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队长带着几个人赶了过来，不由分说，几个人把王芸母女俩架空，抬着她们走出来，摔在厂门口，有个年轻的保安还在王芸的屁股上踢了一脚，骂出一句难听的话。人群开始骚动，有哄笑的，有气愤的，人们议论纷纷，有人打了110报警。
“土匪，真是一群土匪”，一个老人气呼呼地说。
“还有没有天理啊，一群大老爷们就是这样对付一个弱女子的吗”？一个年轻的姑娘说。
“刚才我看到有人打人了，你们看到了吗”？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高声问。
很多人同时答，“是的，有人打人，太过分了”。
不知是谁先向厂里扔了一个矿泉水瓶，随即，人群骚乱，人们把从地上随手捡起的东西向厂里扔，水瓶啊、砖头啊、树枝啊、泥土啊什么东西都有，厂门口顿时一片狼藉。有人提议去找厂长论理，一呼百应，人们纷纷向厂里挤，眼看形势就要失控，一阵急促的警笛声传来，骚动的人群慢慢平静下来，警车嘎的一声停下，几个民警及治安员迅速跳下车，拦在骚动的人群面前。一个民警拿出话筒向人群喊话：
“大家安静，大家安静，我们是山口派出所民警，有事可以和我们谈，千万别冲动，别冲动……”
“有人打人，还骂人，这事你们管吗”？好几个人同声说。
“当然要管”。
“怎么管”？又有几个人问。
“首先是陪礼道歉，如果造成伤害，还要承担医疗责任”。
“刚才一群保安把这对母女架着抬出来摔在地上，还有一个胖胖的家伙在这个母亲的屁股上踢了一脚，还骂人，他们这样做对吗”？刚才说“一群土匪”的那个老人说话了。
可是保安队长完全否认，“没有的事，而且我们这里没有一个胖保安”。
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有人向刚才喊话的民警大呼，“叫你们的所长来，否则我们就冲进去找人了”。那个民警说，“好，我马上打电话叫所长来，大家先安静”。
这时，劳动局的公务车也开到厂门口停下，两个工作人员走下车，径直向厂内走去。人们暂时平静下来，希望他们能帮这对母女拿到属于她们的钱。
这段时间，王芸一句话也没说，好像刚才已经耗尽了她身上的全部力量，春林也很乖巧地坐在母亲身边，她们，流落在异乡的一对母女，就这样无奈、无助的默默地坐在地上，还好，身边有这么一大群热心人，在关注她们。
劳动局的工作人员与一个体态雍肿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就是王厂长，人们以为，这下应该给钱了，只见王厂长走到王芸身边，问“你是杨清的妻子吗”？
“当然是。”
“原本像杨清这种情况我们可以不给钱的，但考虑到你们的具体情况，体现我们厂对员工的人文关怀，还是决定适当给你一点钱，你要多少”？厂长说。
“我不管什么情况，反正杨清上了57天班，叫财务人员算有多少就多少。”王芸说。
“不可能的，你不要太贪心了，”厂长黑着脸说。在一旁的劳动局工作人员开口了，“像杨清这种情况，他的工资用工方应该全额发给她的配偶”。厂长一时语塞，“啊，把你们的结婚证拿来看看”。
“我没带结婚证，孩子就是证明，我是杨清的老婆”，王芸说。
“你没带结婚证，那对不起，我不能把钱给一个不明不白的人”，厂长气势汹汹的吼道，说完，准备转身离开，人群又一次骚动起来，有人冲过去拉住他，这时，派出所的陈所长开车赶到，他打开车门，拨开人群，大喊，“安静，安静，我是陈建洲，大家要我来，我来了，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人群又慢慢平静下来，在了解情况后，陈所长拿起话筒喊：“各位，请你们离开，这样聚众起哄觖决不到问题，你们还有你们的事，这事就交给我们好了，我陈建洲向大家保证：打人者必须陪礼道歉，杨清的工资必须全额结算，如果厂方不出，我本人给。相信我，请你们离开。”
听了陈所的话，有些人开始散去，王芸看到渐渐散去人们，她觉得，刚才，还是一大群人在和她一起战斗，现在，一个人就像沙海里的一粒沙那样渺小，从未有过的绝望感涌上心间，她长长的悲号一声，一头向保安室的墙上撞去，鲜血顿时从她的额上涌出来，地上的春林撕心裂肺的哭，刚刚散去的人群轰的一声又聚集过来。看着王芸满脸的鲜血，听到春林凄冽的哭声，陈建洲再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此时，他觉得他不仅仅是一个警察，更是一个人性本善的捍卫者，他一把抓起身边王姓厂长的衣领，举起高高的拳头，大喝一声：
“你到底给不给结算工资？不然老子今天要打人了”。
王厂长浑身瑟缩发抖，结结巴巴的说“给，马上给，快，快叫财务室，结算。”
“刚才打人的那个人呢”？
“我，我不知道，我马上，叫人去找”。
“现在人伤成这样，怎么办”？
“送，送，送医院，我们完全负责，完全负责”。
厂门外，掌声雷动，经久不息，许多人学着刚才陈建洲的样子，高高地举起拳头，大喝，“你到底给不给结算工资？不然老子今天要打人了”。
远处，120救护车拉着长长的警笛急急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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