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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光光遐生 出幽迁乔 2(1 / 1)

次日天色方明,穆重阳睡得正香,被慕心远叫醒:“大哥,快快起床,掌门人召见咱们两个!”穆重阳知道能不能加入昆仑全在掌门人一句话,不敢怠慢,一跃而起,匆匆洗漱后便由白云子、三澄子两人领着前去见掌门人天门子。

穆重阳昨夜天黑才到,此时才有机会看清楚昆仑山全貌:只见无数间房屋依山而建,被山间云雾缭绕,宛如飘在半空中一般。三澄子介绍道:“昆仑山有两座山峰,一座叫紫霞峰,一座叫云雾峰。所有的房屋建筑都建在两峰之下,依地势高低,按金、木、水、火、土五纬分为岁星居、辰星居、镇星居、荧惑居、太白居五处。你瞧那最高处的那座祭坛,便是是祭天之处,唤做“朝天宫”。下边那间青色房子叫天都观,便是掌门人处理事务之处。掌门人公正无私,不苟言笑,你见了面可要小心些。”穆重阳朝远处向下眺望,见南山脚下黑气冲天,西面山脚下也有恶气若隐若现,北面山脚下似有鬼气,东面雾气浓浓。三澄子解释道:“昆仑山东面有雾气,可以出入;南面黑森林,里面有金蛇王,为天下第一奇毒;西面乃猛兽出没之地,内有开明兽,长得像老虎却有九头;北面有巫彭、巫阳、巫凡、巫相等各种僵尸,都是不死之身,乃是门中弟子修炼之所。”

说话间便到了天都观,只见观前一个牌楼,上面写着“天下第一观”几个大字。

进去以后,只见前面一个偌大的平地,上面整齐地站着上千名年轻道士。穆重阳老远瞧见灵敏子和秦雨中两人,便冲他们挥了挥手,但二人目不斜视,装作没看见。三澄子道:“这里叫开明台,站着的都是像我们这样的二十代弟子,都住在辰星居和镇星居。”

再往上走,又是一块空地只有原先的一半大小,站着三、四百名道士,大多都是中年,也有少数老人。三澄子道:“这里叫礼泉台,站着的都是十九代弟子,你义父海蟾子、白云子师叔都属其中,居住在荧惑居。”

又往上走了不久,只见前面一眼水池,旁边种着奇花异草,旁边只有四、五十名道士,大多是白发苍苍者,席地而坐,三五成群,或下棋,或聊天论道,或吟诗作画,甚是悠闲。三澄子道:“这里叫瑶池台,这些都十八代老前辈,和掌门人是一辈的,平日里都住在太白居。”穆重阳问道:“那岁星居里住的又是什么人?”三澄子道:“岁星居是给俗家弟子住的。”

四人到了瑶池台,便不再往上走,站在边上等候。穆重阳伸长脖子往上面瞧,只见一间气势恢宏的大殿巍峨耸立云端,雕梁画栋,极为华美,一阵阵轻烟不断从殿内飘出。忽然“锵”一声清脆钹响,一个平稳厚实的声音缓从大殿中传出,“大家都到齐了,便开始吧。”隔着虽远,却似乎在耳边说话一般清楚。白云子、三澄子赶紧跪倒,三澄子拉了拉穆重阳道:“这是掌门人天门子每日主持早坛功课,赶紧跪下听训。”

穆重阳依言跪下,只听那天门子先念了一回经文,接着道:“刚才念的乃是《清静经》,教大家修真养性,坚定道心。咱们昆仑派创立之初,已经八百余年,之所以能屹立不倒,不是因为咱们的道学修为比别人深,更不是因为咱们的武功比别人练得高,而是因为历代祖师都深深明白抑己让人之道。凡事忍让三分,不可意见用事。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咱们修道之人,清心寡欲,不求名利,僻如那流水,不着形状,却能延绵不绝;若僻如那山间巨石,虽然坚固,但经风呼日晒,千百年后,也会损裂。是故老子曰:上善若水。便是这个道理。”

穆重阳听了暗自摇头:不对,不对。若依他所说,那我们三眼井的村民有何偿与世有争了,那些匈奴强盗更不会睬什么争不争的,只管拿着明晃晃的刀子烧杀掳掠。

天门子讲道已毕,命令召白云子和三澄子二道带着两个孩子入殿。穆重阳进入殿中,偷眼瞧天门子,见他身材甚高,胸前三缕长须,神情严肃,不怒而自威。白云子和三澄子跪倒在地,将两个孩子的来历都详细说明,并央请将二人收录门下。

天门子先让慕心远上前,柔声问了他姓名、年岁、籍贯等,见慕心远聪明伶俐,言语有礼,甚是喜欢,又见他骨胳清奇,四肢匀称,是难得的学武胚子,当下道:“我门下有六名弟子,再差一名,便凑够天罡七星之数,你若不嫌弃,便做我的关门弟子吧。”慕心远大喜,叫了声“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纳头便拜。殿中众人无不露出艳羡之色,要知道天门子的六名弟子,号称“昆仑六子”,都是在昆仑派中卓尔不群的人物。天门常说要从众弟子中再挑一人,但总遇不到天份足够之人,所以耽搁了许多年,想不到今日竟一眼瞧上了慕心远。

天门子收了满意徒弟,心情大好,见穆重阳也是一脸跃跃欲试之相,便吩咐他也上前来。他昨夜已向白云子问过情况,知道穆重阳虽然颇为聪明,但桀骜不驯,放荡不羁,又见他一脸跳脱之相,略觉不喜,有意给他一个下马威,问道:“你便是海蟾子的义子穆重阳罢?”穆重阳嘻嘻笑道:“是呀。”天门子陡然喝道:“你听清楚了,海蟾子当年背弃师门,本该严罚,但瞧在他为救百姓而死的份上,本座既往不咎。你身为他的义子,日后更需小心谨慎,检点言行,如若违反门规,本座严惩不贷!”穆重阳冷不丁被无缘无故训了一通,好生委屈。

天门子见他一脸失落之色,暗自得计,声音转软,道:“你日后严守门规,本座也不会亏待了你。这十九代弟子中,以鹤冲子武功最为出类拔萃,连我那几个徒弟都不如他,你便拜在他门下吧。”

穆重阳听到“鹤冲子”三个字,脑袋“轰”地一声响,叫道:“我不要拜他做师父,您给我换一个吧。”

三澄子在一旁好心劝道:“大哥,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福份当掌门人徒弟的,能拜鹤冲子为师很不错了。”穆重阳只是摇头,坚决不肯拜鹤冲子为师。

天门子喝道:“这天下只有师父挑徒弟的,哪有徒弟挑师父的道理。来人,快把鹤冲子叫来!”

穆重阳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急得全身冷汗直冒,却半点办法也没有。

不多时,鹤冲子被灵敏子和秦雨中两人扶进殿来。穆重阳吓得将头低下去,脸几乎贴着地面。天门子见他脸色苍白,脚步虚浮,问道:“出了什么事?”鹤冲子又是伤心又是气愤,声音都有些发颤,道:“禀掌门,昨日我在后山修炼先天之气,练到妙处,如觉在皓月当空,天空有无数水珠源源不断落于顶上,至头旁消失;又如清风吹拂,如至仙境,弟子大喜,知道即将练成那‘练气化神’之境,正要去体会那妙处,不料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一个野小子,对着弟子大嚷大叫一番后,又无故将弟子痛打了一顿,害得弟子险些走火入魔。若不是两个徒儿及时赶来,恐怕弟子便要命丧九泉了。”

天门子奇道:“有这等事。”他见灵敏子和秦雨中两个站在鹤冲子身后,顿时大为起疑。原来鹤冲子练武成痴,武功在十九代弟子中无人可及,但为人丝毫不通人情世故,呆板迂腐,门下弟子只有两个,都是别人挑剩下不要的。灵敏子是出了名的嘴尖皮厚,好赌成性,众人见了如避瘟神;秦雨中整日里浑浑噩噩,说话天一半地一半,没用的东西知道不少,有用的本领一样也无。天门子对这二人大起疑心,喝道:“灵敏子,秦雨中,你们两个跪下!”吓得二人扑通跪倒。天门子厉声道:“我问你们,你们二人看守入口,如何会有人跑去打扰你师父练功,是不是你们两个躲在什么地方偷懒,或者偷跑出去玩了?”两个小道士吓得磕头如捣蒜,一齐叫冤。鹤冲子从来护短,道:“禀告掌门,我这两个徒弟忠厚老实,从不说谎。弟子怀疑害我之人,是从登天梯爬上来的。”

白云子、三澄子和慕心远听到“登天梯”三个字,都吃了一惊,又见穆重阳模样,均明白些什么。

天门子道:“登天梯?只怕不会,就算有人能爬上登天梯,那里有避水神兽守护,谁能闯得过去?秦雨中,灵敏子,你们二人好好想想,当真没有瞧见什么可疑之人么?”

灵敏子刚要说话,秦雨中抢着答道:“瞧见了。弟子在入口处等师父许久,担心师父安危,又好奇师父练得怎么样了,便不顾责罚,擅离职守,独自跑去师父练功处瞧个究竟。远远瞧见一个蒙面人,双手叉着腰,得意地朝着师父大声叫道:‘你们昆仑派自以为道家正宗,不把我们魔教放在眼里,我今天来就是要教训教训你们的’。”

天门子奇道:“什么魔教?”

秦雨中摇头道:“弟子也不知道呀,只是听他这样说的。那蒙面人说完,对着师父便是一掌,只听‘扑拉拉’一声响,将师父击出十几步远。蒙面人哈哈哈大笑三声,然后就飞走了。”

鹤冲子奇道:“我怎么不知道?”秦雨中道:“师父当时正在练功,对外面的事情都不知晓。”鹤冲子“哦”了一声,将信将疑。

秦雨中接着说道:“掌门人见谅,弟子胆子小,武功又低微,吓得躲在草里连气也不敢喘。待那蒙面人走得远了,才敢过去救师父,实在是大大不孝。早知如此,弟子平日就该好好练功,纵然不敌,好歹也能挡上一挡。”

天门子见他越说越起劲,神采飞扬,眉飞色舞,所说之事更是漏洞百出,吩咐道:“叫古月子进来。”不多时,古月子被带到。天门子问道:“你把昨夜怎么发现鹤冲子的情形详细道来。”古月子道:“我和去给他们两个送饭,后来想起来鹤冲子师兄也没有吃饭,就去给他送饭,走到河边,发现他练功走火入魔,晕倒在河里,差点给淹死了、、、、、、”天门子厉声喝道:“住口!你们三个混帐东西,再不说实话,我将你们尽数打死!”灵敏子和秦雨中吓得瑟瑟发抖,古月子却是一脸茫然,还在那里嘴硬:“弟子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教我不得好死。”天门子发生气,喝道:“来人,把这三个畜牲拉下去,每人重打一百棍!”

“且慢!”旁边一名老道站了出来,却是天门子的师弟李师古,为人最是刚正严厉,掌管昆仑派的刑罚的。李师古劝道:“这三人虽然可恶,但毕竟年幼禁不得打,按门规,不可轻用杖责之刑。”另一个老道士也站出来劝道:“掌门人,暂时息怒,不如让贫道来问问?”说话的叫黄观,乃是天门子的师兄,见天门子点头,黄观上前对三个小道士道:“你们三个闯下大祸了,欺师灭祖,打死了也不为过。掌门人心善,念你们年幼无知,只要你们说实话,便饶过你们。”灵敏子和秦雨中对视一眼,一齐摇头不语,只有古月子还死撑:“我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打我?”天门子刚压下的怒火又被古月子激起,指着古月子喝道:“先打这个,打死不要紧!”

穆重阳再也忍耐不住,暗道:他们几个如此够朋友,我若再不站出来,还算人吗?抬起头来,大声道:“不关他们的事,是我弄伤鹤冲子的。”鹤冲子看清穆重阳相貌,叫道:“就是他,就是他打我的!”

天门子奇道:“你昨日才到昆仑,怎么回事,你且说来。”

穆重阳将事情来龙去脉详细讲了一遍,却略过了和三澄子打赌之事。

殿中一众道长听完,都觉匪夷所思,又好气又好笑。天门子道:“灵敏子、秦雨中、古月子,你们三人包屁串通,欺瞒师长,罚你们三人到半天崖思过半年。穆重阳,你桀骜不驯,举止轻浮,我昆仑留你不得,你自己下山去吧。”

穆重阳大惊失色,跪下苦求道:“弟子知道错了,但确实是无心之过,求掌门人发发善心,留下我吧?”说完,给三澄子使眼色。三澄子会意,他倒也是义气之人,虽然畏惧,仍硬着头皮求情:“掌门人,穆重阳孤儿一个,无处可去,您就留下他吧。”慕心远和白云子也一齐求情。天门子坚决地摇头道:“穆重阳生性轻浮,与当年海蟾子如出一折,实非我玄门中人,勉强留下,也不过是误人误己,当年海蟾子行为放肆,颠三倒四,我极力主张将逐出师门,你们一再苦求,到后来他却自己背弃师门,再也不肯回来,凡事不可一错再错。黄师兄,劳烦帐房给他支些盘缠,还是赶紧送下山去吧。”穆重阳听他言语之中辱及野道人,只觉一股热血上涌,脑子一轰,便什么也不顾了,站起来指着天门子道:“牛鼻子,不留便不留,老子还还希罕什么狗屁昆仑呢。我义父已经死了,不许你对他出言不逊!”

天门子何曾被人这样顶撞过,勃然大怒,喝道:“来人!把这狂悖之徒给我叉出去!逐出山门,永远不许他再踏进昆仑半步!”

穆重被几名道士架着,一路上只觉无数异样眼光瞧着,他索性破口大骂,将天门子祖上十八代女性全都问候了一遍。数千名大小道士个个听得目瞪口呆,惊讶不已,数十年来,昆仑上上下下,谁敢对天门子这般不敬的。

穆重阳被架到山门之外,重重扔到地上。“哐当”一声,大门紧闭。他一跃而起,抬起脚朝大门踹去,那门乃是实木所制,外面包了铁皮,哪里踹得动。想到自己美梦破灭,全怨天门子那恶道,怒不可遏,拉开架式,在门口滔滔不绝地骂了起来。暗道:他们若不开门,老子便一直骂下去,骂到他们开门为止。至于开门以后能干什么,他倒未曾想过。

他的骂声极为响亮,不多时,便有百八十个小道士和俗家弟子散了早课,趴在围墙上看热闹。这些小道士懂得什么厉害关系,大半讨厌天门子平日过于严厉,听穆重阳骂掌门人骂得有趣,大呼过瘾,反倒一齐喝起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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