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总是在失去之后,
才回味抓在手中的温度?
为何总把目光投向虚无的未来,
而不低头轻吻身边的脸庞?
时间它总是无情的告诉你,
这其实是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道理。。。。。。
黑暗无边无际,氤氲在四周的,全部都是冷飕飕的黑暗,我并不讨厌黑暗,可是我无法接受它让我无法分辨方向,还有让我弯腰捡拾稿纸时我无法分辨它是干净还是肮脏,虽然我清楚脏与不脏都要捡拾。
脑中荒芜般的空白,它让我欢喜又忧愁,每张稿纸我都会放在各种角度观看,看一看是否如我的记忆般空白,上面应该是涂了点什么吧,我用手指能摩挲到纸面细微的不平整,可是它涂什么对我又有什么用呢?我只知道,我必须全部捡拾干净,一张不拉,这是我徘徊在黑暗中的使命,这也是我享受空白的煎熬。
可是我到底是因为眼前一片黑暗才使脑子一片空白的呢?还是因为脑子一片空白才会坠落这无边的黑暗的呢?想累了转个身继续想,继续捡拾地下的稿纸。这是些什么样的稿纸呢?塞满了我的整衣兜,怀里抱得也越来越多,我不知道要把它们放在哪里,我知道我的耐心很有限,我开始烦躁,开始不想这样漫无目的的捡拾,开始咒骂这没有方向感的黑暗,开始狂奔,无论朝那个方向奔去,目的地似乎还是在原地。我想要让怀里的稿纸像天女散花一样洒落,这样肯定很美,即使我看不到,但我能感觉到。
一只大手轻轻的抓住我举在半中的一只手,然后是另一只,它们温柔的把我口袋里怀抱里的稿纸接过,他的嘴紧贴着我的耳朵,轻柔的呼吸,温柔的声音不断说:“不要怕,不要怕,我一直在你身边,我一直在你身边。”
我望向他,四目相对还是森森的黑暗,但那里有黑到绝望处的光,或许那光也只是我空白脑中涅槃的幻像,但我真的感应到了。
我四处摸索着捡拾散落在地面的稿纸,一张张不再那么密集,一张张需要奔波到更远的地方,黑暗有多宽,我的耐心有多平静。因为只要我一转身,我就能触摸到他,他的指腹扫过我冰冷的脸颊,微微颤抖却欣喜若狂。
光是什么?光是我可以望得见你。
团团的白雾在我眼前浮现,当捡拾起最后一张稿纸后,我终于能分辨白雾中有个身影,他就站在光里面,不知是疲惫还是走神,停在光影里像个剪影,我似乎能看到他眼睑重重的合上又睁开,我想过去给他一个惊喜,给我一个拥抱。
我试着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细微的动作使身下发现出不合时宜的声响,脑神经感到骨头硌在坚硬的木板床上一种长久蛰伏未动的疼痛。
身影似乎被惊醒,错愕的回头张望,我们之间隔着的白雾让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知道他是谁。
“郝伯。”我轻声呼唤。父亲说过,家里的钥匙郝伯有一把备用,无论什么时候回望港郝伯都会替我开门的,昨夜一路驱车狂奔,那么晚了他还是替我开门。
身影迅速的朝我移动,听到我的呼喊,停顿了一下,但还是慢慢的掀开了眼前的白雾,其实这不是什么白雾,这只是老家床上厚重的蚊帐。
来人显然不是郝伯,粗黑的眉毛,细长的眼睛,微高的颧骨,扁薄的嘴唇,高而挺的鼻子让整个的脸立体起来了,是的,我认识他,他已经褪去了年少时的犹豫和不安,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和坚毅,就算他成了鸡皮鹤发的耄耋老人,我也认得出他。
“梁周承。”我轻声唤道。
梁周承笑了,眼睛和嘴角呈现出好看的弧线,脸,柔和而亲切。“终于认出我来了,真好。”
我笑着试图坐起来,后脑的疼痛一瞬间像电流一样贯穿我的身体,我嗯了一声,皱紧眉头。
他的一只手绕过我的脖子,轻搂着我坐起来,“头还很痛吗?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摇摇头,我讨厌医院。
我试图摸一下后脑勺的疼痛来源,却发现手中还紧紧拽着一张纸,是我在黑暗中弯腰捡拾的最后一张纸条。上面用拙劣的简笔勾勒出一间小屋,一棵大树,一只猫咪,两条狗,三个人,
他柔声说:“从昨天我见到你起,你就拽着它不肯放。”
我笑了,画纸几近被我拽烂了。
我伸出另一只手去抚摸他的脸,脸颊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慢慢的抚摸,最后停留在粗糙扎手的下巴,在我记忆里最后一次抚摸那里,还是柔柔软软的。
“梁周承。”他的眼里和我一样噙着晶莹的光亮,能照见我的模样。跨过十年的光影,亲人的离别,记忆和现实终于在此刻重逢了。
“哎,是我。”他轻轻拥我入怀,那是我喜欢的和熟悉的味道。当他的手轻碰我的头发时,我又嗯了一下,的确还不习惯脑后的疼痛。
他怔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样子,我用手摸了一下后脑勺,鼓鼓囊囊的一大块似乎还有点粘稠,大概还蹭破了皮。
“月儿,真对不起,我妈也是无心的……她说她只是想告诉你,那个凳子不稳的……结果推了你一下,你真的摔下来磕到了床头柜上了……。真的很疼吗?我们去医院好吗?”他支支唔唔的解释着。
我摆摆手,我已经完全没有记忆我后脑勺的大包怎么来的,我只记得有漩涡朝我飞来,然后我就跌了进去。再然后呢?我又怎么躺在了床上的呢?
“我是怎么回家的呢?”我问。
“昨天下午我爸发我消息你来我们家了,要我快点回家,结果等我到家的时候你已经摔晕在地上了,我拼命叫你的名字你都不醒,我妈在你边上一直陪着你,她也吓坏了,一直和我解释你摔倒的原因。我把你带到医院,还没进急救室的大门,你就醒了,死活不肯进,说,只要回家睡一觉就好了,我拗不过你,就只能把你带回家,果然你一回来真的就上床睡觉了,只偶尔翻个身,一直睡得很安静。”
“睡了多少了?”
“一天一夜。”
“哦,那现在又是傍晚咯?”
“嗯。月儿,你会头晕吗?会恶心吗?其他地方有没有不舒服的?”他焦虑的摸摸这里捏捏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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