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财入伙马帮,融入马帮生活,最让他高兴的事情,是去驱赶野鸡、箐鸡了。他没有加入马帮以前,赶鸟都是赶雀一个人的事情,现在作为马帮的预备生力军,老把作有意让他先从简单的事情学起——跟着赶雀学赶鸟。
马帮经常行走在密林深山之间。那个年代,深山老林之中,猛兽出没是经常事。但是,出现得最多的,还是斑鸠、野鸡、箐鸡这类中小型禽类;像兔子、麂子、岩羊、獐子狐狸等中小型动物也不少,这些都是高级的野味。通常,在没有危险、不影响马帮行程的情况下,只要遇上斑鸠、野鸡、箐鸡这类野禽(有时也会打到野兔,狐狸,麂子、岩羊、獐子就不容易碰着),马保和赶雀,便会配合着去捕捉。一天下来,如果弄到十多只野味,到达马店住宿,交给店主人,做成上等下酒菜。劳累一天,可以大饱口福,美美地吃上一顿,倒也是一桩舒心快事。当然,操办伙食的店主人也不会白忙,得跟着沾光解馋了。
打了野味,有时也不一定要到达住宿地,交给店主人帮做。马帮伙计在打尖歇脚时,便架起篝火做烧烤吃,也是别有一番风味。不过,这种机会不多,要在不影响马帮行程的情况下,才可以进行。比如,在一天的行程中,估摸半天多便可以到达住宿地,这样,打尖歇脚时,便有富余的空闲,可以做一次“大休”。伙计们会选择一处宽畅、水草将就的场地,卸了驮子,把骡马赶到宽畅的草地去自由啃草。大伙则架起篝火,把野味放到火上烧烤。
由于时间充裕,老把作会从驮负生活用物的驮子上取来铜锅,给大伙烤“胡米茶”喝——本来烤“胡米茶”要用沙罐、陶罐,烤出的茶味道才纯正,只是马帮出行,道路崎岖,颠簸太大,沙器、陶器容易打碎,所以用煮饭的小铜锅来代替。烤制时,先抓上一大把糯米放到铜锅里,烤出糊味,接着放入茶叶,然后倒入冷水,急急盖上锅盖,等水烧开,一锅香气扑鼻的糊米茶就烤好了。野味烤好了,茶也烧好了,大伙便围拢来,边喝茶,边吃野味——伙计们都会喝酒,也一起陪着老把作喝。这可以算是一顿高级野炊了。
宝财入伙马帮没几天,打尖歇脚遇上“大休”这种情况的机会还没有碰到过。不过到达住宿地后,时常得吃山珍美味,而且拿给店主人去做菜的野味,是他亲自参加捕捉,有他一份汗水、一份辛苦在里面,所以吃起来也就觉得特香。
马帮行走路上,如果听到“谷堵堵”的叫声,那是“憨斑鸠”发出来的。这种鸟不单憨,还很懒,所以长得也肥。人们常说:斑鸠斑四两,鸽子鸽半斤。这种鸟却可以长到五六两。正因为它长得肥大,好静不好动,所以听到它的叫声,就不须赶雀和宝财插手,只由马保一个人去对付。他端上弩箭,寻着叫声观察,很容易在就近的大树上发现它。这种鸟懒惰,飞往树上歇脚,站高一点都觉得吃亏似的,往往站在大树下部很矮的枝头上。马保发现它,会悄悄迂回到背后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慢慢靠得很近了,然后瞄准发射,往往百发百中。
捕捉野鸡要麻烦一点。这种鸟白天一般不会站在树枝上,而是钻在茅草丛中。听到它的叫声,要拿着树枝条,到茅草丛中去赶,把它惊飞起来。要猎到这种鸟,马保跟赶鸟的人要密切配合——赶雀带着宝财,封住野鸡的去路,大肆驱赶;马保则看好地形,埋伏在野鸡有可能逃离的方位,野鸡被惊吓飞起,往他埋伏的方位逃跑,飞到近前,他快速发射弓弩,把野鸡射落。
说到射击飞行在空中的野鸡,马保虽然有丰富的经验和娴熟的技术,但是野鸡惊飞起来后,有时没有往他设定的埋伏方位飞,而是飞往别的方向,他的弓弩射得再准,也不起作用了。这时在山坡上赶鸟的人就得辛苦一点,望野鸡飞去的方向跟踪追击。野鸡被追得急了,会脑袋发蒙,一头扎到草丛中,顾头不顾尾,一动不动。而野鸡(公野鸡)的尾巴很长,身子藏得住,尾巴却藏不住,追到近前,很容易被发现,很容易被捉住。但这样的机会很短暂,一旦它清醒过来,马上调头往别的方向钻,以极快的速度逃离,赶鸟人的动作稍稍慢了点,追到野鸡落下的地方,便再也见不到它的踪影了。
宝财入伙马帮,转眼就三个月了。他从秋冬时节,逃婚出来,转过年来,进入了春天,正是野鸡发情配对的旺季,马帮行走在路上,随时会听到野鸡(公野鸡)发出的吸引伴侣的叫唤声,在这个季节,捕获到的野鸡很多,这下把他可乐坏了。他自个暗暗庆幸:“这个……这个——满山坡赶野鸡、撵野兔,扎实好玩嘛!想当初,在学校读书那会,想寻乐子,要么抬楼梯,架到房角上,掏墙洞眼捉麻雀;要么爬到树上,戳老鸦窝掏鸟蛋;要么跟小伙伴一起,提了箩筐,到田坝里捉泥鳅、逮黄鳝……那就觉得好玩得不得了。比起现在这样漫山遍野地去赶野鸡、撵野兔,那算得了什么?简直是不值得一提了。
宝财跟着去赶鸟撵野兔,触景生情,勾起了他对往事的联想,脑海中浮现出他在家时干过的那些幼稚可笑的淘气事。印象深刻的就是上学那会,整天把心思放在玩上面,经常旷课,约上小伙伴去捉泥鳅、逮黄鳝。他逮黄鳝的本事特别差,经常逮不着,提着空箩筐站在田埂上生闷气,惹得小伙伴们取笑他,还给他编了几句顺口溜:“提竹筐,逮黄鳝;逮不着,不吃饭……”后来在课堂上不用心听讲,老师叫他背三字经,他不懂三字经咋背,便把小伙伴们给他编的顺口溜当三字经“背”出来了。同学们听了,笑弯了腰;教书先生听了,差点气成神经病……
宝财跟着去赶鸟撵野兔,很是对胃口。路上,听到野鸡的叫声,他把身上挎的行囊袋,酒葫芦还给老把作,便跟着赶雀,往山坡上去驱赶。其实,是老把作不让他赶野鸡撵野兔时背着行囊袋、酒葫芦,生怕追赶当中把装在袋子里的银子抖落了,把酒葫芦摔破了——银子抖落了,造成经济损失;酒撒泼光了,酒瘾发作起来,没有酒喝,那才是不自在呢。
宝财认为,遍山坡去赶鸟撵野兔确实好玩,像他这么贪玩的性格,逢上这种美事简直就是最好的享受。不过,最让他佩服的,还是马保身怀的两项绝技——空中射飞鸟;飞蝗石打野兔。他和赶雀,往山坡上驱赶野鸡,惊飞的野鸡往马保埋伏的方向飞去,只要听到“梆”的一声弓弩响,就可看到空中飞着的野鸡翻滚着落向地面;有时惊跑出一只大野兔,只见马保快速地从身上挎着的装飞蝗石的袋子中取出一颗石子,随手击打出去,野兔被击中,翻一个滚,躺着不动了。他跑去收捡猎物,往往被射中的野鸡,都是对心穿;被打中的野兔,都是鼻口流血,脑袋瓜开花——马保这两项绝技,可谓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张青转世,燕青还阳。这么绝顶超群的好本事,别说是他,就是马帮中的伙计,没有一个不佩服的。
对马保的绝技,宝财不光只是佩服,还羡慕得不得了。而心里产生了羡慕的激情,就扎实想学。在打尖歇脚的时候,安顿好骡马,趁伙计们休息,有一点空闲时间,他就会缠着马保,道:“马叔!这会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您那弓弩借我甩两箭玩玩。”马保听了,正色道:“甩两箭玩玩——小子!你当我这弩箭是玩具,随便玩得的吗?告诉你,我这箭头,是煨过剧毒的,见血封喉,老虎豹子,野猪狗熊……再凶猛的野兽,只要沾上,就一命呜呼。你小子要是不小心,把身上什么地方戳破了,小命立刻就得玩完……”
宝财见过马保射恶狼——当初在猫头鹰领地,他被马帮救下,马帮带着他一路同行。被猫头鹰抓伤的恶狼,带着同伙来寻仇,拦住马帮去路……他当时被老把作藏在骡马堆中,不过,他眼睛好使,还是透过缝隙,看到马保发箭射中恶狼的过程,恶狼没来得及叫一声,只蹦跶了一下,就不再动弹了——毒箭有多厉害,可想而知。
听马保那话儿的意思,是借他的弓箭玩,还要借他的毒箭用,于是忙着解释:“马叔!我只是借您的弓弩用一下,不用您的毒箭,我用射野鸡的无毒箭……”马保道:“用射野鸡的无毒箭也不行!我这射野鸡的箭比野鸡还值钱许多,怎能轻易让你拿去射了玩!”“马叔千万别误会!我说的是用我的射野鸡的箭,不是用您的射野鸡的箭——我只是借用一下您的弓弩用用而已。”
马保这下听明白了。但马上又“不明白”了,警觉地追问:“噫!你小子在说什么——用你的射野鸡的箭——你小子啥时也有射野鸡的箭了?莫不是趁大叔我睡着了,悄悄从我的箭袋里摸出去的?交出来让我看看……”宝财磨蹭了一会,从自己的包袱里摸出十几支箭来,递给了他。从形状上看完全跟他箭袋里的无毒箭一模一样,这下他真的全明白了。
原来马保箭射得准,有一个主要原因,就是箭杆打造得好,箭杆笔直、粗细均匀不说,只说那个箭羽,就非常讲究。这样说吧,不管什么样的禽鸟,身上的羽毛都有讲究。大多数禽鸟身上的羽毛,中间的把几乎都是弯的;把两边的毛羽,都不对称。只有像老鹰、隼、鸽子、斑鸠等尾巴像平铲一样的禽鸟,长在尾巴中间的三根羽毛,才是对称的,标准的。也就是说,马保制作箭杆时,要挑选这样的羽毛来做箭羽。不过,斑鸠、鸽子之类的禽鸟尾巴羽毛小了点,不符合制作箭杆的条件,要大雁、老鹰这样中、大型的禽鸟的尾巴羽毛来做箭杆的尾羽。可是,这样的禽鸟又太稀少了,就算弄到一只,往往只有尾巴中间的三根羽毛可以用,所以就显得特别金贵,制作的箭杆也就金贵了。
马保的箭袋里有百十支箭,煨过毒的箭杆的尾羽,都是用老鹰的尾巴羽毛做原料,非常难得;有黑、红标记的毒箭,总共不上三十支。射野鸡的无毒箭杆的尾羽,质量要差一点,但数量多了,也确实不容易弄到。总的说来,他箭袋里的箭,就如他的命一样,金B宝卵,稀奇不得,碰都不让人碰。宝财说,借他的弓弩甩几箭玩玩,不用他的箭,他马上联想到可能是自己睡着时,偷偷地从他的箭袋里摸出去的。后来叫宝财拿出箭来让他检查,这才看出,都是一些废箭。
原来马保射到野鸡,捡回来后,如果箭杆没有受到大的损坏,还可以回收利用。但有一些箭,用了之后,会出现尾羽脱散,箭杆弯折,箭头炸裂等伤痕,就成了废箭,只有丢弃了。而宝财却留了个心眼,见他丢弃了,便悄悄把那损伤不太严重的箭收集了,该修的修,该补的补,修复了,偷偷藏着,这些也就成了他的“射野鸡的箭”了。后来集得十几支,觉得差不多了,于是便向他提出借弓弩甩几箭玩玩的要求。
马保检查了宝财拿出的箭,正是自己丢弃的废箭,被修复后,用它作练习用完全可以,暗称这小子还是有转智的嘛!知道勤俭节约,收旧利废。但还是严肃地说:“用这种修理过的箭,现在练习还是不行!”他问为什么不行。马保说出了这么几点理由:修复后的箭准头差,容易跑偏脱靶;他没有使用过弓弩,准确性更差,打尖歇脚的地方,到处都拴着骡马,万一射箭时跑偏了,把那匹牲口的屁股中了箭,可就十天八天不能驮运货物了;再有,这么多的伙计,又要招呼牲口,又要拾柴禾,走走往往的,万一那个伙计运气背,当了“箭靶”,射到要命处,小命就得玩完;就是不要命,射到屁股上,肯定是走不了路,找人背都不好找……
马保说出这许多理由,他认为有推脱的意思,是担心怕射箭时万一真出了什么意外,不好交代。为了哄到马保的弓箭玩,于是连拍马屁带央求:“大叔您箭射得准,我是扎实的佩服!我没有玩过弓箭,会发生意外,那么我现在就拜大叔为师,有大叔指教,我一定好好学。常言道:名师出高徒——有名师指点,教我如何射箭,如何射准箭,我也一定会成为射箭高手。到那时,就不会射箭跑偏,误中大骡子屁股,而是箭箭射中野鸡屁股、斑鸠屁股、兔子屁股、老……老虎……反正,我做了大叔的徒弟,会孝敬大叔的,到时候,我给您背弓弩、背箭袋、背石头袋、背大砍刀……”
宝财、马保二位,在那儿谈论射箭、拜师傅的事,老把作在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呢。当听到他说拜了马保为师,就要给马保背弓弩、背这样、那样,便干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道:“你龟儿子入伙马帮,连马门都没有摸熟,就想跳槽……”
这里,老把作说出了两个关键词语:“马门”和“跳槽”——前面叙述过,在马帮里面,拴在马棚吃草的牲口,自个槽里的料吃完了,挣脱缰绳,跳到别的马槽去抢料吃,便叫做跳槽;后来马帮里的伙计,不愿在现在的马帮里干,或者是被别的马帮挖墙脚跑到别的马帮干去了,便被叫做跳槽;后来引伸到社会上,这个单位的人员,不愿意在本单位干,或是被别的单位挖了墙脚,跑到别的单位干去了,也被叫做跳槽。那么“马门”又是咋回事呢?
社会上不是有“佛门”、“洪门”、“龙虎门”……这么一些“门”吗?从广义上讲,凡是跟“门”沾上边的,都属于大场合;从宏观上讲,这些“门”,都有较高的社会影响力和人员众多的群体。就拿一个“洪门”来说吧,它是一个武林派别群体,门中人成千上万(加上分布各地的分会人员)名声威望不小,配得上一个“门”字。
而马帮就不同了,一个马帮就只是一个马帮,不存在什么分会,跟别的马帮也没有什么勾扯——《沙家浜》里那个草包胡司令唱的“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拢共才有七八个人,十几条枪……”——老把作的马帮开了好些年头的张了,拢共也就八九个人,六七把大砍刀,比草包胡司令都不如。这么小的场合,就太过于小家子气了。像宝财入伙马帮,也可以说是加入了马门。然而,一个大马帮也才那么一点场面,硬要往自己身上按一个“门”的头衔,始终是上不了台面,拿不出手。所以有新成员加入马帮,也不好对外张扬,说是入了马门。
后来,“马门”这词儿引伸到社会上,也就泛指一件小事情,说明一件小事情。比如:要找林业局,却摸进了环保局;要找张老三家,却摸进了王老五家,这叫“摸错了马门”。再如:要找林业局,或者找张老三家,转了好几个大圈没找到,这叫“摸不着马门”。另外,一个人新进入单位工作,不熟悉业务,这叫“摸不熟马门”。可见,马帮中上不了台面的“马门”,引伸到社会上,都被应用到这些不起眼、不重要的小事情上。不过这词儿搁那儿都好使,在老百姓中间,针对某一件小事情,应用还是很广泛的。
老把作听了宝财、马保二位谈论拜师学艺的事情,后来用教训的口气说宝财“你龟儿子入伙马帮,连马门都没有摸熟就想跳槽……”,其实真意是这样:“你龟儿子加入马帮,拜我为干爹,我的行囊袋、酒葫芦你都还没有背热乎呢,就急着要‘改换门庭’,去拜马保为师,替他背弓弩、背大砍刀……”他的作为,确实有几分跳槽的味道。而马帮圈内又最忌讳跳槽这样的事情,所以,老把作有了嫉妒之意,就显得不高兴了。
不过老把作到底是老道、练达,想得开,看得远,刚刚“教训”了宝财,马上又暗暗嘲笑自己道:“唉!老倌我怎么了?老都老了怎么还老还小——跟娃娃一般见识了?宝财要拜马保为师,这应该是好事一桩啊!跟马保学得一些本事在身,万一那天马保跳槽不干了,他不就可以顶班上任,解决老倌我的燃眉之急了……”
老把作这么想,于是马上口风一转,道:“宝财你龟儿子倒是有点雄心壮志的嘛!想拜师学艺,也不是什么坏事。只不过,拜了师,就要勤学苦练,吃苦耐劳,把本事真正学到手,绝不要三心二意,半途而废,丢干爹我的脸……”
得!就老把作这几句话,把事情道了个清楚:“宝财你要拜马保为师学本领,干爹我举双手赞成,不过学本事要踏踏实实,决不能当儿戏;马保你有一身的好功夫,我把干儿子就交给你,你有多少能耐,就尽管往外使,让我这个干儿子也长点见识……”
老把作的意思,宝财和马保都听出来了。就宝财来讲,这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也不管马保同意不同意,当即跪倒在地,连磕了三个响头,口中叫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前头,他拜老把作为干爹时,也是这个动作,管你同意不同意,先跪下把头磕了,把干爹叫了,这个干儿子你不得不认。他干这事,等于是先斩后奏,突然袭击,老把作这么有处事经历的高人,都让他搞了个措手不及,无所适从,只好把干儿子认下了。
这回轮到拜马保为师,他又故伎重演,把头磕了,师傅也叫了,真的又把马保弄了个措手不及,无所适从,只是不住地叫:“这个……这个,咋个使得!起来说话,起来说话……”瞧!再有经历的人,遇上措手不及的事情,说话也都不利索了。
马保以为宝财只是借弓弩玩玩,哪知到后来演变成拜师傅了。老把作没有点头首肯以前,他还不敢有非分之想。既然老把作都放话赞成,宝财也磕头拜了师傅,也就用不着推辞了。他想:自己虽有一身的本事,但浪迹赶马生涯,没有多大的施展,如果就这么默默无为,最终的结局,就是这一身的本事随着老死,一起被埋入黄土。今天他要拜师学艺,这小子聪明伶俐,是可教之才,收他为徒,严加管教,让自己身上这几样绝技有一个传承,也不枉此生。
马保如此想,也就下定了收徒的决心,说话也就利索多了:“宝财!起来说话。既然把爷成全,大叔我收下你这个徒弟就是!”宝财见他答应下来,满心高兴,又给他磕头行礼,口中念道:“多谢师傅不弃,徒儿这厢有礼了!”转而,又向老把作磕头行礼:“感谢干爹成全,受孩儿一拜!”
老把作不点头、不成全,这个徒弟就当不成——干爹的行囊袋、酒葫芦还没背热乎,就要去跟师傅背弓弩、大砍刀,这已经属于跳槽了,犯了马帮的大忌。由于老把作的深谋远虑,不拘一格,打消了马保的顾虑,宝财也算正式成了马保的徒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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