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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1 / 2)

这对忘年夫妇虽然说不上珠联壁合,但也知冷知热,相敬如宾,又喜得一子,更添了一层恩爱。可是倪寿乾这棵老树说倒就倒,九年前一病不起,虽然请名医调治,还是没有见效。临终前,他将长子倪琦和小妻、幼子叫到病榻前,留下遗言说:他亲手所作山水风景画一幅留于孀妻梅氏和幼子倪珊,其余家产由长子倪琦继承。然后又嘱咐倪琦必须将画轴给他的继母母子,老爷子交代完后事,就咽了气。

狄公看了看那案卷上的日期,知道倪琦现年四十三岁,梅氏三十一岁,倪珊也已十二岁了。

案卷上写着,倪寿乾头一天下葬,第二天,倪琦就将继母和幼弟逐出了家门,声称亡父终前遗言分明暗指倪珊非他亲生骨肉,所以将她母子扫地出门。

梅氏当然不服,一纸诉状将倪琦告到衙门,又对遗言予以否认,要求按照旧章惯例由二子平分家产。

可是不久,钱牟篡夺了兰坊县的权柄,形势上无人理政,这个案子也就拖延了下来。

狄公又将案卷卷了起来,心中寻思,乍一看好像梅氏理亏。倪寿乾的遗言中只留给梅氏一卷画轴;他二人年纪相差太大,而且梅氏又不是他的元配。从这两条看,梅氏可能确有外遇,做下了薄幸的勾当,但是倪寿乾是朝廷的名臣,冰清玉洁,德高望重,却用异常的做法告知世人倪珊非他骨血,实在是一件怪事。他如果果真发现少妻不贞,应该悄悄将她休去,遣至天涯之遥,永不相见。这样一来,他本人名誉可保,倪家也可免遭玷辱。但是,他为什么却以画轴相赠?奇怪!真是奇怪!

倪寿乾临终前没有留下遗书,这又是一件怪事。口头的遗言几乎没有不导致煮豆燃萁、兄弟反目的,他一世为官,这个道理哪能不知道?

从面前几个方面的情况来看,这个案子都迷雾重重,应该仔细侦破。或许,查明了这个案子,倪寿乾老先生突然辞官的秘密也能够迎刃而解。

狄公又把公文箱仔细翻查一遍,也再没找到一份与这个案有些瓜葛的东西。

他将案卷重新放回箱子,坐在案前,沉思,思考如何收拾兰坊县的黑社会代表钱牟,但不知为什么,倪寿乾的影子总在他眼前晃动,那不寻常的遗赠弄得他精神不宁。

蜡烛毕毕剥剥一阵爆响,熄灭了。狄公长叹一声,又点燃了一支,举在手中走回内宅。一夜无话。

第二天,狄公起床,发现已经九点多了,心里十分懊恼,匆匆吃了些早点,陈容国给端来诈饼、豆腐脑。

狄公回到府衙,发现书斋已经打扫得一干二净,椅子背也修复好了,书案擦得干干净净,狄公平素所喜爱的文房四宝也摆放整齐。狄公一看便想,这个素昧平生的陈容国还真是个好秘书的材料呢。

旁边还有洪参军和陶甘也在府衙的书房内忙碌,他们两个人用墩布擦了地板,又打开了窗户,把红皮公文箱上了蜡,这时候陶甘拿出一副佛像把他挂在了书房的中央。

狄公夸奖说:“太好了,书房里有了这佛像,立刻佛光万丈、蓬荜生辉”,然后他在佛像下围绕着走了几步,恭恭敬敬的施礼,然后问身边的陶甘说,您年纪大,谈谈您这方面的体会。

陶甘说:“我个人的一部分理解是,很多的东西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佛的很多境界需要自己去悟,去修心,佛陀教化众生要抛弃妄念、执着,进入到非想非非想的状态!‘说’这一行为本身,需要一个妄念才能实行,所以不可说!佛陀有这么多经书,这么多语录,是为了教化众生不得已而为之,故禅宗讲求不执着于文字就是这个道理。”

陈容国鼓掌说:“您说的太好了,我资质太差了,也想看佛经,今后希望您多指点”。

陶甘说:“你把佛学融入了你的工作生活,才会体会出来佛经里的话,的的确确是真理,就像是用一种清洁剂,不断来洗涤我们的耳,目,心;教我们去更好的发现问题,寻找根源,思考问题,对症下药,解决问题……”

狄公说:“老先生,说的很有见地,古语说,佛经犹药也,常读可以医愚”

陶甘说:“最能滋养人心的就是佛经,他不但能传达给我们人生宇宙的真相,而且常读还可以使人积极向上,那些世人消极的误解,是因为他们只读了一小部分佛经,读的其他的佛经太少,如果他们把浩瀚的佛经,多读几本,会发现,佛陀当年的几万部经书中,有一部分内容,是对在家的老百姓讲的,怎么过好日子,男人应该怎么做,女人应该怎么做,比如‘量入为出’的持家方法,也是佛陀曾说过的。”

狄公惊奇地说:“真的么?我原以为佛经光是讲‘世外’的东西,没想到佛经里也有的讲尘世的老百姓的生活,我真是孤陋寡闻”

陶甘说:“一个人,当出家的缘分还没有到来的时候,他可以在家里学佛,他竟然在家里,就该照着俗人的生活轨范去生活,而且要比没有信佛的俗人生活得更积极、更和谐、更美满、更有朝气、更有活力。唯有如此,才能使得自己愉快,使得他人敬仰,并使他人乐意来接受自己的影响。俗人生活的第一要务,就是建设和乐的家庭。对父母要尽孝,对子女要慈爱,敬与养,教与育,做到自己最大的可能,才算尽了自己的责任。夫妇是家庭的重心,彼此之间,一定要遵守夫妇之道,要敬爱对方,要体贴对方,夫妇间的感情融洽了,才是一个可爱的家庭。家庭和乐,主要是建立在夫妇之间的感情上;家庭的幸福,主要是赖于经济收支的平衡。在家修行的人应当从事各种正当的职业,来谋求生活的所需,不要干----屠业(包括杀生的行业、渔业及荤菜馆等)、盗业(包括偷盗、赌业及走私等)、淫业(包括酒、妓院等),可以从事农、工、经商、公职等行业。有了收入,必须量入为出,在佛曾经在《善生经》中为我们老百姓讲,收入要分作四份来处理:一份为饮食(家庭的生活),一份为田业(营业的资本),一份为贮藏(家中的储蓄),一份为给予正当的耕作商人而生利。以这样的经济,来计划家庭的经济,实在是最安全也是最科学的分配。但是,以上经济的作用是在于促成生活的幸福,是以促进成道为目的,而不能以满足贪得无厌的物质追求为目的。所以,佛陀告诫提醒那些一味收入而吝啬施舍支出的守财奴,因为这样做容易在来世的时候受贫困乞丐的报应;也告诫那些支出超出收入的人,容易在今世穷困潦倒自讨苦吃。”

陈容国惊叹道:“感情这佛经里面无所不包、无所遗漏,特别贴近我们生活呢”

陶甘接着说:“先把家庭经济的基础巩固了以后,除了家庭正常生活的所需,如果仍有余力的话,就该用于家庭以外的福德──供养佛、法、僧-----这三宝,以及公益慈善等的事业中去,所以佛陀在的《杂阿含经》中也说,在家修行的人的财产,应该分作三种用途:一是供养父母;二是养育妻子儿女乃至帮助亲属、朋友、仆从等;三是供养三宝。

一个在家的修行人,应该时常亲近三宝,但如不顾家庭的事务,放弃了对于父母子女及夫妇的责任,专来亲近三宝,那不是佛所希望的事,除非已经尽了对于家庭的责任。一个在家修行的人,应该供养三宝,但如果克扣了父母的所需,减少了子女的营养,节省了丈夫或妻子的生活费,降低了仆人的工资等等,拿来供养三宝,那也不是佛所希望的事。除非得到了对方的心许,或者是出自各人的自愿。因为,一个在家修行的人,不能由于修行而破坏了家庭的和乐,应该由于信了佛的缘故,而使家庭更加和乐起来。否则的话,你的家人,因为不满你的不顾家庭而只顾三宝,他们不但对你起反感,也连带着对佛教起反感。这样一来,你本为了恭敬三宝,却使你的亲人变成了三宝的反对者,这是非常不幸的事、错误的事。我在前面说过,在家修行的人是菩萨道路的实行者,菩萨是以救度众生为要务的。如今,你把自己的亲人,拒之于三宝之外,还谈什么救度众生呢?”

听完后,狄公和陈容国啧啧称奇!对陶甘的博学深感敬佩。

半个时辰后,狄公到书案的后面坐下,又派人去叫叫乔泰、马荣。

人来齐了以后,狄公坐在中间,其他人围坐在两边,陈容国一看这场面像是开董事会一样,于是自己也在一旁的老红木椅子上坐下,狄公先询问了一下洪参军与马荣的伤情,二人说,没什么事,一夜过来,好多了。

洪参军已经将头上的绷带揭去,换了一张油纸膏药贴着。马荣的左臂虽然还有些僵直,但是已经能够活动。

马荣说:“大人,我和乔泰一早上巡查了县衙的兵器库,库中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件件俱全,铁盔、皮甲也样样不缺,只要好好洗擦就可再用。”

狄公说:“昨天,我审方正,他说出了兰坊的现状,如果他讲的全是实情,我们必须在钱牟探出我的意图之前,来个先下手为强,出其不意,打他个措手不及。”

洪参军问:“不知那个牢头怎么处置?”

狄公说:“暂时不要管他。我猜测他是钱牟留在衙中的耳目,若不将他拿下,恐怕他早到主子面前告密请赏去了。”

马荣正想张口问,狄公抬手将他止住,对陶甘说:“你现在就去大街小巷明察暗访,将钱牟和他的爪牙弄清楚。还有一件事,这城中有一个富户,名叫倪琦,是原来的朝廷官员倪寿乾的长子,你也把他的情况打探一下。”

“陶甘你先去,马荣跟我穿便装去城中明察暗访,洪参军和乔泰留下,主持衙务。我外出期间,除后宅的管家可以出去采购柴米油盐外,别的人一律不要出衙门。中午我们再见。”

狄公站起来,把一顶小黑帽往头上戴了,又穿上一件青袍子,看上去象一个悠闲的知识分子。

陈容国急切地说:“狄书记,他们都有活计,我干什么?”

狄公笑了:“要不,你跟着我?如果你不担忧这社会的方方面面的东西影响到你!”

陈容国说:“外国的圣人说,不要为明天忧虑,天上的飞鸟,不耕种也不收获,上天尚且要养活它,田野里的百合花,从不忧虑它能不能开花?是不是可以开得和其它一样美?但是它就自然的开花了,开得比所罗门皇冠上的珍珠还美。我呢,忧虑什么呢?”

狄公笑了:“你这秀才读的古今中外的书太多了,总是一套一套的!好吧,跟我们走吧。”

狄公和马荣还有陈容国并肩走出大院,往南走,先游览了兰坊有名的白虎塔。城南有一个荷花池,池中有一个山丘,白虎塔就立在上面。池中菡萏吐艳,水边垂杨依依,狄公无心观赏这景色,往北走混到人群中。

(菡萏:读作‘汗但’,荷花的意思,古代称未开的荷花为菡萏,即花苞,荷花有很多不同的名字---菡萏、芙蓉、莲花。——笔者注)

这天早晨和往常一样,大街上行人很多,街市两旁的店铺的生意也很兴隆,只是听不到大声喧哗,店家和顾客一个个说话都压得很低,开口前也常常左顾右盼。

狄公他们走到县衙北面的双层拱门,又往西拐,一直走到鼓楼前的市场。市场上又是另一番景象,来自河对岸的商贩,身着各种民族的奇装异服,都哑着嗓子招揽顾客,夸耀自己的东西物美价廉。这兰坊县地处边疆,所以显出五方杂处的情形。

市场中央有一个卖货的人正和一位白面书生吵骂,一群闲人围了上去,看热闹。看情形原来卖货人在斤两上做了点手脚,被后生识破,所以争吵起来。最后,后生将一把铜钱扔进货篓,怒道:“区区一个小商贩,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欺骗顾客,这兰坊县真是小人当道!”

话还没有说完,一个胳膊刺青的彪形大汉上前,对准后生就是一拳,一面骂道:

“你一个小子,竟敢在大庭广众指桑骂槐,影射我们钱大人,今天先让你尝尝老拳的味道!”

马荣看到了这个情形,就要上去打抱不平,狄公忙用手按住他的手臂,暗示他不要鲁莽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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