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化”的工人都是“三班倒”的,所以,那大门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开着。
赵大生回到宿舍,就把写给安雅的那半页情书撕了。
此后的rì子,赵大生仍然会提起安雅,口头上,安雅还是赵大生的梦中情人,但他再也没有联络过她。
人生之无常,实在超乎人的想象。
譬如赵大生,两小时之前,他还在又是柳永,又是顾城,又是海子,又是雪莱,又是苏东坡地构思着他的伟大情书。
可两个小时后,经历了人生第一次风月的赵大生回到宿舍,就再也没有了写情书的心思。
赵大生躺在床上,回想着他的第一次风月,他就像一头饥饿的牛,将吃进肚中的草料,又重新反刍到口中来慢慢咀嚼,慢慢回味。
那风月,毕竟是赵大生的第一次。当赵大生在那陌生卧室中亲身经历时,他所有感官的体验是那么强烈。
亲身经历时,赵大生希望自己能记住很多,他也以为自己可以记住很多。
可是,真等到赵大生躺在床上回想,他能想出的画面和感受,却完全没有他预想的那么多。
赵大生想着想着,就沉沉地睡了去。
第二天,赵大生,还有其他一道实习的大学生毕业生,被人事科安排到一个会议室,做了整整一个上午的实习总结。
吃了中饭,赵大生回到宿舍,拿了《雪莱诗集》、《周易》以及行礼,准备去等厂车时,却不曾想,半路上居然遇上老板娘的男人。
那男人虽几乎不怎么回小卖部,但有限的两三次照面,赵大生好歹认得。
倒不是赵大生记xìng有多好,而是那男人虽然高,却实在太瘦,瘦得真如电线杆一般。赵大生曾经想过,这么瘦的一个男人,他若脱了衣服去演二战时期奥斯维辛集中营的犹太人,应该都不用特效化妆的。
这体征太突出,太特别了,赵大生想不记住都难。
那男人看见赵大生时,似乎也认出了他。
赵大生见那男人快步朝他走来,身子不觉一凉。赵大生心道:“我的个天王老子娘,我赵大生又没有特别的体征,他怎么认得我来?莫非昨夜的事他知道了?”
这么一想,赵大生的身子更加凉了。
此时,赵大生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赵大生只有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地迎了上去。
“喂――”电线杆不知怎么称呼赵大生,只得这么招呼着,然后哭丧着脸,很是客气地问道,“打听个事,好吗?”
赵大生听到那男人的客气问话之后,紧张不安的心神一下安定了不少。
傻子都知道,那男人若是知道赵大生给他戴了绿帽,哭丧着脸有可能,但说话还这么客气,那应该就不可能了吧?
要知道,绿帽可不是棉帽,草帽,更不是军帽,高帽。
绿帽之下,必会有匹夫之怒。
这匹夫之怒下,什么血溅五步,什么伏尸千里,这都是可能的。
可眼前这个男人没有怒气,只有客气。
当然还有满脸晦气。
赵大生心绪安定下来时,就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什么事?”
“我是小卖部的老板。”那男人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问道,“昨晚你见过老板娘吗?”
“昨晚啊……昨晚我没去买烟,没见过。”赵大生为了表现出自己的人道主义,说完,他又关切地问了一句:“老板娘怎么了?”
一句话,问到了那男人的痛处。
那男人愁容满面的晦气脸上,顿时浮出了极度的恼怒。
“那吃里扒外的,不知道跟着哪个野汉子,卷着我的全部家当跑了。都说女人心肠狠,这话果然没错,她居然连小卖部都卖了。”说到这里,那男人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死女人,别让我找到她!”
赵大生心里毕竟有些虚,他也不敢多停留。他假惺惺地表达了几句安慰之后,就对那男人说道:“厂里要把我送到分厂去,车子要开了,你再问问别人吧。”
那男人满脸晦气地站在那里,像木头一样。
虚惊一场的赵大生,此时也无暇管他,自己拎着《雪莱诗集》、《周易》及行李,就匆匆走了。
这事看起来就这么过去了。
可后来赵大生才发觉,这事对他是有影响的。
几年以后,赵大生和柳梦燔关系越来越差时,有一天,赵大生发现柳梦燔背着他,给她父母亲在三江市偷偷地买了两套房,那时,赵大生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了那个满脸晦气的电线杆男人。
从那以后,赵大生对公司的资金进出,再也不肯松手于柳梦燔了。
有钱人的你防我堵,一九九八年九月底的赵大生自然还没经历。
这时的赵大生,只是觉得庆幸,昨夜的行踪,幸好没人留意。否则,自己将会陷入一场无尽的麻烦之中――这里面的严重后果,赵大生心知肚明。
赵大生上了厂车,大约三十分钟后,他就来到了“二化”的一个分厂。
这分厂,主要从事的是染料中间体的生产,员工总计约二百人左右。
赵大生费了好大劲才明白这黄sè晶体状的染料中间体,原来学名叫对硝基甲苯。
大学化学学了四年,这对硝基甲苯,还是第一次听说。
其实别说对硝基甲苯这样的学名,连染料中间体这通俗的叫法,赵大生之前也是闻所未闻。
惭愧,惭愧,要不,怎么说社会是最好的大学。
赵大生在这分厂的工作是化验员。
工作时间倒和总厂一样,每天时。当然,闻的气味也和总厂一样,总是那些无穷无尽的化学物质的怪味。
只是到了分厂之后,赵大生的闲暇渐渐地更有计划xìng了。
分厂离市区要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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