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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2 / 2)

“瘸什么呀瘸,医生说还有百分之五十不瘸的可能呢。”

“那……也不行。”

“为啥?”

“你没求婚。”

“刚刚不算求婚么?”

“算个屁!”钱小莉甩开他的手:“我要正式场合的求婚。”

“怎么样才算正式?”

“现场的证人要人多势众,而且都得是我的人,就是那种将来你一旦变卦,他们就可以群起而攻之,瞬间把你碾成肉酱的那种。还得有礼物,不光是戒指鲜花,一定要有庆祝我被人求婚的礼物。”钱小莉掸落了衣服上的碎指甲。

“肉酱?你不如让绞肉机来证婚好了。不过我可以答应你,没问题。”

“戒指打算几克拉的?”

“这个,现在我还真穷,要不,我让车工给你做个不锈钢的?”刘新宇笑着说。

钱小莉冲过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不锈钢圈就想嫁入钱家?想得美哟!那破车怎么没撞死你哟。”

刘新宇搂住她作势yù吻,但动作幅度过大,牵动受伤的髋骨,急忙唉哟了一声。

钱小莉跳起身来:“都残废了还想耍流氓?这就是男人、sèsè的男人,哈哈!”

刘新宇闭上眼假装生气。

钱小莉忽然凑过来在他嘴上轻轻一吻,轻描淡写。

刘新宇偷袭成功,他抓住了她羽绒大衣的领子。

脚步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是那种高跟皮靴的动静,刘新宇知道那位骨科实习医生来了,只好松开手。

钱小莉顺利脱身,把衣领抻好后故意大声说:“我走了啊,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儿慢慢玩!”说着,她又作了个“咔嚓”的手势,象一阵风似地飘出了病房。

这一天来“探望”刘新宇的是老板詹乾。詹乾原是福建某个乡下土生土长的农民,后来利用村长的权力承包了一块并不大的土地,经营着规模同样不大的手工作坊,但这个不大的手工作坊却因为市场的缘故,象詹乾的肚皮一样逐渐壮大,直到闯出农门、闯进了这个大都市。刘新宇原本对这位通过艰辛打拼才获得成功的暴发户推崇倍至,甚至有过为他写一部传记的想法,但暴发户总归是暴发户,衣领洗得再白净也会有星星点点的泥土sè,詹乾的儿子在国外留学,这位詹老板第一次将儿子送出国门,没有带任何行李,只在儿子的背囊里揣满了人民币,结果刚到了机场就被安检拦下,闹出了一场不小的笑话;当然最令人生厌的还是他那副村长的脾xìng和作坊主的嘴脸,饶是你名牌大学的毕业生、还是深谙市场规律的真正白领,到了他这儿也只能是条夹紧尾巴的狗,这也是这家农机企业高管频繁跳槽的原因,毕竟不愿斯文扫地的国人还没死绝。

刘新宇知道,詹大老板此行是有目的的。

(三)

显而易见,刘宽关于免税减捐不过是空头人情罢了。不用这位国君金口玉言,济北国早已无税可收、无捐可纳:虽然去冬的雪及时停了,但由于这一年连续不断的灾害,济北国颗粒无收,每天纵马狂奔的刘宽似乎没有注意到,一路上的死树都是没有皮的,它们早已成了饥民的果腹之物;远近的新冢都是空的,死人的皮肉也被煮作了饭食,剩下的白骨零落地随处丢弃,根本没有野狗凑上前去闻上一闻,因为常从荒冢中扒出颅骨来舔的野狗也被人们吃掉了;大概正是这样原因,富庶家若是有了新丧,只好停在院里不敢下葬,他们不想自己的亲人被啃得只剩下白骨;就是这样的国度,连税官都饿到没有气力,税自然已是免了。

但刘彻听到济北国相东方崎的奏对时,仍然暴发了雷霆之怒。对策的诸侯早已入朝,除了被撤销封国的淮南、衡山,再就是委派国相前来的济北。见到这位苍老的国相,刘彻就开始生气,刘宽没有衰老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而且那些年迈或是重病的封王都强撑着赶来对策,偏偏年轻力壮的侄子没有任何合适的借口就避而不见。对此,刘彻还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便让众人散去,单单留下了东方崎,随口问一些济北的国事,尽管东方崎努力修饰了灾情,刘彻还是大力地拍着书案发作了:“难道刘宽不知道大汉正在与匈奴血战么?免税?!打仗不用钱粮么?”

东方崎惊惶地拜倒:“皇上,济北是真的无税可收了,万千灾民现在衣食无着,都在仰待放赈……”

“需要放赈的封国多的是!”刘彻站起身来急促地走了几步:“灾民免税减捐,富户呢?商贾呢?也要免税么?”

东方崎不停地磕着头:“臣见赈官久久未到,便让那些富户先行认捐,以缓解灾情,时至今rì,就是富户……也没有钱粮了。”

刘彻根本不听这个老头儿的解释,他认为刘宽拒不入朝是在羞辱自己,刘宽把济北放在了与淮南、衡山一列,这是要为刘安、刘赐那两个匹夫召魂!

盛怒之下,刘彻感到胸口发堵,便叉开大手扯开了绣有服章的冕服前襟,跌坐在案前喘息着:“刘宽,他这是邀买人心!要与皇庭对抗!”

东方崎来时早已料到会有这个结果,虽经苦劝,无奈刘宽根本不听他关于亲自入朝的进谏,见天子震怒到这种程度也有些害怕:“皇上……保重。”

刘彻仰坐片刻总算调匀了气息,睁开眼睛时,仍跪在阶前的东方崎急忙低下头:“皇上,济北王念及皇上的cāo劳,虽未入朝,但托臣为皇上带来了一位有名的方士,此人以练丹见长……”

刘彻没好气地说:“方士?朕这里多的是。”

东方崎低着头偷偷整理了乱作一团的胡须:“据说,这个叫易叟的方士颇有些手段,可保皇上千秋万世。”

“易叟?”刘彻想了想,回头叫过站在墙角的宦官:“你去叫那几个废物来,问问他们认识这个易叟吗?”

宫中炼丹的方士们就象邀宠的后妃,原本是容不得别人来分食的,即使是自己的师尊也无济于事,但此时此刻,被刘彻称作“废物”的丘阳已经没有了初入宫门的跋扈,因为皇帝对他炼制的丹药并不满意,相比之下,丘阳的做法比他的老师易叟要厚道许多,至少他不会在丹丸中添加毒物,只不过用了些药草而已,然而这些天他发现皇帝吃了这种对延年益寿并无明显效果的丸药之后,常有些难听的话语,他就知道自己在宫里享乐的rì子就快到头了,正苦于无法脱身之时,竟在这里意外地碰上了老师,所以,丘阳毫不吝啬对师尊的溢美之词,几乎让刘彻相信了这个易叟是有些真本领的。

见刘彻的脸sè逐渐舒缓,丘阳与东方崎都松了一口气,但他们并不知道,刘彻的情绪过渡极快,快到了没有人能够窥探的程度。怒sè渐消并非是因为他打算放过刘宽的表现,而是另一种思考过程。刘宽不来对策,只派了个国相来领受责斥,显然刘宽没有打算让国相过上舒服的rì子,这一招比那些驱逐国相的封王更加恶毒!这样的人进贡的“仙人”靠得住么?

经过飞快的思考,刘彻拿定了主意,就看似漫不经心地垂问了一番,却没想到东方崎这个看似平庸的老儿竟然也是满腹珠玑,而且神采间竟然有一些公孙弘在世的味道,把如此干炼的老臣外放到封国去吃辛苦,实在是丞相的过错啊,刘彻慨叹着。

所以,他立即让人去找李蔡,勘破两国谋逆大案的丞相李蔡已经习惯了皇帝随时随地的召见,车驾从不卸下马匹,而是停在府外随时候命。就这样,冠带整齐的李蔡刚走进宽敞的厅堂,刘彻就指着东方崎对他说:“你认识他吗?”

李蔡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老者,摇了摇头。

刘彻此时已经完全换上笑逐颜开的嘴脸:“朕给你引见,他就是济北国的国相,东方崎。”

李蔡微笑着冲东方崎深深一躬,那个下级丞相急忙还礼。

刘彻说:“这位东方崎在济北国有些时间了,据说是辅佐过刘胡的,朕觉得他治国之道有些主意,你看,济北国的灾荒,我们没有顾得上放赈,东方崎就办得很好。”

李蔡立即听懂了刘彻的弦外之音:“皇上,既然是干臣,又在封国多年,不如让他入朝来掌管些实务。”

“嗯。”刘彻点头:“你去办,至于刘宽那里,让尚书台选派一个国相就是。”

听到这里,一直默不作声的东方崎突然跪倒:“皇上,济北……臣暂难离任!”

刘彻和李蔡都愣住了。

(四)

詹乾走后,刘新宇把自己藏在被子下面,虽然正在慢慢复原的骨骼有些疼痛,他仍抑制不住自己抖动的身躯。在整个对话过程中,起初是愤怒,再后来是茫然,最后就是眩晕,基本上还处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他就在詹乾递过来的协议上签了字。这时,他在被子下面的黑暗中哆嗦着反思自己的举动究竟有没有错。

不一会儿,被子被马静猛地掀开:“别焐啦,你这样可不行,总是躺着,也不怕生褥疮?再过几天就得试着挪几步了。”

刘新宇乜斜着眼睛,没有作声。

大概发现了他的不正常,马静探过身去,冰凉的手掌盖住刘新宇的额头:“不烧啊,哆嗦个什么劲儿呢?你哪儿难受?”

刘新宇指了指自己的前胸。

“心脏?”

刘新宇点点头。

马静作出一个怪异的表情:“不能吧,给你开的药不会对心脏产生副作用啊?你真的假的?”她摸起柜子上的小药瓶来仔细地看着,嘴里说道:“心脏有问题怎么还哑了呢?再不说话我可就要把你转到内科去了啊?”

刘新宇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我把自己给卖了。”

是的,刘新宇把自己卖了。协议上写得明明白白,詹乾承担刘新宇治疗期间的全部费用,出院后付给刘新宇30万元,如果对未来的生活造成影响可进一步协商并给予适当补偿,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刘新宇必须放弃对肇事人詹杰追究责任的一应权利。起初的愤怒是因为刘新宇没有想过这种拿别人生命来开玩笑的行为是可以用金钱购买的,茫然则是刘新宇忽然想到在这个城市娶妻生子是个很奢侈的市场化运作过程,他不想真的送给钱小莉一枚不锈钢圈作为求婚的礼物,这两种情绪在他的大脑中交配后就娩下了眩晕,晕头转向的刘新宇算了一笔帐,30万元买自己两条腿,还能够买一份让钱小莉满意的礼物,似乎不赔。

马静瞪大了眼睛,刘新宇突然发现她大眼镜后面的双眼很漂亮,而没有意识到那不过是一副画蛇添足的美瞳而已。

“你真行。”叹了一口气之后,马静说。

“那怎么办?告到那小子坐牢,然后我拿个不锈钢圈一瘸一拐地去求婚?”刘新宇看着天花板。

“你这样惯着他们不行的,今天把你撞了,明天就可以去撞别人,撞完了扔下一打钞票就走,我们骨科医生不用放假么?”

“管不了那么多,我要求婚。”

“靠!你怎么这样?一点社会责任感都没有,放纵一个罪犯是对全人类的不负责任你知道不知道?”马静的嗓门越来越高,脸sè也红了起来。

“不知道,我要求婚。”

“求婚求婚,你是不是花痴了你,没钱就不能求婚了?这年头裸婚多的是!”

“我要求婚。”

“我就不信,没有钻戒,你女朋友就飞了?飞了就飞了,她不嫁,我嫁!”马静一着急,脱口而出。

“我要……”刘新宇不为所动,再接再厉地喃喃自语。

“完了完了,脑子真的撞坏了,我叫值班医生来。”刚刚的那句话没有任何效果,骨科实习医生气得一跺脚,扬长而去。

不能指责刘新宇的“卖身求荣”,一个收入不多的农家小子在大都市谋生,这原本就是一条艰辛而坎坷的路。从踏进这个城市的那天起,刘新宇就开始无休止地自卑,不是这城市中那些高耸入云的钢筋混凝土在压迫他,也不是光怪陆离的灯红酒绿在压迫他,而是自己口袋里的钞票在压迫着自己。看起来还算厚重的月薪如果拿回家去,足以盖上成片的宅院,但这里是都市、寸土寸金的销金窟,辛辛苦苦地干上一年,或许能在郊区买到一间两居室内几乎不够二人共浴的卫生间。说心里话,刘新宇喜欢自己的家乡,那里的房屋、树木、麦田、泥土,还有空气中的清香,都是那样的诱人;但这些对于城里的姑娘来说,也许只是一堆残砖破瓦、几株将死的枯木,还有令人生厌的泥泞。30万呢!老爹的新烟杆儿、哥哥的摩托车,祖父的寿材、小莉的钻戒,都有了。即便买不到一套房子,至少可以租个宽敞的三居室作为洞房,让刘家的娃出生在推开窗户就能看到飞鸟的地方,哦对,还有那两只猫,它们不用捉老鼠,每天都能吃到用油炸得酥脆的小鱼,说不定还会有一堆和刘家娃一起长大的猫崽……

晚上,刘新宇的心情已经调整到无比的轻松,钱小莉送来的是田七乌鸡煲,也许是心情的原因,刘新宇胃口大开,风卷残云地干掉了钱小莉的作品,连一滴汤汁都没剩下。他觉得自己已经提前过上了丈夫的生活,一个饱嗝之后,他摸着肚皮心满意足地说道:“老刘家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赐予我这么一个大厨作老婆?”

收拾碗筷的钱小莉忙里偷闲,甩过来一个白眼:“德xìng。”

刘新宇又问:“那钻戒,你打算要黄金的,还是白金的?”

“不是说不锈钢的嘛?”钱小莉没好气地说。

刘新宇嘻皮笑脸:“我想过了,找车工做个不锈钢圈太费人工,而且我认识的那个车工手艺太糙,干不出漂亮活儿来,磨几个轴承还差不多,真要把钢圈做成轴承了,我怕你手指头累着。”

钱小莉收拾完毕,在旁边的病床上坐下:“我就知道你跟方波学不到什么好事,光学会了二皮脸和胡说八道。再说,我还没考虑好要不要答应你的求婚呢。”

“五克拉的不答应,那我就干它个八克拉的,怎么样?”

钱小莉的动作和骨科实习医生差不多,也凑到近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烧啊,怎么满嘴胡话?还八克拉呢,你就是现拣个大钱包也没那条件,这都快三个月了,你连chūn节都是在这屋里过的,哪有机会满大街地拣钱包去?”

刘新宇笑了笑,并没打算把卖身契的事儿告诉她,就扯上了别的话题:“哎,能不能告诉我,我那岳母娘是怎么教育你的,这手艺真要是结了婚,不出一年就能把我喂成大肥猪。”

仍象从前一样,提起家庭,钱小莉便默不作声了,这也是刘新宇长期以来的郁结所在。钱小莉从不告诉他有关家的事情,好象她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大圣;自从搬进了刘新宇的公寓,钱小莉就再没有回过家,尽管刘新宇隐隐约约地知道,她家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什么样的家庭才会如门户大开的羊圈,慌不择路的羊羔逃走后,牧羊犬居然不愿意出来寻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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