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归还香炉鹰崽三人实弹射击收获巨大,他们把熊皮扒下后贴在石壁上,把熊肉洗净切块冻好,这些肉足够他们吃到来年开春了,三人乐得合不拢嘴巴。眼见得快要过年了。孩子们最盼望过年。眼下他们手中有了从刘怀水和大花李身上搜得的钱,就决定置办年货。鹰崽说,过年以前,必须先买一口铁锅,然后把王屯山神庙的香炉还回去。鹰崽说,神仙也要过年的,接近年关总会有人给神仙上香,没有香炉怎么上香?我们得讲究信用,好借好还,让山神老爷满意。鹰崽让杏花看家,他和二柱带上一些他们自采的山货,下山去王屯找王老品,决定先把山货卖给他,然后再买些佛香,冥币一类的年货,到东山山神庙烧香拜神还香炉。鹰崽哥俩来到王老品老汉家时,王老汉热情招待他俩,给他们烧开水炒花生。鹰崽二人把山货卖给王老汉,王老汉可怜两个孩子,除了按价给钱外,又送给他们几斤花生,说花生是自家产的,送给他们留着过年吃。还告诉他俩,没事不要到镇上去,那里到处有便衣特务,探访缉拿义勇军的一个孩子交通员。鹰崽对二柱交换了一下眼色,意思是说正在搜查缉拿他们。二人对王爷爷说了许多感激话,就告别出来去买佛香冥币。正好王屯村里有家小铺,除了日用杂品还增加了过年用的香蜡纸码。鹰崽、二柱告别王老汉走进杂货铺。小铺只有两间房,置办年货的乡亲们很多,屋子里显得很拥挤。鹰崽、二柱只好先站在小铺门口,等待里面的人出来一些后再进屋买货。就在这时候,听到屋里掌柜的讨好地说:哎呀,是吴队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您老见谅,您老出院了,身体恢复的可好?“哎哟,我操他个血奶奶,住了两个来月的医院,把个小官儿也弄丢了,这还不算,本来是细河发水把老子冲走的,炮楼小鬼子硬说我是被义勇军下了枪后扔到河里去的,王掌柜你说我冤不冤?”“吴队长,您是冤……”鹰崽、二柱听了这番话不由得心里一震,顾不得听他们下面的对话,隔着人缝往柜台前一看,惊诧得差点叫出声来:原来清剿队长吴德胎里坏和小铺掌柜的在对话!鹰崽二人互使眼色,哪里还敢进屋买货?赶紧倒退两步逃离小铺……胎里坏吴德怎么没死?说来话长。原来胎里坏被鹰崽三人推下桥栏后,顺水漂了一程他又清醒过来。这小子会水,一番游泳上了河岸。但它脑袋上有伤,把枪又弄没了,回到清剿队后不敢实话实说。精心编排了义勇军小犊子跳水逃跑,他跳下桥栏追击,二人在水中搏斗,结果小犊子被他弄得呛水而死,他受了重伤大盖儿枪丢失。可是炮楼的鬼子队长百野,却不信他编的故事,撤了他的职罢了他的官,还要追究他的责任,军法的处置。胎里坏不敢申辩,只好以养伤为名在医院呆了一个多月。今天他是来王屯赌博,顺便到小铺来买香烟,王掌柜这才与他寒暄。鹰崽、二柱急三火四跑出王屯,不敢歇脚直奔榆树镇,匆忙买了佛香、供品、冥币和一口小铁锅,绕道折回王屯山神庙。山神庙没有多大变化,还是荒草凄凄冷漠无比。鹰崽、二柱进了庙堂,打扫一番佛台,把铁香炉拿出来装上一些黄土,端端正正摆放在山神老爷面前,点燃佛香插入香炉,摆上买来的供品包子和水果。二人这才一揖到底跪地磕头。鹰崽祷告:山神老爷在上,我们真诚感谢您借给香炉之恩。眼下我们已经有了铁锅,特备薄礼送还香炉。还望山神老爷多多护佑我们,多谢,多谢!二柱祷告:山神老爷在上,我虽然初次见到您,但我哥鹰崽经常向我们说您的好心善意。今日二柱一见到您,就知道您真像哥哥说的那样,是一位惩恶扬善的好神仙。所以我们还有一事相求,希望您能帮我们了却这个心愿!鹰崽、二柱的心愿,就是给爹妈哥哥烧些冥币。因为过去每到年关时,他们的爹妈总要给死去的先人上坟烧纸,如今爹妈全已作古,他们要效仿爹妈,给先人上坟烧纸,也要给爹妈上坟烧纸。但是他们不敢到爹妈坟头去烧纸,只好买些冥币到山神庙来烧,恳求山神老爷帮忙,把冥币让过路的鬼神捎给他们的爹妈哥哥。鹰崽、二柱一边祷告一边烧纸,蓝色的烟雾缕缕飞升,织成淡淡的烟幕。透过烟幕,他们好似看到已故的亲人,不禁热泪洒面,吟吟地啼哭起来……祷告完毕,鹰崽对二柱说,兄弟,此地不可久留,那个胎里坏说不定正在暗访我们,如果再被他捉住我们,那是必死无疑,走,我们必须马上绕道回山,千万不能让坏人发现我们的马脚!为防万一被胎里坏发现行踪,鹰崽、二柱放弃了来时的山路小道,选择宽阔的县道离开王屯,一直在县道上往北走了六、七里路来迷惑胎里坏。二人正想离开县道绕回山路时,陡然发现前方大道上黄尘滚滚尘土飞扬!鹰崽大喊一声,不好,鬼子来了!拉住二柱赶紧躲入路边树林里,趴在地上观察。鹰崽、二柱躲进树林里,转瞬之间大队人马就从远处来到近前,原来是白旗堡炮楼的鬼子出去扫荡回来了。二柱见过鬼子队长百野上尉,第一眼他就看见百野坐在三轮摩托里,驾着机关枪走在前头。后面跟着他的百十多个部下。这些鬼子人人手里都拿着一样抢来的东西,有拎着鸡的,有牵着猪的,有用枪挑着大鹅的,更有牵牛、拉驴、赶羊的。队伍后边是四、五挂抢来的大车,车上装满抢来的粮食等各种物品。当队伍经过鹰崽、二柱二人眼前时,只听鸡鸣、鹅叫、猪吼乱了套。那些被抢来的牛和驴,撒欢尦蹶不跟鬼子走,气得鬼子前边的拽后边的打,折腾得尘土飞扬乌烟瘴气。鬼子们只顾乱忙活,哪有心思看路旁树林里有没有埋伏着人,所以鹰崽二人安然无恙。等鬼子的队伍走远,二人才站起身来面对鬼子的方向大骂。骂了一阵之后,二人起身想绕道回山,突然发现县道上过来一头驴。那驴一锭墨黑色,白肚皮、白眼圈、白嘴巴煞是好看。它边走边不时竖起耳朵仰起头,好像在寻找伙伴儿。鹰崽说,这是鬼子抢来的驴失群了,我们把它截住,不能让它跑到鬼子那里去挨杀!说着话二人猫腰拾了一缕干草,扬手对驴摇着干草,口中温和地叫道:“吆——喝,吆——喝。”(叫牲畜的声音)那驴听了就走下县道,直奔二人而来。乐得二人眉开眼笑,把干草送到驴的嘴边,那驴竟拱起嘴巴吃起干草。二柱乘势贴到驴的身边,轻轻为它抓挠脖子上的鬃毛。那驴感到惬意舒服,就用脑袋磨蹭鹰崽胸脯。二柱亲切地对驴说,伙计,千万别往鬼子那里跑,到那里你得挨刀丧命!跟我们走吧,我们做朋友,跟我们进山享福去吧!那毛驴好像听懂了二柱的话,竟然伸出舌头舔他的手背儿,二柱得意地对鹰崽说,看来天生这驴就是我们的,这回我们有了坐骑,哥,我们骑着毛驴回山,准把杏花乐颠馅了!鹰崽说,先别忙着高兴,这驴没有笼头,一定是从鬼子手里抹掉笼头跑出来的,我们得想法把它拴起来,不然它一反性跑了我们没法追。二柱说,哥,正好我的讨饭袋里有一条绳子,你给它打个笼头戴上,量它再尿性也跑不出手了!鹰崽接过二柱手里的绳子,三下五去二就打个笼头给毛驴戴上。二人欢天喜地牵着缰绳,二柱说,哥,看来我们没白给山神爷烧香上供,他老人家保佑我们白捡了一头毛驴。鹰崽说,神灵,神灵,全是人们假想的信仰,泥做的神仙哪有那样神威,这是你我幸运,活该鬼子倒霉。这回咱们进山不累了,我们换班儿骑这头驴,用不了天黑就能到家。二柱说,哥,我不累,我给你牵驴认镫理所当然,来,请吧,请飞鹰游击队队长上马!鹰崽大笑说,哪有参谋长牵马认镫的,还是兄弟骑上前头走,哥哥殿后给你保驾!说完二人大笑,鹰崽把二柱抱上驴背,在驴屁股上拍了一掌,那驴驮着二柱,顺着山路迤逦而行……十四、王老品入狱光阴似箭时间荏苒,一晃之间就过完了年。这一天是正月十四,鹰崽把王老汉给的花生炒熟,哥三个边吃花生边聊天儿。鹰崽说,王老汉真是个好人,第一次相见他就热心助人。后来又热情招待我们,给我们花生。我妈说,人情之间不能可一头炕热;我爹在世时常说,与人交往,人家投桃你得报李,这样友情才会越来越深。明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大山外面城乡都有热闹,舞狮子踩高跷,鬼子、汉奸都去看热闹,各个路口检查的不严。我们不如备点礼物,到王屯去看望王老汉,顺便探探外面的风声,不知那胎里坏又干出啥坏事。二柱说,这回我看家,你带杏花骑我们的毛驴去,既舒服又快当。鹰崽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不能让我们的毛驴出山。我们把它喂得又肥又壮,将来还有大用途。如果贸然出山被汉奸认出来,不但丢了驴还会惹出更**烦。要去还是咱俩去,杏花在家照顾苍鹰和毛驴。第二天一大早,鹰崽二柱带着蘑菇、果干和一大块狗熊肉下山去王屯。鹰崽二人天将晌午时到了王屯,老远地就看到王屯屯头有好几个人站在那里,比比划划地好像在议论什么事情。屯子里静悄悄的,既没有锣鼓声也没有踩高跷的。鹰崽说,小鬼子一来把人们的过节心情都整没了,以前鬼子没来时,正月十五村村有秧歌,屯屯耍龙灯,热闹得很。二柱说,看样子村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不如我们上前去问问,我看这些人不像坏人。鹰崽点点头,背着东西走向人群,到近前时二人拱手作揖,齐声说,乡亲们,大伙过年好。那几个人都很惊诧,停止议论打量鹰崽二人。一个老汉说,你们是到谁家来串门拜年的?真是懂事理的好孩子啊,这么会说话。二柱说,我们是给王老品爷爷来拜年的,各位先打唠,我们这就去王爷爷家拜年。“孩子啊,不要去了,你们的王爷爷昨天夜里出事啦,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抄走,门窗被贴了封条,人被押走不知去了哪里,到现在音信皆无。我们几个老友正在商量,如何才能打探清楚下落,好设法把他保释出来。”说话的老汉比王爷爷年纪稍轻,名叫李洪贵是王老品挚友,眼下他满脸愁容情绪低落。原来胎里坏出院后无所事事,到处耍大钱喝大酒。光是来王屯聚众赌博就住过十多天。输了钱他就到处摘借,借谁的钱从来不还,声名越来越臭,再也没人借给他钱。这天他摘借无门,就闯进王老品家借钱。王老品是个正直倔强的老汉,当年和胎里坏他爹有过一面之交,看在已故朋友的情分上,老品早就想教训一番胎里坏,要他走正道做好人。这次他来借钱赌博,老品气不打一处来,不但没借给胎里坏钱,还当面教训他一顿。胎里坏怀恨在心,咬牙跺脚发出狠话,说此仇不报枉为人!胎里坏回去后搜肠刮肚想坏道,突然眼睛一亮,想起王老品儿子在外地,就决定先从他儿子下手。他打探到王老品的儿子王建刚,在阜新高德矿当采煤工。胎里坏得到这些信息后,立时想出毒招,决定亲自下手把王建刚暗杀了,给老品家断子绝孙!可是胎里坏到阜新一打探,人家说高德矿没有叫王建刚的矿工,倒是有个叫李建的人。可李建眼下也没在阜新,他一年前组织井下矿工暴动,杀了劳工把头、打死三个日本监工,带着工友们连夜逃跑,时至今日仍旧下落不明。现在大街上还贴着悬赏缉拿李建他们的布告。胎里坏听了这一信息大失所望,就在大街上无精打采的转悠。转着转着,突然看到电线杆子上贴着布告,就好奇地走上前去看,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把胎里坏乐疯了。原来布告上有相片,相片上那人叫李建,那李建长相和王老品十分相像。胎里坏跳着脚说,老杂毛王老品,这回我就让李建给你当儿子,就说你儿子改名换姓当匪党!这回,你吴爷不把你送进棺材座子死不瞑目!当天他就去了阜新警察署,把王老品是李建他爹的事说了个有鼻子有眼睛,警察署接待他的人如获至宝,立马领他去见署长张红鼻子。原来王建刚真是共产党地下党员,二年前从燕京大学被组织上派来,到阜新当了采煤工,组织工人运动。入矿时就没报真名实姓和家乡住处,底册上写的是沈阳小河沿人,把名字改成李建。所以警察密探到沈阳去查的结果是查无此人。日本人逼的警察署正在挠头,胎里坏给送来如此宝贵的情报,顿时乐坏了警察署长张红鼻子,当晚就在五味香饭庄设宴,给胎里坏接风洗尘。酒足饭饱以后,张红鼻子亲自上阵带俩警察狗子,连夜开车抄了王老品的家,把王老品押回阜新警察署。王老品被押到阜新警察署,当天就进行了审讯。那张红鼻子挑选最凶的手下作陪,自己亲自坐阵进行审讯。无奈王老品早有思想准备,先是跟张红鼻子周旋,说我姓王他姓李,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刑讯的警察问,你有没有儿子?老品说我有个儿子。审讯的问他:你儿子现在哪里?只要你领我们去见一见你儿子,我们立马就放了你。王老品说,我儿子从小就脾气不好,动不动说话就跟我顶撞,我们父子经常吵架。五年前那次吵架最厉害,气得我难以忍受,举手掴了他俩耳光子,他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这些年一直音信皆无,我到哪里去找?你们知道他下落,告诉我我去找他,我请你们喝酒!张红鼻子说,老家伙,你真会编瞎话,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活阎王,给他上刑!活阎王是一个警察的外号,这小子瓜籽儿脸倒长着,两腮的胡子乱糟糟像猪毛,一双饿狼眼睛闪着绿光。他听了张红鼻子让他动刑的话,答应一声后,凶神恶煞般走到王老品面前,随手从炉子里取出一根烧红的铁条,在王老品面前晃了晃,问道:老东西,再不说实话,老子可要动手啦!王老品毅然答道: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活阎王吼叫一声,骂道:你姥姥的,我让你嘴硬!随手将那红铁条刺进老品大腿!王老品皱眉咬牙双腮颤动,老棉裤冒出缕缕青烟,肌肉发出“吱吱“的响声。豆大的汗珠立时嵌满老品可脸,随即汇成条条小溪顺脸流下。王老品紧闭双眼一声不吭。活阎王将铁条在老品大腿里转了几下,王老品浑身颤栗,“扑通”一声栽倒在地……这样的刑讯逼供进行了四次,每次都是翻着花样折磨王老品,每次王老品都是一言不发,每次都是以王老品昏死而结局,每次都是把昏死的王老品用冷水激醒拖进牢房。王老品坚贞不屈一字不吐;张红鼻子束手无策抓耳挠腮。依照张红鼻子的脾气早把王老品一枪毙了,可是日本主子那里不允许他那样做,非得让审出李建的下落然后再处置。张红鼻子万般无奈,害怕王老品死在牢里他无法向主子交代,只好把王老品押出大牢,关在警署院内的一间库房里,给他请医生疗伤,给他好吃好喝养伤,放在眼皮底下看着他。一边紧锣密鼓地谋划着用什么有效的办法,撬开王老品的嘴巴,说出他儿子李建的下落。这一天,张红鼻子从五味香饭庄定了一桌酒席,让跑堂的给送到警署,端端正正地摆在张红鼻子的客厅里。活阎王把王老品从关押的库房里带到客厅。现在他被折磨得形消骨砺、步履艰难。张红鼻子痛斥活阎王:混账,本署长不是已经下令,让你们把老人家当贵宾相待吗?怎么瘦成这样?活阎王回道:报告署长,这老头给福不享啊,他不吃不喝还骂人,我等有什么办法!“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赶快给老人家松绑。”张红鼻子说道。王老品一看这形势是摆的鸿门宴,他冷面如霜盯着张红鼻子,心里颠算着如何对付。张红鼻子冷笑道,王老先生,为了早日解脱你老人家的痛苦,我们请来了你的老朋友的后代作陪,本署特备薄酒,我们共同举杯畅饮,顺便商量一下如何把你解脱。来吧请您入席!张红鼻子转身,对客厅里屋叫道:请吧,吴先生,来帮本署陪一陪您老父亲的老朋友!门开处,走出了胎里坏吴德,他假殷殷地笑道,老品叔一向可好?晚生这里有礼了!拱了拱手就坐在餐桌的椅子上。王老品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胎里坏皮笑肉不笑地说,老品叔,您这是何苦呢,如今皇军的政策是一人做事一人担,建刚兄弟他聚众暴动,是他的事与您无干。张署长已经和日本人给您说好了,只要您说出建刚的下落,立马放您回家。胎里坏一边说话,一边斟了一杯酒,举起来“吱溜”一声自己干了,又夹起一块肉送进嘴里,“夹咕夹咕”的嚼起来。张红鼻子铁青着脸,不满地乜斜着胎里坏。王老品瓮声说道,既然他的事与我无干,为何关了我这些天,打得我遍体鳞伤?胎里坏回道,你不说出你儿子在哪里,不就是和他一个鼻孔出气,包庇他吗?你包庇坏人,还怨人家警察打你吗?张红鼻子接话道,二位,二位,不要争辩,还是请王老先生就席入座,我们边吃边喝慢慢叙谈。“对呀,还是请王叔您入座,我们慢慢商谈您儿子的事!”胎里坏幸灾乐祸地说。“胎里坏,我日你血奶奶,你吃人饭拉狗屎,你自己私通游击队,放走地下交通员,把枪都送给了游击队!现在你又到这里来诬陷好人,你绝没有好下场!”王老品大骂胎里坏,猛然出手,“哗啦”一声将酒桌掀翻,酒水肉汤溅了张红鼻子和胎里坏可身。张红鼻子大怒,举起手枪咆哮: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一枪崩了你!“崩吧,快崩吧,老子零罪受够了,速求快死!你不崩了老子,你是狗娘养的!”王老品骂道。张红鼻子气得浑身发抖,但就是不敢开枪。举枪颤抖一阵,喊道,活阎王,把这不识抬举的老狗给我带下去!活阎王闯进来,架起王老品,王老品踉踉跄跄被拉出客厅……王老品被拖回仓库的第二天,张红鼻子遇到了一件缠手的事。这天夜里十点钟了,张红鼻子坐在客厅里眉头紧锁,绞尽脑汁思谋着,怎样才能把王老品的嘴巴撬开。这时警署门口突然有人吵嚷,只听站岗把门的警察说,署长不在,署长不在,有事明天再来!张红鼻子闻声心里一震,莫非有人来密告李建的线索?就站起身喊道:我在,让来人进来吧!结果,他的话音刚落,黑压压一群孩子闯进客厅。这些孩子共有十多个人,都在十多岁左右,个个衣裳褴褛蓬头垢面。其中四个较大的抬着一块破门板,门板上仰面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孩子,这孩子两眼紧闭,蜡黄的脸上血迹斑斑。这些孩子把张红鼻子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向他喊冤。张红鼻子不耐烦地喝道:什么冤事由一个人说!结果还是好几个孩子抢着说。气的张红鼻子猛一拍桌子:你们他妈的都是干什么的?到这里找我有事快说有屁快放!“我们是乞丐,叫花子,我们找署长来告状,你手下的人打死了我们的这个兄弟,我们要求严惩凶手,安葬死者,赔偿损失!”一个口齿伶俐的孩子说道。张红鼻子吼道,他妈的,你们这是无理取闹,我手下警察根本不能打一个小叫花子,除非他扰乱治安!你们能拿出他没犯罪的证据吗?打他那个警察,叫什么名字?一个孩子反驳道:你那些部下,都像疯狗一样凶,我们敢问他们的名字吗?我们不问他还动手往死里打人呢,我们要问他叫什么名字,他敢用枪毙了我们!“好你个刁顽的小叫花子,竟敢满口胡言侮辱警察,来人呐,快过来,把这群小叫花子给我轰出去!”张红鼻子厉声叫喊,活阎王赶忙答应一声。眼下他正和另一个警察看押王老品,他听到署长召唤,赶忙对另一个警察交代几句,就奔客厅走来。到这里一看,一群小叫花子把署长围得焦头烂额,就大声喝道:都给我滚开,再不滚老子敲碎你们的脑壳!说罢话就动手推搡那些小花子。小花子中走出一人,年龄也就十一、二岁,他手里拿着两块牛哈拉巴(牛胯骨,讨饭卖唱的道具)哈拉巴上镶着两串铜钱。只见他双手舞动,那俩哈拉巴有节奏地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咔”声,两串铜钱则“哗啦哗啦”响个不停。少年乞丐随着牛骨和铜钱的节奏高声唱道:警察署不讲理,草菅人命把人欺。打死乞丐不赔偿,满口抵赖瞎叽叽。今夜我们讨说法,不给答复不回去。先要命钱三百块,外加棺材和寿衣。小乞丐唱完后,乒乒啪啪敲起牛胯骨,随后这群小乞丐,异口同音唱道:警察署不讲理,草菅人命把人欺。打死乞丐不偿命,满口抵赖瞎叽叽。今夜我们讨说法,不给答复不回去。先要命钱三百块,外加棺材和寿衣!这群孩子的唱音和敲打牛胯骨的声音混合在一起,震得客厅里嗡嗡作响,弄得张红鼻子和活阎王十分闹心。活阎王越往外推这些孩子,这些孩子越往里冲,把他围在中间毫无办法。张红鼻子疾眼了,跳起来大骂。那孩子又敲着牛胯骨唱道:张署长不公平,宠着手下害人精。哪个不骂活阎王,心黑手辣赛饿狼。见着署长称干爹,碰着鬼子叫亲爷。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叫他王八蛋。众多孩子重复唱道:对,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叫他王八蛋!张红鼻子被激怒了,举起手枪对着屋外“邦邦”放了两枪,窗户上的玻璃“哗哗啦啦“掉了可地。他凶蛮地骂道:再不滚蛋,老子全毙了你们!活阎王和孩子们扭在一起,拼命地往外推他们。这时隐隐约约传来两声猫头鹰的叫声,孩子们抬起地上的门板,只好顺水推舟,撤出警署客厅,边撤边说,你们不管,明天我们到日本宪兵队去告你们!张红鼻子看着孩子们撤退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擦着头上汗水。活阎王赶紧递上一条毛巾,张红鼻子接过毛巾,对他说,赶紧回去看好那老杂毛王老品!活阎王答应一声是,急忙撤出客厅。可是活阎王这一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十五、营救王老品那群小叫花子撤走,活阎王回去看押王老品,张红鼻子回家睡觉,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早晨张红鼻子来到警署,喊叫活阎王合计今天对王老品的的审讯,叫了好几声也没人答应,不禁心里一震,就向库房那边走过去。到那里一看房门虚掩着,就推门进了屋。低头一看,立时惊出一身冷汗:活阎王和另一个警察,双双死在关押王老品的屋里,王老品不翼而飞!原来昨夜小叫花子们来索赔要钱的时候,王老品被人救走了。王老品被什么人救走的,说来话长。鹰崽到王爷爷家拜年,不曾想王爷爷遭了大灾祸,家被抄人被带走。鹰崽、二柱听到这个消息十分痛心,就和李爷爷合计,一定要寻找王爷爷被关押之处,然后设法把王爷爷救出来。王爷爷的好友李洪贵爷爷,是救助王爷爷最出力的人,李爷爷经过几天的明察暗访,知道王爷爷是被胎里坏陷害的。胎里坏说王爷爷的儿子王建刚,就是阜新组织矿工暴动的李建,暴动后投奔了抗日游击队。阜新警察署严刑逼供,硬要王爷爷交出儿子的下落,日军好去扫荡清剿。听了李洪贵爷爷的信息后,鹰崽、二柱就去阜新暗访王爷爷下落。二柱在阜新讨过饭,那里有很多乞丐朋友,他的乞丐朋友经过暗访,探得王爷爷起初被关押在监狱里,后来单独转移到警察署院内的库房里关押。鹰崽二柱急速转回王屯,把这一消息汇报给李爷爷,李爷爷如获至宝,夸奖鹰崽、二柱立了大功,但是怎样才能把王爷爷从警察署救出来,可难坏了大家。警察署众多警察荷枪实弹,层层把守十分严密,手无寸铁的百姓是难以对抗的,怎么办,到哪里去求援力量?这事难得大家唉声叹息。鹰崽突然说,要不我们找游击队求救吧,他们神出鬼没有刀有枪,对付警察易如反掌!李洪贵爷爷说,办法倒是个好办法,义勇军游击队,听到他们成员的爹,被当人质关起来,不会袖手不管。可是我们不知道游击队在哪里?怎样才能见到他们?李爷爷摇了摇头,唉声叹息。鹰崽、二柱,突然想到他们从赵大嘴子身上搜到的大青山游击队布防图!那张图如今他们还珍藏在洞里,如果按着那张图进山寻找,说不定就能与游击队联系上。鹰崽把这件事对李爷爷一说,李爷爷一拍大腿,我的好孩子,你们有这样的宝贝东西为什么不早说!即使王建刚和他们不是一支队伍,他们听了这事也不会见死不救。好,太好了,你把图交给我,我自有进山找他们的办法!鹰崽说,要不我和二柱陪你一起去吧,李爷爷说,进山不能去更多人,何况你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要到阜新警察署,把关押地址和防守情况探清楚,以便山里来人解救时不出闪失。事情果然很顺利,李洪贵爷爷按图进山,几经周折,最终找到了游击队,李建就是游击队的政委。李建(王建刚)首先向李洪贵老汉表示感谢和慰问,特别对鹰崽、二柱除掉叛徒搜得布防图的英雄行为大加赞赏.但是对解救自己父亲的事却另有想法,认为这是自家的事,如果解救的战士万一牺牲了,是革命事业的损失。但是游击队的队长却坚决不同意他的看法,认为这不仅仅是解救他爹,这是打击敌人解救同志,必须派得力队员去完成这一任务!最终队长派了三名精干队员,化装成农民,跟随李洪贵下山解救王老品。二柱把在阜新讨饭时的丐友找到一起,让他们帮忙演绎了围攻张红鼻子那场戏,既牵涉了张红鼻子的注意力,又把活阎王调离了看押王老品的岗位,为解救创造了绝好条件。至于那个所谓被打死的小叫花子,是一个孩子扮演的,他本来就很瘦,又在脸上抹了一些猪血,躺在门板上一动不动的装死。撤退后一出警署大门,他就站起来和大家一起跑了。正是那群小叫花子缠着张红鼻子和活阎王之际,隐藏在警署后墙外的两位游击队战士,听到鹰崽在警署大门外发出的暗号,两声猫头鹰叫,就迅速越过高墙来到库房门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死那个看守警察,将王老品背在肩上直奔高墙。另一位游击队战士负责断后掩护。警署大墙外的黑影里,隐着一辆马车,赶车的战士把王老品从高墙上接下来,那位战士也跳出院墙,迅速把王老品扶进马车,那马车转瞬间消失在黑暗的夜幕里。鹰崽一看马车安全转移,擦了擦满头汗水,喘息片刻以后,又给那群小叫花子发了两声暗号,小乞丐们听了猫头鹰叫声后,就顺水推舟撤出警署……张红鼻子一看小乞丐们撤了,就让活阎王赶紧回库房看好王老品。负责断后掩护的那位战士,一看活阎王回来了,赶紧退到库房门后。活阎王刚一推门进屋,那战士猛出匕首将他刺死,拖到另一死尸旁边放下,迅速撤离警署大院,去追赶马车……王老品被救出警署后,游击队的三位战士把他安全接回大青山,终于让让分别五年的父子在游击队相逢,王家父子紧紧相拥热泪盈眶,游击队队长康占英,热烈祝贺他们父子团聚,并安排一位战士护理王老汉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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