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四爷离开,只西院二爷气了些时日,直到南平王府接下了二爷派人送去的帖子,才是欢喜。
莫说赵府二太太生辰,即便是老太太寿辰也未必惊动得了南平王,偏巧二太太今年生辰赶上了赵铎回豫章,赵铎荣升户部尚书早已传遍豫章大街小巷,日后是天子重臣,南平王多少也得给些颜面。
原本简单的家宴也因为南平王要来,生生折腾成一场盛宴,西院里为着两日后二太太生辰宴席忙得不可开交,东院里却也是热闹了一番。
大早上,老太太还在佛堂里念着佛经,就被二姑娘的呼喊惊扰,一出来,便被吓了一跳,平日里花容月貌的孙女,此时头发微微散乱,双眼哭得桃子一般红肿。
“怎么了?”老太太心疼着,将佛珠缠绕手腕,上前拉过赵湘君到跟前来说话。
赵湘君只哭不语,那模样更叫人看了怜惜,一旁丫头红袖赶紧回话:“还不是大姑娘,仗着老太太偏宠,这些日子已不将咱家姑娘看在眼里,今儿更是纵着鹤冬欺侮红笺,还说要将红笺捻出府去。”
老太太微微蹙眉,看了眼跟在后头的红笺,果真脸颊红肿,该是挨了好几下嘴巴子。
“二姑娘莫哭,有老太太在,还能委屈了姑娘,有委屈只管说来。”一旁刘嬷嬷帮着劝说,都知道老太太疼二姑娘,此时自然讨个好。
赵湘君这才抹了抹泪,到老太太怀里说着:“平日里大姐要怎样,我也不敢多说,可红笺八岁起便跟着我,伺候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太太念着红笺待我的情分上,让大姐宽恕了红笺。”
“怎又说道宽恕,红笺做了什么?你别急,慢慢和老祖宗说。”老太太替赵湘君擦了泪,劝着。
赵湘君更是委屈:“红笺素来有分寸,我也不知她今儿怎么得罪的大姐,我到的时候,只看着鹤冬抽红笺巴掌,我上前说了鹤冬两句,这丫头……这丫头竟连我也……”
话没有说完,又是一通哭泣,再看二姑娘狼狈样子,不难联想,老太太大怒,拍着椅子喊道:“去把鹤冬给我拿来!”
见情形不妙,彩屏赶紧接了吩咐,匆匆往外,却没寻着大姑娘,在东暖阁里徘徊,交代着春纤:“老太太那里气的很,得赶紧把大姑娘找回来,鹤冬这丫头胆儿也大,怕是保不住了,姑娘到时候只管撇清自己,哄着些二姑娘才是。”
春纤也是着急,一大早姑娘说天气好,约着大奶奶逛园子,也没带着她们,是以根本不知道这么一出,二姑娘可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又有徐姨娘撑腰,如今哭成这样,大姑娘哪还有好!一面让夏蝉去寻姑娘,一面让习秋去找大太太来,自己只敢等在东暖阁,待姑娘回来还好提点姑娘几句。
大堂里,老太太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已有些不耐,正好有丫头跑进来回话:“不得了了,大姑娘在春晖园里和张妈妈闹起来,扬言要绑了张妈妈发配出府去。”
一事未平,又起一事,饶是老太太也忍不得,接过瑞珠递上的拐杖,起身:“去春晖园,我倒要瞧瞧,这丫头想干什么!”
赵湘君听得老太太语气不善,更是欢喜,这些日子大姐住来老太太处,各种有面儿,今日更是欺负了她的丫头,这口气自然咽不下,本也只想告了状叫大姐丢些颜面,如今更好,大姐自己惹事出来,就怪不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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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往春晖园的时候,徐姨娘刚到,事情还没清楚,见了女儿模样,又是心惊:“君姐儿这是怎么了?”
“可不是被大姑娘欺负了么。”红袖低声回了徐姨娘,更是让徐姨娘面有愠色,可当着老太太的面,说话也得弯着来:“大姑娘不是搬去老太太院子了么,今儿怎么有空回来,莫不是嫌老太太院子里住的不自在了?”
徐姨娘话音刚落,老太太脸色更是黑了几分,一旁孙氏想要帮忙说话,却被赵笙南拦着,自己回了姨娘话:“在老太太院子里,一应都是最好的,才知道平日怎么叫张妈妈欺负了,今儿想来问张妈原委,哪里晓得还有更气人的事情,趁着老太太也在,可得评评理。”
“怎么回事?”老太太终于开口,大家便不在多言,等着一出热闹。
赵笙南则上前几步,在老太太跟前行了福礼,回着:“老太太怜惜孙女,每日夜里都叫丫头们送了燕窝来,却与我平日里吃的味儿不一样,起初以为是老太太的燕窝好些,直到那日瑞珠姐姐说我们几位姐妹的燕窝都是老太太处送出去的,没有差别,才是奇怪了,便让何妈妈去了解,才晓得老太太送来春晖园的燕窝,我是一点没吃着,全喂了张妈妈肚子,每日里不过用廉价的银耳骗骗我,欺负我年岁小,不识好物!”
这话一出,听着不少倒吸声,府里下人们从主子那漏些好物件留给自己的不少,可胆敢换了姑娘燕窝的,还是第一次听说,不免心疼起大姑娘来,张妈妈能有这样的胆子,背后仗的是谁,府里谁不知道,今儿大姑娘怕是闹也白闹......
众人都是心疼大姑娘,只张妈妈一个劲儿的喊冤枉,待到何妈妈将从张妈妈屋里搜出的所剩不多的燕窝,才叫她百口莫辩,却还喊着:“奴才真没有吃了姑娘燕窝,真没有......”
这话却是实在,张妈妈胆子虽大,却也只给自己留了何妈妈搜出的那么一小点,没舍得吃,其余的自然是孝敬给了徐姨娘。见张妈妈不停说着,徐姨娘头疼,证物都在,不能当着大伙儿面将事情抹去,又怕张妈妈往下再说,会波及自己,遂上前给了张妈妈一脚,怒道:“我让你伺候大姑娘,不过见你平日办事稳妥,没想到做出这样事情,实在饶恕不得,把张妈妈拖下去打十板子,好叫她长长记性。”
张妈妈知道板子少不了了,好歹保得住自己差事,只得磕头:“奴才一时糊涂,奴才再不敢了……”
正有婆子来拉人,却被赵笙南拦着:“等会,张妈妈的事情可不止这一出。”
说完,给鹤冬使了眼色,鹤冬上前,将个年轻的妇人拖出,那妇人看着面生,老太太身边的瑞珠不禁问出:“这是?”
“张妈妈小儿子刚娶进门的新媳妇,上个月才被张妈妈安排进了园子管事,瑞珠姐姐识货,且看看她袖口的料子。”
鹤冬说完,瑞珠上前了几步,一看,却是吃惊:“这可是上等的云绫锦。”
鹤冬点头接话:“可不是,大姑娘尚且用不起,这么个奴才哪里来的,奴婢可记得,上回老太太送给大姑娘的缎子里,确有两匹云绫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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