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传来板子击打皮肉上的闷钝声和杀猪般的求饶声。围观的的人顿觉大快人心。杖责四十大板后,叶宁面上含怒,声音冷然,“尔等还不从实招来?”
“回青天大老爷,我们也是受他人指使。”挨了这么多板子,赛春花终于意识到命比钱贵,她扭过头,在衙门口围观的群众里像是搜寻着什么人。
围观中的两人见事情即将败露,鬼祟着就想赶紧溜之大吉。叶宁一双利如刀刃的眸子快速扫向昨晚那个一脸胡茬的汉子和同党,厉喝道:“来人,还不将那可疑之人拿下。”
叶宁将手一挥,左右的差役一拥而上,将衙门口鬼祟的两人擒拿,然后按倒在堂下。二人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额头上的冷汗吧嗒吧嗒地往下流。惊堂木一拍,叶宁目光如炬道:“你二人是何人?”
方才二人见识到叶宁的雷厉风行和狠辣明绝,心知终要真相大白还不如早早招供免受些皮肉之苦。一念至此,那胡茬汉子声音打颤道:“回大人,草民二人都是相府的下人。”
“哦?”叶宁表现出极度的诧异,随即正色道,“方才衙门外为何鬼鬼祟祟,还不从实招来!”
台下旁听的苏子谦和楚天羽忍住笑意,不禁赞叹道:她满腹谋篇,这会儿又佯装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论心思慧黠玲珑,她当真要数西池国第一人了。
胡茬汉子沉吟片刻,整理好话语,才怯怯道:“只因我家少爷看上了朱清的娘子,想着若是朱清被判罪入狱,得到他家娘子便会省去不少麻烦,所以……”
叶宁冷哼打断道:“所以你买通他们打算陷害朱清!”
胡茬汉子沉默着点头,一旁的朱清顿时又惊又怒,回身一把抓住跪在他后面的胡茬汉子,撕扯着衣襟道:“相府欺人太甚,试问天理何在?”
叶宁一拍惊堂木,扬声道:“朱清你莫要激动,本官自会依法论处,还你一个公道。”
“谢谢青天大老爷,谢谢青天大老爷。”朱清喜极而泣,磕头如捣蒜。
叶宁不再看他,兀自说道:“案情的来龙去脉已然揭晓,相府少爷垂涎朱清之妻,买通他人设计陷害朱清。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相府的少爷,可见董丞相管教不严,罪加一等,本官现宣判——”
顿住话音,叶宁将目光投向楚天羽,意料之中,楚天羽抛给她一记“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于是收回目光,轻咳一声继续道:“本官宣判,朱清无罪释放,另外那一百两银子作为相府赔偿的医药费。相府的两名下人帮主行凶,实在可恶,拉下去杖责五十大板。至于相府的少爷——”
叶宁唇角漾开一抹深长笑意,眸中几个变幻,却迟迟不语,顿时急坏了听候宣判的众人。董丞相乃两朝元老,朝中权贵,他一介后辈晚生,如何与之抗衡?难道他会傻到断送自己的锦绣前程,和董丞相过不去?众人矛盾之极,纠结难言。他们既不希望失去如此出众的状元郎,但也不想让那买凶之人逍遥法外。难道,这世间真是公道难存了?
清淡的眸光快速扫过众人复杂的神色,叶宁笑意更浓,“古有‘负荆请罪’,成全了廉颇、蔺相如的友谊,成为了流芳千古的佳话。”众人瞬间怔愣,状元公正在判案,怎么会平白说出负荆请罪的典故,难道她是装疯卖傻还是真的怕得罪权贵吓傻了?
堂下旁听的苏子谦和楚天羽情不自禁地摇头,脸上隐忍着笑意,带了幸灾乐祸的意外。两人已隐隐猜出叶宁意欲何为了。这个叶宁刁钻古怪,这下恐怕董丞相的老脸要丢尽了。
果然,只听叶宁说道:“西池国一向奉行官民一家亲,官民同乐。本官现宣判相府的少爷杖责六十大板,然后前往朱清家负荆请罪。本官相信这样的判处必然也能够成为一段佳话。”琉璃般的眼瞳闪过一道慧黠的光芒,相府这下要臭名昭著了。
“多谢叶青天秉公办理,还草民清白。”朱清潸然泪下,这下出了个不阿权贵的叶青天,京城百姓有福了。
被朱清这样一唤,那些围在衙门口的百姓顿时群情激昂,关于“叶青天”的叫喊此起彼伏。叶宁在声浪如潮的叫喊中走下公堂,挑眉语气冷硬道:“尔等还不快去相府将人带来,杖刑准备。”
公堂上的一干差役顿时面现难色。董丞相权贵显赫,况且老年得子,平日心疼得跟宝贝似的,现在公然去府上抓他宝贝儿子,肯定要开罪董丞相了。
“还不快去,一个个脑袋都想搬家了?”楚天羽脸色瞬间沉郁下来,寒冽得如同冬日的冰窟。
一干差役被帝王的威严震慑,赶紧领命出了衙门前往丞相府了。
“皇上英名,林青天明察秋毫。”衙门口的百姓顿时臣服跪拜。
震彻苍穹的呐喊声在整个顺天府久久徘徊不散。衙门外长空万里,风过无痕,茫茫一片。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