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送客？！我没听错吧，淡定。
“不用。”这种时候就该一甩头骄傲地走出去。可我一甩头，正撞见那小子的脸，吓我一个趔趄。那小子什么时候站过来的啊！我调整好姿势，一边大步往回走，一边说：“我自己会走。”走两步发现没对，靠，路怎么走？但总不至于调头求助吧。这时那小子已经快步走到我前边去了，他说他带我出去。还算他有良心。
一路上我们没有再交流，气氛有些沉闷，但我也确实高兴不起来，难道就因为我背着郁孤双刀我就该被看不起么？连认识的机会都不给。虽然我知道，在送镖这个行当里，最大的耻辱就是丢镖，最不可原谅的就是临阵弃逃置雇主于不顾，然而这一切不是都还没有定论么，一切都只是江湖传言，难道赤威镖局也是这样的迂腐肤浅么？无视真相，无视人才！破镖局，你大爷的天下第一。
“要不，你把你的刀藏藏，再去荣昌试试？”到了门口，那小子建议道，看他样子，他似乎也不太理解为何当家的会这样果断将我拒之门外。
“搞这些做什么，如果因为我的背景就否定我，这样的东家我也不要！”我没好气地说完这句就离开了。算什么，几年后小爷我定是条好汉。
不眠夜啊，盘缠已剩得不多了，即使进不了镖局也要赶紧谋个差事才好啊，不然就得露宿街头了。我坐起身来，略感惆怅地望向窗边，这场景让我想到了思夫的少妇。啊啊，我晃晃脑袋，想的都是什么。我的目光又落在了桌上的刀身上，感觉位置有些不对，像是有人动过，一定是太累了，这对刀大家都避之不及，哪来偷这一说，想着想着，一阵困意袭来。
2
次日清晨，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刀背上。大不了就是被拒么，这点小挫折，小爷受得起。
荣昌镖局可是老字号了，是比凌云和赤威都老的老字号，不过再老也就是个老二，为啥，他们信奉细水长流，有专人专门评估镖的风险，风险过高的不收，凌云镖局出事后，他们就更加信奉这一点了，生意要做，镖局也要保下去。这种想法和我的恰好相反，没有风险还需要你镖局来做？敢为世人之不敢为，才是镖师应该具备的素质。
虽然信仰不同，但是也别无他路。我来到了荣昌镖局，这种老镖局就是厚道朴实，也不整那花哨的，直奔主题，大门敞开，我也就大摇大摆走进去，到了门厅，当家的还主动迎上来。
“爷，您是来订镖的吧。”
嚯，敢情对我这么热情是把我当衣食父母来呐。
“不才是来此谋个差事的。”
“喔？那你请回吧，我们这不缺人手。”他目光等时变得冷峻起来，一甩衣袖，将手摆至身后，侧身对着我。又不是女人，翻脸那么快作甚。难不成我这样的人才真要被埋没了么？
“那就打扰了。”我拱拱手，告辞离开了。
名镖的人都觉得自己牛逼，在那些小镖局里该小爷我牛逼了吧。带着这样的心思，我又去了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镖局，口气居然和赤威荣昌的一样，商量都没有就把我轰出来了，你大爷的莫不是串通好了的？都是成年人这么挤兑一个人有意思么。难道师父真的被镖行彻底封杀了，还连带着沾亲的受累？走在街上觉得特没劲，不知何处能留爷。
这几天总是一头奔向镖局，都没有注意平遥的小街原来那么热闹，但热闹终归是别人的。唉，出来时一腔热血，没几天就被整得心就瓦凉瓦凉的。
街市的背景由蓝天白云变换为灯火夜空，耳边嬉笑声无数，多少女儿娇嗔，多少大汉豪笑，佝偻老头起着声儿叫卖，大婶们围拥着聒噪…….
“小二，上酒。”我发泄的时候就一条，把盘缠用完！
那小二将酒端上来，一屁股就坐在了对面，我正纳闷，他将头抬起，原来是赤威镖局里那小子。
“怎么，当上酒保了？”
“来借酒消愁？”
“呸，我是那么俗的人吗？”我扔他一个大白眼儿，“再说，我愁什么，小爷我不愁。”
“屁话多，喝！”他这一副比我愁的样子倒把我惊呆了，他一手提起一坛子，朝我一敬，便露出一副誓死如归的表情往嘴里灌。
我们两个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喝完了桌上的酒，最后他站起来，掏出银子，“啪！”一声放桌上。
“自己的银子还是省点花，出来混，没银子，只能混丐帮和少林。”他撂下这句话便没了踪影。我还心想无功不受禄呐。
3
接下来几天，我在镇子上谋几个洗碗打扫的兼差，赚了些银两，那小子说的不错，身上得有钱。不过我这个一身好功夫的大老爷们儿整天干些洗碗扫地的活儿到底是有些憋屈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凌云镖局的旧址，也就是如今的何府。今儿可就没那日清静了，一群老百姓于门前围挤作一圈，中间搭起高高的擂台，擂台正中坐着一长须齐胸，眉秀目俊的官爷，他身旁坐着一姑娘，上襟下裤，从头顶上束起一根马尾，长及腰间。这是作甚，比武招亲吗？我问了问身边的看客，他说是比武招护院。
我一听有点意思，又朝里挤了挤，企图观摩得清楚一点。最先上台的是一彪头大汉，站台上浑身一抖就引得台下叫声连连。怂蛋，这种人空有一身肌肉来吓唬人，实际本事不大。瞧瞧那动作，诶哟哟，可不拧巴，就这能耐，顶多一屁股坐死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果不其然，上来一瘦汉，三下五除二便将他撂倒在地。不过这瘦汉也就会点四两拨千斤的招，一样怂。
就这样看了好几个，都不行，还都不低调，肚子里这点子货还敢炫耀，活该被踹下去。
“喂，你，你这人怎地一直看一直摇头呐，觉得他们不行你上啊。”我扭头过去，一身段矮小的姑娘站在我身后，不使胭脂唇自红，不饰粉黛体含香，双目清亮，鼻梁硬挺，含笑不笑。我撇了她一眼没理。
“问你话呐，有种的你上去啊。”这丫头够挑衅的啊。
“你这人是聋的还是哑的啊。”忽的她一拳冲我腰间来了一记，这丫头有点力气啊。我还是没理她。
“喂你……”这一次我侧了个身，一把捏住她扬起的手。
“姑娘你有完没完，就你这能耐，还玩跟踪游戏是吧，我不知道你对我的刀打的啥主意，你要借呐，我还不给你呢。”被我这么一说她彻底愣住了。
就是她，从我一来到平遥就一直跟着我，甚至混到客栈里动我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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