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军现有五百人,雪下得如此之大,陈昌聿的后援兵力看来一时之间是无法跟上了。我已经命人设法去与城内联络,先进城去让弟兄们都暖和一下,再想办法破敌!”
“这时候进城,会不会引来契丹人衔尾攻击?”
“我们只有五百人,只要里外配合严密,手脚放得快些,契丹人来不及反应过来,咱们城门已经关好了!”对这一点柳琮还是比较有自信的。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又安排一名队正带领五十骑在计划进城的西门与北门之间游哨,万一契丹人闻风来袭,便负责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保证大部队安全进城。
没过多久,派去叫城的旗头一行三人骑马返回,说是城内保民军副都头夏立chūn已经做好准备,只等大军一到西门城下,立刻打开城门放部队进去。
下午未时,狼牙都援兵开始从西门鱼贯而入,柳琮勒马横刀,站在结了冻的护城河畔,远远望着北方契丹人可能攻来的方向,心中暗自祈求上天保佑不要出什么乱子。约莫三分之二人马通过城门楼子的时候,城头望楼上的士卒突然叫道:“契丹人来了,契丹人来了!”
柳琮吃了一惊,没想到耶律达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快,急忙叫道:“契丹人离咱们还远,不要慌,不准拥挤,一个个的进城!”狼牙都的人马加快了脚步,在城内士卒的引导下迅速通过城门,把通道让开,给后面的人过来。柳琮喝道:“弩组列队,准备掩护!”八十名士卒应声分列在城门两侧,各自手持硬弩,伏低了身子,一旦援兵还未完全进城契丹人便冲上前来,就要靠他们暂且狙击一阵,赢得一点宝贵的时间。
城上城下,众人都是心急如焚,终于最后一名骑兵牵着两匹马通过城门,柳琮急喝令道:“弩手退!”两列弩手鱼贯退入,柳琮也策马奔进城门,数十名兵士一同用力,城门缓缓地关上了。此时此刻,契丹人距离护城河已经是只剩一箭之遥,眼看便要踏着厚厚的冰面越河而至了。耶律达眼见城门复关,赚不到什么便宜,便又骂骂咧咧地退兵,找避风的地方歇息去了。
雷横大叫道:“还有老顾带去的五十名弟兄没能进来,大帅,求你让老雷出去接应!”柳琮皱眉道:“你知道他们现在何处?”雷横一时语塞,顿足道:“那总不能扔下他们不管吧?”眼睁睁地望着柳琮,满脸希望神sè,等着他点头答应。
柳琮强硬而果断地摇摇头:“不行,敌人近在咫尺,不能开城让你冒这个险。”
“大帅,你不把弟兄们的xìng命当一回事吗?”
“外面那五十名弟兄的xìng命固然要紧,这城里三千军民的xìng命,难道就不要紧吗?”柳琮已经面露怒sè,可还是按捺住自己的脾气不发作出来。
“大帅……”雷横还想说什么,却被柳琮打断了:“契丹人从北而来,如果路上已经与顾麟他们交上了手,五十骑绝抵挡不了几千兵马,恐怕早已经全军覆没;若还没交上手,顾麟也不会再去硬碰硬,我料他必会见机行事躲开契丹人,另寻办法回城的。”
夏立chūn也在旁边帮腔道:“雷都头,柳帅所说有理,你何妨在城中稍候?小将这就命斥候缒城出去打听消息。”说着唤了几人过来,叫他们避开契丹人的耳目悄悄下城,看看能否发现顾麟一行人的踪迹。雷横这才作罢,不情不愿地嘟哝两句,照着柳琮的命令带领狼牙都将士休息去了。
目送他的背影离去,柳琮这才对夏立chūn道:“这两天你能临危不乱,甚好,甚好。待敌兵退后,自然会论功行赏。”夏立chūn低头道:“多谢大帅,末将不敢要一文钱赏,只求能够顺顺当当的把契丹狗子打走。”柳琮心中微微一动,注目瞧了他一眼,但觉他满脸诚挚之sè,看起来不像作伪,心中却想但凡看起来心甘情愿肯做些没利买卖的人,必定是能借由这买卖得到更大的好处,夏立chūn所指望的好处是什么?
这念头在他脑中只是一闪即逝,毕竟此人是自己亲自挑选提拔,若是处处都要疑心一二,那就什么人也没法用了。当下转开话题,问道:“目下城中防务情形如何?你细细说与我听。”
“是。”夏立chūn应了一声,扳着手指一一道来:“刘都头得知契丹人来袭,便一面加固城防,一面在城内招募民兵,现在城内夜间巡守是民兵中的jīng壮负责,南城门因为地势险要防守较易,也全部是民兵在城头戍守。其他三门以及城内要害的所在仍是黄旗兵驻防。那rì刘都头夜袭失败,损伤颇为惨重,契丹人也从主要攻打东门改为猛攻北门。末将便临时调动人手,将曾训练过的主力集中在北门守城,而把轻伤兵撤下城去负责城里的巡逻。除此之外还在城内募集工匠若干,专责教导士卒制造砲车、弩机、竹排、檑木等物,守城之时都派上了用场。”柳琮一面听,一面点头,问道:“刘钦还好好活着罢?带我去见他。”
那rì刘钦受伤还城,急忙延医调治,好不容易保住了xìng命,一时间却起不来床,只得把里外事务都交托给了夏立chūn,自己从早到晚地躺在榻上长吁短叹。援兵进城的消息刚刚传来,他便知道自己轻举妄动以致挫败,这一顿责备是免不了的,连忙硬撑着爬起身来,命令亲兵抬他去柳琮面前请罪。
亲兵自是连忙劝慰,刘钦执意要去,正在拉扯之际,柳琮已经大步闯进门来,一见他靠在床沿喘气,不由得微微一愣,旋即走上前来搀住他手臂,扶他躺回床上,拍着他的肩头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这一次吃了点亏,下回引为前车之鉴也就是了。”
这句宽心的话一说,刘钦但觉这几天来心里绷得紧紧的一根弦突地断了,不由得抓住柳琮双手大哭起来,涕泪交流地道:“我……我对不住死了的那些将士们!”
柳琮站起身来,黯然道:“不光你对不住他们,我也同样。耶律达遁走之后我便对他置之不理,镇压豪强之时未曾把他们的义兵也剿灭得干干净净,马邑是如此要塞,我却仅以五百新兵驻守,这三条全都是我的不对。”转头对众人道:“有过要罚,今rì当着大伙的面,我自己削了自己这马步军都指挥使之职。”
众将闻听都是大惊,急忙劝阻。夏立chūn道:“我等都知大帅赏罚分明,可大敌当前,大帅自贬官职,岂不军心动摇?”旁人也纷纷附和起来。柳琮只是不依,实在拗不过了,才勉强答应暂居中军都虞侯,仍摄指挥使之职,容退敌之后再定具体的处罚。其实保民军原本并未设置都虞侯一职,柳琮如此自罚,与不罚根本没有多少区别,众人听起来却都觉得他严于律己、敢作敢当,心中的敬佩又加一层。
看了夏立chūn一眼,十分痛心疾首地道:“等到战事平定,要为战殁的将士树碑立祠,到时候我要亲自前往祭上一杯浊酒。”众人纷纷点头,无不是感慨动容。
柳琮目光扫过一圈,忽地以拳击掌,叫道:“好!咱们来商量一下,如何把契丹狗子打个一塌糊涂,取了耶律达的狗头来,摆在咱们的英烈祠里当作祭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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