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阙见秦孤燕单薄的双肩不停颤抖,心里也自替他伤心,上前抱住了秦孤燕,道:“燕儿不哭,今天到了爷爷这,就不用再害怕,没有人可以欺负你。爷爷还会教你练功使剑的本事,等你爹娘来接你时,看到你的功夫了得,更会替你高兴,你说对不对?”
秦孤燕正哭的伤心,忽听到沈阙说会亲自教他武功,立刻破涕为笑,“您要教我本事?真的?爷爷说话要算话。”说罢睁着挂泪的眼睛,抽搐着看着沈阙。
沈阙看着满脸鼻涕眼泪的秦孤燕,也笑了起来,“爷爷刚才不是已经答应你爹爹了,男人说话,怎么能不作数?”
秦孤燕一下挣脱沈阙的怀抱,在院子里跳了起来。“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我有师父了,我有师父了!”
沈阙看着院子中这个稚嫩的小孩子,思绪翻腾,回想起了秦孤燕的父亲——秦一弃当年被自己正式收徒的那一天,也好像今天秦孤燕这么开心。不过江湖事多,纷乱复杂,一旦艺成下山踏入江湖,不知又将面临怎样一番变化。
“好了,今天晚了,咱爷俩各自休息,明天一早起来,我再考你的功夫。你爹说你内功已到‘露诀’,我倒要瞧瞧清楚。”
“知道了,爷爷,不!是师父。”
“别叫‘师父’,你爷爷我从未开山立派,被人知道正式收徒会笑掉大牙的。”沈阙认真的看着秦孤雁,“我教你爹爹也只教了两年,也没有正式的师徒之称。”
“知道了,爷爷。”秦孤雁眼睛一转,似懂非懂的答应了一声,而后随下人回房休息。
六月的玉绵山已进入雨季,云锦峰更是连绵多雨。山中湿润的空气夹杂一两声莺莺鸟叫,特别沁人心脾,心旷神怡。
秦孤燕初到新宅,又和父母远别,自然是睡不踏实。再加上心里想着沈阙答应教授武功的事,更是百爪挠心。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时想起娘亲离自己而去,伤心委屈。一会又想起从明天起要正式开始学习武功,兴奋高兴。患得患失间,天已蒙蒙亮,这才昏昏睡去。
秦孤燕醒来时已经快晌午时分,他看了看高悬的太阳,才发觉自己起的太晚了。赶紧下床跑到沈阙的卧房,不料空空如也,又回过头跑到会客大屋找沈阙,他“爷爷!爷爷!”地叫了半天,也没人复他,最后还是管家告诉他,沈阙一大早已经出门下山去了。
沈阙一大早起来,就有下人通报,早有玉华楼的小厮等在屋外,说是陆鹫天陆老爷派来的,想让沈老爷子一大早去金楼一叙。沈阙知道定是翁仙茶会的事,陆鹫天不敢定夺,才派人来请。于是更不怠慢,盥洗更衣完毕后便匆匆带了随从上轿走了。
沈阙为人和善毫无架子,几人一路从云锦峰下山,有说有笑。山里空气清澈、云烟袅袅。待到得半山腰,远远便能望见一晕金光在太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像一座包金宝塔般坐落在远处。那便是有“金楼”之称的玉华楼了。
翁仙茶会近二三十年已成江湖第一大盛事,过来凑热闹的江湖人也愈来愈多。还没走到山脚,已经可以看到很多慕名前来参加茶会的人,三三两两,携友上山赏景。当中不乏认出沈阙的人,便过来和沈阙打招呼问候,沈阙来者不拒,一律以礼相还。
“沈老爷子,咱这翁仙茶会还有三个月才开,这时便来了这许多人,您老的威望真是无人能及啊!”玉华楼来请的小厮笑着对轿上的沈阙说道。
沈阙手抚花白胡须,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伸手去掏烟袋。
随从帮沈阙点燃烟袋,继续前行。
越到山脚,行人越多。堪堪走到玉绵镇时,已经不能用轿。于是几人落步而行,往玉华楼走去。
玉绵镇借翁仙茶会盛事,经过二十几年的建设、发展,已经出落的分外气派豪华。镇上的大酒楼,大客栈两只手数不过来,别提零零散散的小商贩和小酒肆,更是多如牛毛。现在距翁仙茶会还有三个月有余,镇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江湖中形形色色、各门各派弟子纷纷赶到,互相拜会、寒暄,交际人脉。
大部分来参加茶会的人,腰间都会挂有代表武学修为的剑级铭牌,其上大多书“境初”二字。而挂配“露诀”铭牌的人,已经算是武林中青年一代的佼佼者。偶有大门派有身份的尊者亮相,挂配“筑璃”甚至是“界冕”牌,立刻会招来人群中羡慕和钦佩的目光。
多年以来,“境初”铭牌由门派自行颁发,而从“露诀”以上的各级铭牌则须在翁仙茶会由玉绵山玉锦峰的主人沈阙亲自鉴评和授铭。传说江湖中踏入“冠别”境级的人物不到十个,多是各派大有修为的前辈高人,沈阙本人也已臻“冠别”剑级多年。而四十岁就被江湖人尊称为“剑神”,现被江湖人人唾弃的剑神秦一弃,甚至已经公认有资格拿到“寞灭”牌了。
“识牌鉴人”的习惯由来已久,也已经成为了江湖上约定俗成的规矩。而说起玉锦峰的《龙玉剑法》,江湖中更人人称奇,不无夸赞,简直可以说是造福武林的第一大宝藏。
当年龙玉真人鏖战太仁化境,虽得胜归来却也自知大限不远,于是将毕生所学融会贯通,终于创出《龙玉剑法》,而后更吩咐徒儿沈阙将剑法江湖广传,才有了后来十年一期的翁仙茶会。
这《龙玉剑法》很是神奇,分为《气诀》和《化式》上下两卷。上卷《气诀》为心法,下卷《化式》为招式。龙玉真人创剑之初便有志要将此剑法广传天下,所以心法招式二者并不冲突,也没有先后顺序,更不与天下任何武功相冲。没有武学基础的人自然只需按部就班、循序渐进。而已经有了内功心法打底的人,也不用放弃多年的修行,只需直接修行下卷《化式》,用已经练就多年的内功驱使剑法即可。
后来更有人发现,用《气诀》卷心法配合自身已有的内功心法练习,不仅对身体和内功没有伤害,还在恢复伤势和运气效率上大有裨益。虽谈不上无事半功倍,但用《气诀》作为锻炼内功的指引,大多可在更短的时间内,进入到更高的心法境界。
近十多年来,武林中人人都已经奉《龙玉剑法》为天下武学之总纲,各门各派在保留自己门派的武功同时,也在不停引用《龙玉剑法》去完善自家武学短处。十多年过去,各派武学在《龙玉剑法》的引导和指引下,不断完善发展,到今天,已隐隐有殊途同归,武林大同的趋势。而门户派别也更多代表了荣誉和标志,在武学上,差别已经很小。
沈阙一行人慢慢走进玉华楼,正在门口焦急等待的白掌柜赶紧迎了上来,打了个千说道:“沈老爷子安好,给您请安,陆老板已恭候多时。”
沈阙跟着金楼掌柜白喜走过大厅,又穿过两重花园,才来到花厅。早有人泡了上好的茶叶,准备了精致的苏杭糕点,放在正东面座位旁的桌上。沈阙也不客气,转身坐在正东的虎头楠木雕椅上,喝了一口茶,吃起了点心。
这玉华楼金碧辉煌、华彩纷呈。四座大花园环抱着中间的金楼,四周另有客房、书房、酒肆、戏楼、茶楼不计其数。数百棵不知从哪里挖来重又载种的参天的古树错落其间,枝叶繁茂遮天蔽日,就算是盛夏,人身在其中也不觉得闷热。
玉华楼不止客房收拾得雅致脱俗,连厨房,工人房竟也雕梁画栋。大花园内鲜花无数,更难得的是四季开花,花香整载,让人踏入其中,流连忘返。不知多少能工巧匠花费多少心血和精力、又花费了多少金钱,才打造出如此的世外桃源、人间美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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