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里,张洛等众人聚齐,便把自己将要出远门的事一一说了。
说实话,张洛心中颇为犹豫,张大等三人的武功超绝,若是此行能带上他们,此次任务自然大有保障,可是,保宁老家那里半年多不通消息,自己这一去说不定又是一年半载的,张洛就生怕家里出什么事。自己离去时曾再一次得罪燕子鸿,害的他损兵折将,那厮怎么看都不象宽宏大量之人,虽说先前在荒山雪岭里他似是受了重伤,可这大半年过去了,那厮就算再重的伤势也该好了,他若起心报复,那家中却是只怕危险。
因怕让别人查到自己的底细,张洛这半年来都没使人联络家里,想起自己此趟便要一年半载,顾念家里的心思不免更重。犹豫片刻,终是决定道:“三位叔叔,当日咱们曾约定三事。如今小侄的第二件事,就是请三位叔叔去四川保宁小侄家中,保护小侄家中家人三年。”
张洛心中盘算,有了这么三年,无论如何,他也能够脱身回去了。东厂提督虽好,又有权势又能贪污,但要他一辈子在皇宫里假装太监,那也是不可能的,三年时间,足够想出脱身之计了。
张洛的话说出来,张大和张七的表情倒没什么变化,张十三却是一脸失望,大声道:“公子,你这趟远门未必安全,让我等兄弟三人保护在你身边,岂不周全?”
张七先呵斥道:“十三弟不可妄言。”他看了眼张洛,道:“百善孝为先,公子此念大善。”
张十三嚷嚷道:“公子武功虽高,但此去路途茫茫,凶险难测,若有了危险那又怎么办?不如便让两位哥哥去保宁,我张十三随公子走一趟好了。”
张洛苦笑一声,还没说话。张大已缓缓的道:“十三弟不要胡闹,公子武功已然登堂入室,尚在你之上,若只要自保,世上没几个人能伤的了他。况且公子此去乃是朝廷使臣,你我都是朝廷要犯,跟在队伍里,岂非让公子为难。”
张洛的武功本来和张十三差相仿佛,可这一个多月来,心哀庄妃之死,一心报复,练武未免就加倍努力,他的功力本就深厚得少有人及,所短只是招式而已。此时身旁有几个大高手指点,可谓如鱼得水,武功自然一日千里。早在半个月前,张十三已不是他的对手。
知道张大说的在理,本又颇为敬畏这位大哥,张十三囔囔了两句,也就不再提此事。
张洛笑着打圆场道:“为难什么的倒不至于,朝廷里早就当三位叔叔死了。不过十三叔,小侄担心自己家中父母家人的安危胜过担心自己,所以还是请十三叔去保宁,让小侄此去安心。”
“公子放心。”张十三头脑简单,性情直爽,当即拍拍胸脯道:“只要我张十三还活着,定不让公子父母家人伤了半点毫毛。”张洛笑道:“却也没有这么严重,小侄虽然惹过些江湖人,但那些人未必还记得我,就算记得来了,他们也断然不会是十三叔的对手。”青龙社的高手虽多,但若说能找出个胜过张十三的,却也不那么容易。更别说还有张大张七两人。
听到去了四川说不定还有架打,张十三那双狮眼顿时一亮,嘿笑不语。张大张七互视一眼,都是脸露微笑,只当不见。
这下还剩下旁边的两个女子,岳瓶儿贝齿轻咬着唇,张洛爱抚的摸摸她柔顺幼滑的乌丝,柔声道:“你也随着三位叔叔一起去四川罢,帮我照顾着我爹娘可好。”岳瓶儿仰着小脸,轻声道:“公子,不能带小瓶儿去吗?”
张洛自然是极想带着她的,这么朵解语小花,带在身边也是桩乐事,只是这一路凶吉难测,尤其是要经历海上,若有危险,人力难挡,若有个万一,自己照料不及,那便太过遗憾了。
想到这里,张洛还是摇摇头道:“乖,听话。”同时对这李铃铛道:“你也去四川。只要老老实实的,没人会对你怎么样。”在这院子里,地位最低的便是李铃铛,岳瓶儿师傅之死与她也有些牵连,岳瓶儿脾气虽好,这些日子既没打也没骂她,但也不搭理于她。张大三人把岳瓶儿视作孙女一般,自然更不会给她好脸色。大约是知道自己如今的地位,李铃铛在平时也是乖巧之极,极是机灵。只是心头有没有怨恨,却是谁也不知道了。
此时听到张洛的吩咐,李铃铛也就点头顺眉的应了声:“是。”一双已开始显出些狐媚的双眼却是看了低头咬唇的岳瓶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条微弧,随即也低下头去。
回了自己的屋子,岳瓶儿托着腮帮子坐着,怔怔发呆,若有所失。忽然传来脚步声,岳瓶儿抬头一看,却是小铃铛正托着点心盒子进来。
岳瓶儿并不搭理她,只当不见,李铃铛放好点心,见岳瓶儿的模样,狐眼一转,忽然笑道:“瓶儿小姐可是在伤心不能随着公子此去,却要和公子分开这一年半载?”
岳瓶儿没好气的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李铃铛哎吆的笑了声,道:“瓶儿小姐没有这个心思也就罢了,若是有,奴婢却有个法子,只要瓶儿小姐照着做了,保证公子到哪都舍不得丢下你。”
岳瓶儿本不想理会她,但听了这话,由不得不怦然心动,却又怕是李铃铛胡说吹牛,犹豫了会,终是受不得这等的诱惑,便小声的道:“你有什么法子。”
李铃铛捂住嘴唇,嘻嘻一笑,凑到岳瓶儿小耳边轻轻这么几句,岳瓶儿顿时小脸通红,一张脸儿几乎要埋在胸脯里去了,好久才羞怯的道:“若这法子能成,那你自己怎么不去?”
李铃铛笑道:“这法子换了谁都不成,只有瓶儿小姐能成。若是成了,奴婢只求瓶儿小姐别忘了奴婢就成。”她还想说话,却听见外面有人干咳一声,似乎是张十三的声音,顿时住嘴,取了桌子上空着的点心盒子,手忙脚乱的出门而去。
入夜,院子里一片寂静。
隔夜便要起程先去江南,想到来日路途遥远,扬帆大海,张洛又是担心,又是兴奋,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忽然心中一动,向门口看去。
门儿轻轻的被推开,一道小小影子提着裙子,蹑手蹑脚的闪了进来。透过纱窗的月光微照下,来者体形小巧,正是岳瓶儿。
岳瓶儿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轻轻拉开纱帐。床上却是锦被凌乱,空无一人。岳瓶儿吃了一惊,随即胳膊上被一只手搭了上来,顿时吓的她险些尖叫出来,幸好身后那手反映极快,一把把她的小嘴捂住,只发出几声呜呜的鼻音来。
身后之人除了张洛又有谁人,捂住岳瓶儿的嘴,他也是松了口气,若是让这岳瓶儿叫了那么一声,其他人倒也罢了,张十三多半会立即冲了出来,那玩笑便开大了。
此时正值秋季,天气还算暖和,岳瓶儿身上只薄薄两件衣衫,张洛一把搂住她,只觉这小丫头身上隐隐的透着一股股的香气,似涂抹了香粉似的。
张洛微微生奇,岳瓶儿自幼长于苗寨,年纪又幼,本就不怎么会打扮,加上其师无相王去世没多久,更是整日里一袭素衣,从不涂抹香粉。可今儿晚上,不但是涂抹了极浓的香粉,更是换上了件新的素白衣裙,倒真是奇也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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