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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梦中好杀人(1 / 1)

(三)吾梦中好杀人

就在两人僵持中,亭外走来二十几个白衣大汉。这群人周身雪白大氅,腰悬大刀,头勒白色孝带,衣袂被风吹的猎猎作响。走的甚是彪悍威风,转眼间就把这座小小的定风亭给围住了。只其中一人黑面微须正对为首汉子耳语诉说,不时的用手指点亭中的二人。这一切都看在百里无声的眼力,百里无声不此来是敌是友,但又不能分神,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但见那领头的大汉听完报告之后,手臂一挥。他身后两人便抽刀进身,身形展动间如两只大鹰般投向定风亭。人在半空刀已出鞘,冷冷的锋刃映着朝阳甚是刺眼,这两刀刀势刚猛直奔唐丝竹的脑袋劈落。百里无声看在眼里,手指微动,柔和的琴音突然爆起两声极为不协调的高音。那两名死士身在半空闻听琴音之后,身子竟然把持不住平衡,一头栽到雪地之上动也不动了。

领头大汉一见兄弟为百里无声所杀,神色一怒后,又笑容满面,对亭中喊道:“亭中的可是百里先生么?方才鄙手下多有冒犯,见谅!实是小弟报仇心切,得罪之处还请海涵。小弟乃大刀门大刀王武,为的是唐丝竹而来。”

见百里无声仍是弹他的琴,就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于是便接着说道:“百里先生,可否成全在下?日后大刀门不敢说回报先生,但定当感恩于先生。”百里无声仍是泰然端坐不动如山,好象丝毫没有听到王武的述说一般。

王老五不禁火起,脑袋上的青筋绷起,但忌惮百里无声的琴音厉害不敢有所行动。

突然一声怪笑响彻山谷,震的树上的雪簌簌直落,但并没有干扰百里无声的琴音,反倒有助长其威力的意思。

众人四处观望,但见一人从山顶奔下冲向定风亭,犹如一块麻布相似直落下来。

这人一身麻衣满脸的乱发,手持长枪,这一枪借落下的千均之势直破亭尖贯穿木顶势如破竹直扎唐丝竹的头顶百汇穴。这时百里无声已然阻止不及,方才这麻衣怪人的一声长啸虽是有助琴势,却有震慑谷中众人的功用。这一枪下来百里无声不禁心中暗叹:“这唐丝竹怎得结了如此多的仇家,奈何我与之一比高下都不能够。”亭外的一干人等也不禁心提咽喉,那王武心中不免也是黯然一叹:“虽说唐丝竹是我的仇人,但就这么死在这麻人怪人的手下不免叫人不甘。我虽不是唐丝竹的对手,但能与之一战,见识一下他的暗器功夫也不枉了。”

麻衣怪人的长枪如长虹惯日般直惯而下,势必要把唐丝竹穿成肉串钉在地上不可。这时奇异玄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那唐丝竹迎着枪尖的脑袋突然好象被枪风激荡似的晃了晃,抖了抖,从上而下如同没有骨头,恰似柔水微波迎风的旗帜一般。那长枪枪尖虚点在唐丝竹的书生巾之后便贴着肌肤从唐丝竹的头顶,前额,眉心过鼻尖,嘴唇,下颚,咽喉,前胸一路直下,直惯入地下三尺,却伤不到其丝毫。

这狠绝的一枪硬是没伤到唐丝竹半根汗毛,就连衣服都没划破。随枪而下的麻衣怪人突见这种情景并不慌张,反应奇快,人虽还随亭子的碎木直落而下,却双腿舞动,急蹴唐丝竹。但他的双脚方踢到一半就看见一片雪花迎面非来,这迎面激射而来一片雪花,就那么陷入那怪人的眉心之中。于是这麻衣怪人和这一堆碎木具都落在了唐丝竹的面前。那麻衣怪人至死也不能相信这竟然是真的,他竟然被一个睡着的人一片雪花所杀,他死不瞑目,眼睛睁的大大的极其恐怖.

这几下动作接连发生电光火石,目不暇接,叫场外的一众人等喘息不得。从麻衣怪人冲出山崖落下,到枪破亭顶,到落地而死真的是太快了.良久只后,亭外的大汉才长长吐了一口气。

此时的定风亭已然破了一个大洞,狂风卷着飘飘大雪,洞口残木呼呼做响。

百里无声的琴声依然袅袅,唐丝竹依然是那个入定的唐丝竹。只是不同的是场外的任何一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了,他们知道即使唐丝竹睡着了也一样可以杀人。因为方才死的那人就是麻衣赤脚霸王枪,神枪门的第一把好手。

(四)大梦方觉醒

梦是个奇怪的东西,也是个叫人琢磨不透有时恐惧有时甜蜜的神秘玩意。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唐丝竹已经许久没有做梦了,现在唐丝竹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只是这一睡还能不能醒呢?或许就这么睡过去才是幸福的。就这么睡过去可以远离痛苦远离血腥,更远离了江湖仇杀。但唐丝竹却不能睡,而且是万万不能睡,因为唐门中人始终认为睡觉等于自杀,而自杀等同于逃避,那是懦夫的行经。

唐门的人即使在睡觉的时候都在练功,都在堤防着敌人的刺杀。这对于旁人来说可能觉这样的生活很累,但对于唐门中人来说这已经是家常便饭习,以为常的平常事。

不这样不足以激发出自身的最大潜力,又怎会在武学的大道上有所寸进呢!不达化境对于武者来说又怎能睡的安稳呢!唐丝竹从出生到成名不过花费了二十年的光阴,这二十年也许并不算久。江湖有许多的年少高手十之五六便已经名扬天下声传四海了,又岂会在乎关心这个多出来这个唐丝竹。

二十年中他睡觉的时间累加起来也就是一年左右,如果这时候你就断然的说那他剩下的十九年时间他都在勤练习武艺了,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因为武学一道到了一定程度就难有进步,即使是那么一丁点的寸进,对于武者来说都是千里之别高下之差。所以身体的柔韧度,身手的敏捷度既然已经到了极限,那每天的几趟拳脚所起的作用已经不大。

唐丝竹惟有沉思以解困,剩下的十九年里他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花费在沉思上,沉思不同于睡觉,但它又和打坐入定有着异曲同工的奇妙之处。沉思虽解决了唐丝竹武学道路上的所有难题大石,但相思催人老,而沉思似乎也催人老去,人老心也老去。二十岁的唐丝竹已然是白发满头。少年白发,心亦沧桑老去。

有所得必有所失,唐丝竹用他的满头白发换来了绝世武功,却失去了快乐的童年与轻狂的少年。

这一切又怨的谁人呢,一切都已注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唐丝竹虽然向往童年向往平凡的生活,但心已老情已薄,想要在挽回找寻已然是谈何容易。直到那一天的到来一切都改变了。

唐门中人人人姓唐,却不是一家人。

那一年,那一天。

二十年大梦方觉醒的唐丝竹终于走出了那间大屋子。于是他见到了唐三彩,这个在他看来活的比谁精彩的唐三彩。

她的天真活泼,开朗大方,她的眼睛是会说话的,会哭会笑;很少有事情能叫她烦恼忧愁,但偏偏就是这个活泼的女子会因为受伤的小鸟,将要老死的老黄牛而伤心许久。

唐丝竹最见不得她哭了,他要让她笑,让她开心。

唐丝竹觉得遇到了她,连天空都永远是蓝色的,即使乌云密布他的心情也是蓝色的。以往的落花已经不是漫天花雨的暗器,那风起云涌的云形在也不是人形招式。唐丝竹知道他找了他要找的,什么绝世武功天籁之音都是为了她的存在而存在。

他们游遍了蜀中的山山水水,共迎朝阳同接晚霞,地上的身影总是缠mian依偎成双的。他的丝竹之声在也找不到半点的沉闷忧郁与杀伐之气,有的只是满怀的温馨甜蜜与柔情。他们决定步履中原的各个名山大川,只是他们不知道任何一个唐门中人,即使是一个三流角色在江湖都会引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唐门的人实在是太危险了,唐门的暗器毒药实在是太厉害了。一路下来唐丝竹这个白发奇男子越来越声明远播了,伤在他手下人也每日以几何数的增加,只是伤而不是杀。唐丝竹不想唐三彩受到伤害,只是这一切已经成了不可改变的定局。

直至那一日唐丝竹一口气杀了大刀门的“一刀两断”张三杰“两面三刀”李四雄,还有神枪门的“无影神飞”王九初……等等一众高手。那是唐丝竹第一次杀人,也是唐三彩第一次看到唐丝竹杀人,第一次流泪。

那一天,天空下着小雪,唐三彩是最喜欢雪的了,那是那年的第一场雪——初雪,小雪初晴.阳光下的雪晶莹剔透,好美!只是今日看在唐三彩的眼里却美的异常艳丽。

唐丝竹抱着她那越来越冰冷的身体看完了这第一场雪,也是最后一场雪之后,他的梦碎了,而他的人却醒了。所以在这场小雪下,所有站在这里参与这次绝杀行动的所有人,都要死去。所有的人都仰面朝天面含微笑的死去了,除了倦缩在角落里那条大黑狗。他们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也没有中毒。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一场早雪一场梦,半点飞花半点尘。”多么美的诗句,他概括了唐丝竹两项武学上的成就,因为唐丝竹的成名暗器便叫做“半点飞花半点尘”,而他独有的毒药就叫做“一场早雪一场梦”,美丽的名字美丽的死亡。

唐丝竹一生追求美,丝竹之乐,武道化境,还有完美的爱情。短暂的爱情如流星短暂的生命划过天际,留给唐丝竹一生美好的回忆。唐丝竹的梦醒了,剩下的只有回忆,对于唐丝竹来说只有这份回忆已经足够。

三十年回首过,今日定风亭。

也是个雪天,唐丝竹又一次进入了梦中。只是这一次是因为别人的设计,而不是自己的本意。

“一场早雪一场梦”是一份心情,一种感觉,也是夺人神志甚至生命的毒药。不知何时唐丝竹的“一场早雪一场梦”随着琴声的悠扬起伏而慢慢发作。雪越来越大了,梦渐渐弥散开了布满整个山谷,所有的人都进入了梦中。

好一场大觉,好一场雪,好一个一场早雪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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