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志契背着那妇人到了东厢房中,轻力地放她下地,道:“娘,您先住在这儿可好?”到了这时,他管那妇人喊娘的“疙瘩”感觉仅留少许而已,越喊越感自然而然。
那妇人紧紧执住他的手,道:“好,好,只要有你陪在娘的身边,娘住在哪儿都无所谓。”
未几,童大娘已然购买了衣裳回来,童管家也已烧好了开水,遂由童大娘帮那妇人漱洗了身子,衣裳换得光鲜整洁。
直到此际,才能瞧清楚这妇人的容貌:双眉弯弯,清丽高雅,约有四十七、八岁年纪,笑起来时更能暖和人心。这样一副有福有寿的妇人,怎会流浪潦倒到了这一地步呢?
跟着,童大娘端上来几样饭菜,熊志契固然不饿,仍是尽量陪着吃了些,算是对他“娘”略尽孝道。他是亟想了解一些那妇人的详况,只不过一来是自己不善于询问人家的隐私,二来那妇人神志痴迷浑沌,说话含糊不清,相信也问不出个梗概,不如算了吧。
饭后,熊志契陪着那妇人谈了几句,自我感觉蛮好的,甚至在恍惚中就认定这妇人是自己的亲娘,享受着慈母的关爱,几番问自己这是梦境吗?
那妇人由于寻回失踪了的儿子,并且这儿子对自己持孝有加,因为心情喜悦舒爽,睡意越发容易缠上身来,连续打起哈欠,泪沾上下眼睑。
熊志契嘴唇微勾,露出一抹幸福的笑意,扶起那妇人上床躺下,并细心帮她盖好被子。
走出房来,童管家问道:“少爷,用不用去请大夫瞧瞧?”
本来,童管家是要称呼熊志契为“大人”的,但熊志契毫无阶级成见,死不同意,无奈之下,童管家夫妇只好改称他为“少爷”了。在他们这种作惯下人的心中眼里,万万不能按照“少爷”所要求的直呼其名,毕竟阶级成见在他们心扉里是定性了的,一辈也改不来。
熊志契摆手道:“不必了,先由你和童大娘替我照顾那大娘一下,大夫则由我亲自去请来。”
一语既了,来到马厩,牵了绝影和御马出来。一出府宅,骑上绝影,任由御马在后尾随,没多久便赶到了洪、沐二姝的住所前。跳下马背,直接进屋。
洪洁瑜留神看了看他,道:“瞧你行色匆匆的,出了什么事?”
熊志契把前事简单几语说了,最后道:“我想请你去看看我……看看那位大娘。”
洪洁瑜笑着揶揄道:“别急,别急,我倒想先问个清楚明白,你口中所称的大娘究竟是不是你亲娘?”
熊志契一口否认道:“当然不是,这也需要多问?”
洪洁瑜耸了耸肩,并且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心中不大绝对相信,追问道:“倘若不是的话,你怎会在当街当巷胡乱就认了个亲娘?敢情你有这个癖好?”
熊志契一阵语塞,胀红脸蛋,对她呸了一声,可算是“有史以来”最大胆的反驳了。
沐瑞凤接话道:“熊大哥一向均是极负善心的,他瞧着那位大娘流落街头,也怪可怜的,所以就收留了她。我说师姐,你干嘛无谓地问个没了没完,不如快去瞧瞧情况吧。”
关上门窗,洪、沐二姝共乘那匹御马,两骑骏马朝内城奔驰去了。返来住宅,先将两匹马儿拴回马棚桩上,尔后来至东厢房。
童大娘讲,那妇人睡到现在尚未醒来哩。
熊志契点头道:“这样更好,可以更仔细地号号她的病况。”转对洪洁瑜道:“你入内看看再说。”
洪洁瑜也是点一点头,拉着师妹的手儿一并进房,熊志契等三人则候在房外。
等了刻余有多,才见她们师姐妹出来。
熊志契一个箭步抢上来,焦急问道:“洁瑜,怎么样了?”
洪洁瑜稍稍梳理一番脑海中的片断,凝重地道:“照我看来,大娘她之所以失了心志发疯,纯由心脉紊乱引起的。换句话说,在她身上肯定发生过什么巨变,以致让她身心都受到沉重的打击。”
熊志契一动念间,冲口直道:“肯定是与她儿子有关!”
沐瑞凤喜笑兮兮夸道:“你料事真是明快准确。”
洪洁瑜却不以为然道:“这还用多费脑力去猜,一目了然嘛。”
熊志契才不在意这个,摇一摇头算是揭过了,问道:“那你可有好的药方治愈大娘的病情?”
洪洁瑜皱眉道:“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如没有确实有效的心药引子,或是她不愿接受现实的话,那是任何世间的灵丹妙药也无法料理得来的。”
熊志契深有所悟地点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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