态度。假如让李石媚的阴谋得逞的话,查主任恐怕就不会继续这么关心自己了。根据两位老太的分析,李石媚故意跟自己走得这么近,其目的无非是想让自己的恩公吃醋,最后还是想让他老人家回心转意。
“对了,麻烦你通知李石媚一声,让她明天到派出所去找我一趟。”临关门,崔新生又叫住了阿二吩咐。“我看什么时候呢?就你们忙过中午饭之后好了。对了,今天不忙跟她说,明天别忘了通知就行了……”
“明天下午,知道了。”阿二应着,轻轻带上了门。走了两步,心里不禁有点疑惑。姓崔的找李石媚干什么?自己在这儿还让他明天通知人家。如此神秘,不知又讲发生什么事了?听到门外福婆婆催促的声气,他也就不好多想了。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别沾上我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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