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这几日过的很是顺心如意。
这日用完午膳,便叫人把罗汉塌抬了摆在院中的银杏树下。周围地上都用井水洗刷了好几遍,往榻上一坐便觉得凉沁沁的,格外舒服。
一旁的梅花填漆小几上摆了各色吃食,马氏拈了枚金桔干放进口中,翘起长长的指甲,掸了掸粘在手指上的糖粉,对站在一旁的知画道:“那边这几日是怎么了,平日里和个电母似的,现在倒摆出副观音模样来了。”她眉梢一吊:“别是打量什么主意害我呢吧?”
知画给马氏打着扇子,笑道:“夫人怕她做什么,就她还能害到夫人不成。便真打了什么主意。那个炮仗性子夫人三言两语便试出来了。”
马氏兀自不信:“可我这几日明着暗着试探,她倒都轻轻带过,我却瞧不出来了。”
这些个日子,马氏请安的时候对严氏恭敬了,她便赏,若是出手挑拨了,她却当作没看见一般,实在是过不去的时候,才不咸不淡的说上几句。入府几年两人明争暗斗从未消停,马氏自问对严氏也算是了解,可怎么几日间就突然变了性子。
知画见马氏皱眉思索,劝道:“那边和夫人斗了几年,一次甜头也没尝到过。瞧着王爷,这一二年间更是少往那边去就知道了。即便占着个娘娘的位子,也是虚的,王爷都不把她当娘娘看,也就她自个在那儿摆个娘娘架势罢了。”她放下扇子,给马氏把软垫放平,扶了她躺下,“她定是明白了,自个再不是夫人的对手,便退了三射地,想拉拢咱们呢。瞧知书犯了那么大规矩,不还是让夫人全须全尾的给带了回来。”
端郡王府中,上面没有太妃,旁边没有妯娌,大姑小姑也都出了嫁,唯一个压在她头上的便是正妃严氏。如今见严氏也要给她三分面子,马氏心里还是有几分得意的。王爷对她这些年一直恩宠不断,手上又攥了个庶长子,虽说是庶的,可世子之位谁说就一准轮不上了呢。
马氏便笑了,心中畅快起来,又想起一事,问知画道:“让知书做的事情,可办妥了?”
“一早就去了,这会儿想必已经放进去了。”
马氏点点头:“交给的人可妥当?”
知画道:“夫人放心,知画和那边看屋子的春燕儿是一个干娘,这才交给了她。”
马氏听见这么说,便闭了眼儿慢悠悠道:“王爷今晚要来的,叫厨房先把鲥鱼收拾好,再炖上参鸡汤。”
知画应了是,把扇子交给一旁的小丫头,亲自去小厨房吩咐了。待回来的时候,马氏已经睡的熟沉了,她干脆让那小丫头替了,自个也去歇了晌。
夜里李肃果然来了,马氏见了他,笑着起身:“王爷今儿回来的倒早。”一面打水给李肃擦手擦脸,一面吩咐人摆晚膳。
李肃擦了手脸,把毛巾子一扔:“怎地,本王早点来看你不好?”
马氏听了这话,一旋身子坐在李肃腿上,撅了嘴道:“当然不好了。婢妾本想着要给王爷炖锅参鸡汤,可偏偏午睡贪觉起的晚了,这会子,也不知那肉酥烂了没有。”她伸了胳膊搂着李肃:“这可不是不好了。”
李肃在马氏腰上捏了一把,马氏“哎呦”一声,娇羞道:“王爷真是的,瓒哥儿瞧见可怎么好。”
瓒哥儿正伏在窗前的案几上,翻着面前的一本书,极认真的样子,对爹娘的亲昵似乎充耳不闻。
李肃把怀里的马氏放下来,走过去瞧了瓒哥儿面前的书,是本幼学琼林,刚刚翻到到人事这页。他一时兴起,便考起了瓒哥儿。瓒哥儿声音朗朗,背的流利,句句都能说明白意思,李肃心里欢喜,对马氏赞道:“这孩子你教的不错。我五岁的时候,也不知在哪儿玩泥巴呢。”
马氏如软柳般依在李肃身上,笑道:“婢妾哪有这些能耐,是瓒哥儿自个聪明,每日里不是看书便是写字,也不知往后进了学要怎么刻苦呢。”
李肃正瞧着瓒哥儿写的大字,虽是笔力不足,在他这个年纪已是很能看了。听见马氏的话倒皱了眉头:“虽说学问要紧,可骑射也不能丢了。若是拿不得弓上不了马,也算不上什么好男儿。”
马氏最是明白李肃:“王爷说的是呢。”
李肃捏了捏瓒哥儿的胳膊腿,摇头道:“瞧瞧这胳膊细的,改日天气好,跟了我去马场,爹教你骑马。”
听见这话,马氏立时笑道:“这可好,有王爷亲自教导,咱们瓒哥儿可有福了。”可不是么,自个的儿子开蒙比珏哥儿早,这会子再能让王爷教了骑射,这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可不就离世子位越来越近了么。
心里盘算的得意,却没瞧见瓒哥儿听了去马场的话,一下便怔住了,身子竟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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