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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偶然的选择 四(2 / 2)

周一上午的音乐课在讲《二泉映月》。老师细致地介绍了这首曲子的来龙去脉,她讲课很特别,让人觉得挺充实,沉甸甸的,有分量。

“如果哪家音乐厅在搞《二泉映月》演出的时候想在舞台背景上弄个大月亮,还弄些泉水哗哗地流,那就真是外行了,肯定会让内行笑掉大牙。《二泉映月》跟月亮和二泉都没有关系,它表现的是阿炳贫苦艰辛的生活,取这个名字仅仅是因为对于无锡这个地方来说,它的天下第二泉比较有名。”

赵岚有恍然大悟之感。老师问:“你们知不知道是谁找到阿炳,把他的曲子整理起来然后公之于世的?”

有人猜了一两个名字,不对。赵岚记得初中语文课本里有篇课文就是讲《二泉映月》的,提到了杨荫浏。他说:“杨荫浏?”

“对!就是杨荫浏。谁说的?”

感觉老师问话的口气像在抓内奸一样。有几个人向老师检举揭发:“是赵岚说的。”

她介绍完背景知识就开始放曲子,边放边给大家讲解。赵岚默默地听着,直到12点铃响下课。他对音乐一窍不通,面对一首曲子他只有“好听”和“不好听”的直观感觉,勉强能分辨出“欢乐”和“悲伤”,几乎完全不具备鉴赏能力。然而音乐老师的讲解让他感受到音乐里面也是有些规律能摸索的,让外行也能窥见些门道。

如果把音乐课比作旅游观光,那音乐老师自然就是导游。如果导游娓娓道来,讲得有声有色,当然就会让大家对整片风景都有了兴趣。如果导游自顾自地沉浸在风景里,讲的话都是零零碎碎不成逻辑,甚至让游客都跟丢了,那么大家都会感觉索然无味。赵岚觉得这位音乐老师是一位不错的导游。

今天下午第三节课是团会,围绕“九一八”事变展开。没有人主动申请主持团会,于是班长王珊珊和组织委员钱晨担起大任。果然,首先要唱团歌。大家跟着校园广播唱起来,而赵岚忘了词,吞吞吐吐地“哼”完了。

王珊珊已经打开投影仪。这节团会主要就是在放视频,放的是一档节目,介绍“九一八”事变的经过。王珊珊间歇性地提出几个问题,让大家互动一下,不至于让教室完全沦为放映室。这样组织团会的确很省事,毕竟班长很辛苦,也不能苛求太多。

赵岚吃腻了食堂,觉得晚餐应该换个口味——放学后他到学校的超市买了一桶方便面、一根火腿肠。好久没吃泡面了,很怀念这味道啊。赵岚来到开水房,给自己那桶麻辣牛肉面灌好了开水,然后就走回寝室慢慢享用。够辣。就是总感觉一桶面的份量不够,吃不饱,两桶那份量又太大,撑得慌。

赵岚最后连汤都喝完了,心满意足地离开寝室。

到了教室,他写上周二的课表和清洁人员。英语,物理,生物,通用技术,通用技术;数学,化学,自习。他觉得有必要把通用技术和信息技术课区分清楚,以免大家浩浩荡荡地跑错教室。

今天的作业略多,晚自习结束时赵岚仍没写完。他也觉得奇怪,明明他中午总会到教室来写作业,而许多同学中午都在寝室午休;下午他5点40分就到教室自习,而不少人6点才到,为什么他感觉好像只有自己做不完作业!当然,其实有不少人和他同病相怜,只是他把事情的阴暗面放大了。效率,真是一个可怕的命题。

之前他点灯已经被生活老师逮过几次,这次不想再冒险。熄灯后,他躲在被子里,打着手电筒做着物理《学案》。他问钱德生:“哎,钱德生,你能看见我被子里发出的光吗?”

“看不见。哇,你在被子里面写作业?”钱德生诧异地问。

赵岚接着写。趴在床上写字的确费力,每过十分钟他就闷得慌,需要关上手电筒,探出头来透透气。他的手电筒发出的灯光越来越微弱,电量不够了。他脑海中浮现出解放军战士那英勇战斗的形象,隐约听见那坚毅的声音:“同志们,再坚持一会儿,革命就要胜利了!”于是他就继续奋战。过了20分钟,终于完工,看来全中国解放了。他把手电筒和物理《学案》放在枕边,整好被子,安心睡去。

在周二的通用技术课,大家来到了技术教室,老师说:“我之前说过,只要能发现生活中的问题,就有机会产生新的发明。一个白发斑斑的老人在外面搭公交车的时候,如果感觉累了,可能会有人给他让个座。但是我如果比较累了,可能就没人给我让座,因为我看起来还没那么老嘛。怎么办呢?有位同学就设计了一个专门用于公交车的折叠椅,很节省空间,就是PPT里呈现的这样。”他放着PPT,介绍了不少类似的创新设计,像《柯南》里的阿笠博士在展示自己的发明一样。其实他已经有些老了,只是头发还倔强地保持黑色。最后,他说到盲道设计这个话题。

“今天给你们布置的作业就是关于盲道设计的。现在我们可以看到越来越多的场合都有盲道了,社会对弱势群体的关注在增多。但是这里也有些问题,有的盲道走到一半突然就是个窨井,盲人走到这里掉下去了都没人知道。还有的盲道走到一半就是一棵树,还有的直接就通到了马路上,一点提示都没有。你们想想应该怎样改进盲道的设计,来让盲人得到更多的提示信息?”

他展示了几个方案,让每位同学完成一份完整的设计方案。孙哥小声嘀咕着:“啊,这门课好烦啊,还有这样的作业!”

吴付对卫东说:“技术课代表,我们就靠你了!”

卫东说:“你说反了,是我靠你们了。到时候我先把你们的作业收上来,然后借鉴一下你们的方案,再把我自己的方案弄好。”

吴付笑道:“好哇,技术课代表竟然以权谋私!”

下午的数学课上,冯总再次发威。他以严厉的口气说:“今天早上做操没来的人自己站起来!”

有4个人自觉站了起来。

“还差一个。早上点名的时候没到的人数减去今天在寝室做清洁的人数,剩下5个人。自己站起来。”

班里没有反应。冯总说:“不要让我对着点名册来查。如果我查出来了,那就滚到教室外面去。”

还是没反应。每次他说出“滚到教室外面去”这句话时都显得非常可怕,就像要把人家枪毙了一样,教室里的气氛立刻变得如同坟场,无比肃静。

“好,那我来查。施成元,把那个名单给我。”

体育委员施成元走上讲台,把名单交给了冯总。所有做了操的人都已经打了勾,他说:“今天在寝室做清洁的几个人站起来。”

他对照着名单逐一核查。最后,他问:“李潜旬,你今天去做操没?”

李潜旬说:“我是升旗手,今天早上负责升国旗。”

冯总貌似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每天早上学校护旗队里负责升旗的同学当然是不能去做早操的。李潜旬也真是的,之前一直不吭声,害得大家胆战心惊那么久。

乌龙事件。冯总不多说话了,开始上课。“上课之前说一下,下午第三节课考物理,是学校安排的。”

大家惊呼一声。怎么要考试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应该体贴一下心脏有问题的同学嘛。罢了,小考而已。有人说过,人生本来就没有期末考试,人生是由无数次突击测验组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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