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问题对铁心挚而言,都是不解的秘。
秘密本来就是相对于某些人而言,不知道真相的事实。只可悲人性中总免不了对秘密的浓厚好奇心,而不是寻求改善现实的方法的积极进取心。
揭穿秘密无非就是要我们明白事理,积极进取。那么这件事的秘密是怎样的呢?
“她”果然是悠悠,至少现在还没有人能证明它不是悠悠。
谁又能想象悠悠此刻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也没有人。
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已让我们感到了她心里的酸楚,不知名的酸楚。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吃吃道:“心挚……”
风忽然自门外吹了进来。他们都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冷战。
无论如何,又见面了,经年不见,相思早已彻骨,他们本应有很多事要告诉对方,可是,他们非但无言,甚至连一个热烈的拥抱都没有。
但是,他们的身子却在不住颤抖,显得很激动,悠悠更早已泪流满面。这又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悠悠缅腆?难道传闻有误,他们之间并不如传说中的那么轰轰烈烈、肝肠寸断的去爱过?
这当然也没有人知道。
门又无声的从外面关上。那个丧心病狂的秋水痕也不知到哪里去,他似乎根本就无心要看他们是怎样相见的。屋子里又忽然恢复了静寂和漆黑,他们的人甚至灵魂都已置身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他们在黑暗中的确做了很多事,包括将铁心挚身上的绳索解开,但这些他们自以为很秘密的事,他们却不知道也早已在秋水痕的掌握中。
过了很久,铁心挚才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悠悠的眼泪又流下,她终于抑不住心中的激动,扑倒在铁心挚怀里,痛痛快快的哭诉起来。
她之所以会在这里,当然有一段伤心的往事,而这往事无疑与秋水痕有关,但是铁心挚却再也没想到,她的往事中,最关健的两个人物还是风月铃和风月蛾两姐妹。
谁都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因为我们无知,既无知,所以才求知,才渴望,才有希望。
而希望,永远是人类发展进步的动力。这道理正如同人性中的愚昧,因愚昧所以才痴迷。奇怪的是,人只有有了痴迷,痴狂,才能有所成就,好似执迷不悟,其实却已大彻大悟。这又是为何?
这些道理,悠悠当然不会去想,她的心思早已飞到了很久以前的往事中,也不知为什么,那往事以前的往事,她并没有对铁心挚说。
往事是这样开始的――
她说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你,一年前的一天,我也不知是昏迷还是睡着了,我只知道当我醒来时,就已落入那个下贱卑鄙的女人的掌握中。”铁心挚忍不住问道:“那个女人是谁?”
悠悠道:“她说她叫风月蛾。”又是风月蛾。她的声音里充满恐惧和害怕,颤声接道:“她简直不是人……”
风月蛾是双性恋者,且是个虐待狂。这一年多以来,悠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完全无能为力的被迫接受着她对她所做的种种肮脏、龌龊、屈辱的事,将她当成自己的**隶来折磨。
在一个纯真女孩的心目中,这一年多以来,她所经历的,根本就是她从未想到过、从未听说过、更从未看到过的事,那几乎已包括了天下所有变态**游戏的总和,而这一切,又是和她以往所有伦理、道德、文明、以及她心目中早已树立的人生观、世界观、道德观、价值观完全背道而驰的。
谁也想不到,这么脆弱的她,居然还没有疯掉,这简直已是奇迹。
她身上虽然遍体鳞伤,饱受摧残,迟早总还可以愈合,而她心里的创伤却是无论多久都无法抚平的。
她虽没有发疯,心里却一定很痛苦。铁心挚静静的听完她的诉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中。想到风月蛾竟是这么不可理喻的人,连他的背脊都在发冷。
悠悠浑身剧烈的颤抖着,过了很久,才能开口继续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铁心挚只有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他知道她此刻需要的是倾诉而不是言语的安慰。
悠悠颤声道:“因为她将我关闭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室里,而且据她说,那里本是她的秘室,根本没有别人知道。”
铁心挚忍不住问道:“可是秋水痕又怎么发现了你?”
“我也不知道”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可是她感到铁心挚握着她的手却在发冷,竟似比她还害怕。他怕的是什么?
她的话还未说完,门外忽然又有声音传了进来道:“她不知道,我知道。”
是秋水痕的声音,但听他悠悠接道:“其实你也应该想得到,风月铃和风月蛾既然是姐妹……”
“是姐妹?”铁心挚讶然自语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秋水痕径直接道:“风月蛾的秘密,别人不知道,她总可以知道吧?”
这解释有些牵强,但铁心挚并没有追问,他的心似乎一直有些乱。
秋水痕冷笑道:“在下不才,又常寄身在风月铃这里,明里暗里,有意无意间,幸运的也知道了这秘密。”他叹息道:“在下确实不是君子,但这位美丽的悠悠姑娘不会因为在下不是君子而不再心存感激了吧?”
悠悠吃吃道:“多谢秋公子。”
铁心挚没有说话。他已感觉到秋水痕绝非等闲人物,他对秋水痕的话,纵然不信,也只能心存疑虑而已。
他们感到彼此的手都已越来越冷,就像是感到了什么不祥的征兆,莫非是关于秋水痕针对啸天山庄而设的毒计?这又怎么可能?除非秋水痕在利用完他们之后,又设有连环毒计将他们杀死,这也许是唯一的可能。
铁心挚忽然道:“阁下出手相救,我和悠悠都很感激,此次又将联手对付啸天山庄,更觉荣幸,却不知秋兄这锦囊妙计将如何施为?在下将如何略尽绵薄之力?”
秋水痕笑道:“秋某正要说这事哩,据不才所知,五日后,啸天山庄的庄主和庄主夫人将到离山庄十里外的古佛寺去烧香祈福,那天正是一年一度赶庙会的日子,游人必定很多,那里虽是啸天山庄统领的地盘,戒备也必定分外森严,是以要取龙啸天和庄主夫人的项上人头,不智取是绝对不行的,幸好我已有了一条毒计”。
铁心挚在听着他接道:“你和悠悠姑娘即日起程,提前上山到达古佛寺,那里自然有我的人暗中接应,他会安排你们到一个绝对隐秘的地方等候,等着他们的到来”。
“你能确定他们一定会到我们所隐藏的地方去?”铁心挚忍不住问道。
秋水痕道:“要礼佛祈福就一定会去。”
礼佛祈福的地方当然就是佛堂大殿,铁心挚已明白,却又忍不住道:“可他们的贴身侍卫也不是好惹的”。
“你是说‘紫衣血手’薛涤缨”、蓝袍神棍‘蓝大先生’、绿衫玉箫‘白云生’、白衣神剑‘西门月’,这四人的确已是武林中一流高手,普天之下谁也挡不了他们的联手一击,可是你们根本就不会遇上他们。
铁心挚忍不住道:“为什么?”
秋水痕淡淡笑道:“你莫非不了解龙啸天的脾气,谢小凰的性格?”
铁心挚道:“秋兄莫非知道?”
秋水痕悠然道:“当然。在他们礼佛祈福时,他们根本不容许任何人在身边看着,所以到时大殿外虽然戒备森严,可是你们既已在大殿内,所有的戒备对你们而言,都如同虚假,到时我再遗人在大殿外制造混乱,而你们却在殿内关门打狗,岂非妙哉,你说是么?”
“是极”,铁心挚叹了口气道:“秋兄的计谋果然高明,可是我还有件事不明白”。
秋水痕道:“请说”。
铁心挚道:“我铁某要对付啸天山庄乃是因为仇恨,可秋兄你呢?”
秋水痕道:“当然也是仇恨”,他的声音里确定充满了仇恨。
铁心挚又道:“是针对小伤,还是啸天山庄的庄主夫妇?”
“都有”,秋水痕冷笑道:“对小伤,我是报复,对啸天夫妇我是报仇”。
铁心挚道:“报仇?却不知是什么仇?”
秋水痕狠声道:“仇恨只有一种,无论什么仇恨都一样”。
铁心挚闭上了嘴,他当然不明白秋水痕不说,只因他也不知道,他沉吟着问道:“却不知咱们什么时候起程?”
秋水痕道:“明晨”。
铁心挚道:“现在何时?”
秋水痕道:“还早”。
铁心挚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我铁某人最怕等的,不过……”。
秋水痕道:“不过什么?”
铁心挚道:“风月蛾想必已落入秋兄手中?”
秋水痕道:“秋兄缘何有此一问?”
铁心挚道:“是?还是不是?”
“虽没有,也差不多了”秋水痕淡淡道:“因为我还不想打草惊蛇,风月宫在江湖中毕竟浪荡有名”。
铁心挚道:“那么我只有一个请求。”
秋水痕道:“请说。”
“风月宫有个叫戚儿和凝珠的侍儿,我想将他们带走。”铁心挚道:“而且既然我和悠悠要化妆,就让我们化妆以后,再叫他们来见我。”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因为戚儿和凝珠根本就不可能刺杀得了风月蛾,他这样做是想救他们?
难道他还嫌自己的麻烦不够多么?他既是这样仗义的人,又怎会和小伤结下冤仇?这无疑也是个迷。
秋水痕沉思着,忽然笑道:“好,我答应你,但是他们绝不能上山入寺”。他为何不拒绝?
铁心挚道:“当然,而且我还得要你派出两个武功高强的人将他们看住,不准再回风水宫。”
悠悠一直没有开口,她心中本有许多疑问,却也没有问,但他们的手却握得更紧,他们彼此早已互相信任。
“明晨”已到。
车马行头都已备齐,马车起行。
铁心挚和悠悠都已在秋水痕精妙的易容术下彻头彻尾的变了个样,俨然是一位因年事已高而带着老婆孩子告老还乡的官吏,他们的孩子就是戚儿和凝珠。
他们虽易了容,戚儿和凝珠却只是分别换了一身富家公子小姐的服饰而已,是以除了铁心挚外,还是没有人知道她是女儿身。
戚儿和凝珠共乘一辆马车,而铁心挚和悠悠则同乘另一辆。
他们再也没想到秋水痕居然并不同他们前往,同行的除了秋水痕替他们配的几个家眷打扮的跟扮随从,就只有赶车的车夫了,但他们心里却明白这些所谓的跟班、随从、车夫无一不是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都是秋水痕特意安插在他们身边作眼线的。
他们虽然明白,却并不过问,因为这早已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他们只是奇怪秋水痕为何不一同前往?
他们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他一定会到古佛寺去,至于他怎样去,以什么面目和身份去,却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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