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芸数了数,按理说400的历史不短,她印象里应该是53位巫女,除了已经迁出的桔梗巫女的绣像、画像,单放在聚仙坊外侧的大间堂里,供游人祭拜外,其余巫女应该是52位才对!
“怎么少了一位?不对啊。”果芸正在纳闷,便要再细细数数,却听身后不远处有人朝自己说道:“巫女大人自不必数!”
这一声可算是有个性!像是从这绣像里传来的,吓得果芸往后一站,小腿差点戳寸了筋!“啊!谁?谁啊!”
黑色的周围,肃穆庄严的可以吓死人,果芸又刚回来,那里受得了?她往回一看,顺着这本不明快的光线,一个雅丽脱俗的美女竟站在自己身后,果芸只看到是个漂亮女孩,却没有细看,她这才放心,心想“一定是看护这里的丫鬟!”果芸心想,便礼貌回应:“姐姐是这里的人吗?我初来乍到的还不懂规矩,还请见谅!”
对方的脚步很轻盈,像是练过,果芸见她慢慢走来,真是有如卓尔不群的昙花,再看她的身量面貌,一脸孤高,哪有半点丫鬟的气息?比小姐还胜过几分。
“巫女大人,我是老太太身边的贴身丫鬟白芷,奉老太太的旨意来带你参观整个神院,请跟我这边来。”
这丫鬟说话时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既无谄媚也无自卑,她不卑不亢说着话,倒弄得果芸有些害怕:“这,这……”
“巫女大人可有什么怀疑的?”
“不不不,我只是突然有些不适应。”
“那就请跟我来。”白芷领着果芸先去了专供桔梗巫女拜访排位、画卷的独秀堂,这里远比摆放其他巫女的灵堂宽敞喝亮,倒真是给人一眼万年的痛快感觉。
果芸一见桔梗的画卷,一时心中被莫名的崇敬激起了千层浪,又回身望那白玉雕刻的像来,仿佛那盘龙栩栩如生要飞奔腾云,桔梗坐在上面虽只给世人处之泰然的闭目凝神之态,但却更令人浮想联翩。果芸已猜到她睁眼闭眼一念间操纵世间万物的气魄和定律。
果芸心中慨叹:“不到28岁就为玲珑山而死的桔梗巫女,是我怎么也超越不了的。为了村子和保护百姓而牺牲自我的巫女太多太多,我也要赴这个伟大而残忍的后尘。这对年轻而又鲜活的生命来说,是一种磨砺,也是一种催逼!”
果芸用同样坚定圣洁的眼朝拜了桔梗,为她这样一个史上之最上了一株香,跪拜一番。
“作为清玉巫女里最强的巫女,桔梗巫女的生命短暂,却令人难以忘怀,每到她生日,桔梗花就开满了整个龙蟠村,所有人无不感慨万方,反复身临其境。”白芷说道此,也跪拜三叩,又为桔梗上香:“那个年代,巫女不像现在,是由果家世袭的位子,代代相传,过去的则是由上一辈巫女亲自选定新的巫女,老巫女和新巫女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新巫女的选拔完全是依靠本人超强的灵力和意念。桔梗巫女便是这样被选上的,她本来是个中医世家的千金小姐,父辈时代行医,因为从小就有治病救人的天赋,人又果断理智,身体又好,各方面的品质均为优秀,这才被选成巫女,那年月的巫女,不比现在,是被很多禁忌束缚的。不能结婚,不能化妆,还要精通巫女所有学会的礼法、经文、医术、料理、歌舞等等。可谓是每天奔命活着,没有私人空间,巫女的一生,没有自我,早早就被埋葬在命中注定的漩涡里。”
白芷的表情令人摸不着头脑,方才还一脸冷漠,现在却发觉她那微表情让人联想到“抽搐”二字,阳光烤着她那昙花似的面庞,让人难以辨别她此时的心境。
离开的桔梗,果芸还难以平静,她要担当的远比接更少,但压力却愈加沉了。
果芸跟在白芷后面,却突然想到刚才的疑问没有解开,她问道:“白姐姐,那53位巫女,除了桔梗巫女比较特殊,其余的都该在吧?怎么还差一位?”
“原本就是这些,想是您听错了。”白芷只是冷淡地敷衍,并没有详细讲述,果芸跟着她前往别处。一路上,果芸闻着老太太是否可好,白芷也只是淡淡的回复,说老太太身体不大好,要晚一点来。果芸却要去熙亭拜见,白芷却又回绝,她那似有非无的态度叫果芸摸不清。
白芷对这偌大的神院甚为了解,先是带着果芸走了个遍,将之前没有留心看过的都统统讲述完毕。
“首先是如意门,这是进东门后的第一道院子,自此向前,经过二道华丽的垂花门,进到海燕堂。”白芷领着果芸进来,便这这里奇花异草,芳香可寻。一道匾额题着清玉巫女手书三字海燕堂。
“这是做什么用的?”果芸小心翼翼,她知道像白芷这样的性格不会吧事情说的很明白,她也不是那样纠缠给他人添麻烦的人,便万事只问一遍。
“这地方你以后要每天来,这是你身为巫女,给病人看病的地方。”
果芸心里稍稍有了些压力,清玉的巫女不单降妖除魔,还要担负治病救人的任务,可谓是累心累命,多少清玉的巫女,都把自己伟大女性的博爱与智慧用在了救人降妖上,而早早地死了。
“桔梗巫女当年也在这里给很多人看过病……巫女大人,您以后便也在此了。”
“是!”果芸只会答是,也想不出更好的回答,跟着白芷再往里走,就见一大间居室,匾额写到——紫菱轩。
“这是历代巫女藏书的地方,你若给果家的晚辈或是外头的孩子讲经时,便可到此来找书,古今中外的书,这里到都有。”
果芸一听到讲经二字,掐指一算,自己的任务又多了些,心里不免突突突跳起来。
“这是合欢池,是洛滨少爷专门栽培奇异花种的地方。”
一听到洛滨的名字,果芸才算是放松一下,她不禁就要往里去,脚还没落稳,就感到一股香气扑鼻。果芸一个向前,白芷却一脸惊愕地看着她,那瞬间的表情果芸并没有察觉到,她快步往里去。
这合欢池是开放性的,周围还有烧毁过和更新过得痕迹,像是被一场灾难毁灭,又重新建起一样。白芷一见大事不妙,便要拉果芸回去。
但此时,果芸已经踏进这里,就听到一奇怪声音,如花开刹那,震撤耳畔。
“啊?!”
果芸被惊扰了,虽是小小的一点力量,但她听的仔细,像是一瞬之间,一排排扇子打开的声音。果芸往四处看着,却不见扇子,只有各种花草遍布,阵阵暖气袭来,很是温热,已经让人出汗。
白芷的表情又恢复到刚才那让人看不出阴晴变化的样子来,她见果芸没事,便道:“咱们往那边去,洛滨少爷没过来,等他过来,你再看也不迟。”
“嗯!这样冒然进去,也没礼貌,还是等主人来了再说吧!”
果芸分明听到那声音,她猜,应该是很多把扇子汇集在一起同时发出的声音吧!怎么这么整齐划一?
她出来的一瞬,仿佛又听见摇铃的声音,那声音是清玉巫女在人死后,为死者入葬时摇晃的一种铃铛,叫做告丧铃。
“巫女大人……”
“啊!我,我好像听见铃声了,一段一段的。”
不错,白芷也听到了,可她却压制了下来,装作没听到,像是要刻意隐瞒,她突然伸手拉住了果芸的手:“走吧,神院里有点怪声也不足为奇,丫鬟们有时要靠摇铃报时的。”
白芷倒是比刚才热情了些,她带着果芸转了各处,指明了每处的用途。像是东院给新生儿洗礼的养生堂、划船过了绿萍洲到了北院,便是开酒会的小憩园、对外讲堂素馨斋、待客的瑞萱堂、以及方才拜祭过得聚仙坊。
“哟!这是什么鱼?!长成这样?”果芸指着素馨斋的一处池水,这里的鱼生的怪异,悠哉地潜水嬉戏,就爱你它形如覆吊,长着鸟头鱼翼,鱼尾,发出的叫声如敲击磬石。
“这是茹皮鱼,你别小看她,她可是会产岫玉的,我们清玉教神院的香火之所以这么旺,她有一半功劳!”
“啊?会产玉的鱼?!”果芸一惊,这鱼倒是会产卵,但没听说过会产玉的~!
“这岫玉虽不值钱,但好歹经过雕刻,可以当做纪念品出售给客人,赚取香火钱,也好供给咱们神院修缮老房。”
果芸听这话,就觉得有些俗气,“香火钱?神职里也要计较这个,怪不得人说现如今和尚也不诚,尼姑也有假,一有盈利掺杂,就那个也不真,那个也牵强。”
再看这鱼,各个探出头来看着果芸,可能是感觉到了果芸的灵气,果芸惊奇地发现她们那猜不透的脸上竟也洋溢了微笑的光辉。
“刚才那声音是什么?真让我吓了一跳!”
正想着,有问听上头有声音,再一看,竟是乌鸦形状的鸟儿,身披白色羽毛所织成的花纹,看上去叫人搞不清它到底为何物。
“这是鸪鸂,若是吃了这鸟的肉,能使人眼睛不花。”
果芸又见一种名为枫香树,叶如白杨、叶圆而分叉,有奶油似的芳香,果芸便想起自己在国外点的烛台,那蜡烛便有这奶油香味,真是令她有些上瘾。
“再往里还有更多树,就比如这棵,天楄,方茎而如葵花,吃了它,便不会再哽噎。”
果芸一一看了白芷说的那些树木,哪一个都很对她的眼,果芸本不是那挑剔之人,见哪一个都有自己的功效,便更加欢喜。
到了南院,见这里有个四方大小的庭院,名曰橙暖阁,白芷道:“这边是对内部果家孩子讲经文的地方。”
白芷又带着果芸跨过一刻有菱花图案,前檐正面中心锦纹、花卉的垂花门。
果芸已经开始构想自己和众学生在此切磋的时日了,那一幕幕有趣的情景已经让果芸欲罢不能。果芸还在沉思,就听见白芷叫她:“前面还有藏宝的星河苑、专供巫女的洗浴的太液池。”
果芸便又跟随白芷前去看了藏着宝贝的星河苑,粗略看了一番,果芸就以知足,感到十分喜悦。
一转眼又过了很长时间,老太太这才从外头来,果芸在小憩园拜会了她,白芷将自己刚才和果芸转的院子、景象都汇报给老太太,果芸这才见了传说中威严的清玉百岁老人的真容!
这老太太含笑却不笑,似喜非喜,让人琢磨不透。白芷搀扶着她从车上下来,又有两个分别唤作甘草仙草的丫鬟在两边服侍,果芸上去行礼,见这老太太对自己从上到下一眼扫去,不禁有些别扭,不自在了一下,却还是彬彬有礼。
跟随老太太来的还有一趟车,原本果芸以为就这些人而已,不想后头还跟着一对姐妹,还有一对丫鬟。她们喝老太太一样,都是来见新巫女的。
“老太太,我已经带着咱们巫女转了院子,该交代的也都说了些,只是规矩什么的还得慢慢来,除了这西院,因为有客人,不好一一指名,倒显得不礼貌了,还是要巫女自己去品。”
果芸听了这些,不禁又想起刚才那诡异的铃声和那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折扇开启声,这声音好像又回来,咔咔地在自己耳边作祟。
“也好,就让芸儿自己看着来吧。”众人搀扶老太太进了小憩园的蒲芳亭,这亭子大的很,不成那种一般的四方形,而是多边的,可容纳几十余人在此汇集,开个PARTY不成问题。
“要是能把我过去认识的人都汇聚在此,那才好呢!”果芸是谁也不得罪,她舒展着那颗敏感激动的心,想起那些在外的友人,如今各自散了,只有她荣归故里,还捞了个继承人的名号,可谓有趣。
“来,你们几个也过来吧!”老太太一头银发,她手里的拐杖呈现出灵鸟奇涂的轮廓,尤其是手杖的扶手处,那只生有三个头,六条尾巴,善于嬉笑的家伙,正好被老太太捏在手里,指向果芸的方向。若是长期佩戴着这种灵鸟的形象,可以不做恶梦。
老太太入座,跟随她的丫鬟们便逐一上了点心和茶,果芸见石桌上摆满了吃的,才想起自己还没吃范,不禁觉得自己被怠慢了,心生委屈:“虽说自己不是那挑理儿之人,但老太太前呼后拥有众多丫鬟跟随,自己好歹是正牌巫女,却没有一个丫鬟观察到水,早上也不见洛滨少爷,心里真有些别捏。”
“芸儿,来见见你的这些后辈,你们来,都站在巫女面前行礼。”
果芸一见这两个女孩,一个稍微大一点,唤作果纯,只有17岁,身量高挑,眼眉向上挑着,吊眼斜眉地看人,若是把嘴一撇,要歪到玲珑山外头也不一定。果芸见她如此不好对付,便泄了一半气。这女孩看样子并不是通情达理类的,好在果芸也不是那心胸狭窄之人,她礼貌回应对方的行礼。再看第二个女孩,名为果绡,才有9岁,和果纯是亲姐妹,两个人成天形影不离,妹妹虽小,但不同姐姐那样刻薄样子,还是一脸孩子气,憨憨的像只懵懂的小鹿,一见到果芸,就笨笨地行礼,一个没站稳便倒了。
“瞧这丫头,倒也伶俐,我们就宠着她,她倒好,也爱显呗,来,孩子,坐到我身边来。”
“是,老太太。”果绡虽小,但也会看人脸色,见老太太招呼自己,便一头扎进老太太怀里撒娇。果芸见了也很喜欢,她一直就羡慕有孩子的,见了这孩子,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以后,要好好听你果芸姐姐的话,要叫她姑姑!知道吗?”
按理说,这果纯和果绡是果芸的堂妹,但按照规矩,既然果芸为巫女,那么果纯理应成为准巫女,也就是预备巫女,如果果芸有意外发生,果纯就按礼法登基继承果芸的巫女位,随后再有闪失,则有果绡继承。
果纯、果绡今后要跟着果芸去学习医术、祭祀、经文、舞蹈、刺绣、料理、琴和巫女手书等等,可谓是把果芸这个姐姐当做了师父,而师父这个词在清玉的文化里,则用姑姑代替,可能是因为清玉教女性至上的原则,一概大小事务,也都有巫女处理。
“芸儿,昨晚上睡的可好?”
“是,睡的很好。”
“来,坐吧。”老太太叫果芸坐,果芸便到:“让果纯妹妹也坐吧。”
“嗯,纯儿你也坐。”
果芸见老太太这样慈祥,并不见她像传言里说的那样严厉,便觉得今后可以问她自己6年前失去的记忆,也许能问出点眉目来。
老太太道:“今儿早上吃的什么?可习惯这口味?”
“啊?今儿早上……”果芸为难了,她就不是那撒谎的人,可真要说了实话,会不会又失礼?
果芸想撒个谎遮过去,却突然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咕咕地叫了,她悟了捂肚皮,马上红了脸,站起来道歉:“对不起老太太!我,我……我没吃早饭。”
老太太一见此,便气得站了起来,果芸见她这般样子,便老实说了。老太太一听,更是手腕子钩起拐杖怦怦跺地:“这真是,这真是越发的惯了她们!这帮不要脸的小蹄子!主子来了也不好好伺候,要疯到哪去?把西院的,除了枫露阁和采薇堂,其余的丫鬟都叫来,我倒要问问她们,这帮撕不烂的小东西们是怎么干的!都让他们一个个跪下,好好在这白雪地里待会儿,也好让她们感受感受主子饿肚子的感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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