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现身荒野阻住在下路途不知有何见教"?李荃沉声问道。黑衣人转过身来抱拳道:"李大人,在下等候多时了乃是有事相求"。李荃断定此人乃是江湖中的武学高手,定是被人请来阻止察办弊案的。
"有话请讲"。李荃说道。黑衣人声音低沉略带嘶哑说道:"在下身在江湖做的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之事,也算是个生意人吧。最近接了个活计与大人多少有些干系,在下敬重大人的为人未敢妄动特向大人求教"。"让本官放弃这个案子"?李荃不动声色一语中的。
"大人果是聪慧过人,若大人给在下这个面子就此袖手三日内定将黄金百两奉上。而且在朝中亦可官运亨通人前显贵"。黑衣人声调平和了许多。李荃微微一笑道:"本官还不是不识抬举之人,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此罢手有何不可?只是阁下面施易容术并以黑布遮面,口含龙舌片。初次打交道便将真面目藏起来不知你的面子在哪里?由此可见你全无坦诚之心,本官若顺你之意岂不怡笑于大方之家"
"大人好眼力好机心好口才,在下易容职司使然。在下尚有一事相禀,在宣州时有个刺客被大人所伤,那个刺客乃是在下的师弟"。那天李荃住在客店刭了后夜有人行刺于他反被他伤。莫非此人同时还要报仇吗?此案果非一般难怪岳父劝阻于他。李荃可不在乎这些,越是凶险越有兴趣。
"大人莫以为在下是为寻仇而来,干我们这行偶有失手不足为奇,或死或伤亦属寻常。根本不存在结仇之事只存在买卖是否顺手。师弟的失手在于他低估了大人,他年轻气傲目空一切但愿他能吃一錾长一智。在他看来所谓的刺客只要武功高强就行,错之极矣,以刀剑杀人乃匹夫所为。所谓上兵伐谋至理名言也,真正高明者以智取胜此亦在下生财之道"。黑衣人显得很有耐心侃侃而谈。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位剌客杀手偏有如此宏篇大论为杀人的依据。李荃真是开了眼长了见识。"在下敬重大人年轻有为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故严令诸位师弟不得插手这桩生意。既使大人不给在下面子,李家湾大人的兄长和袁府的宁儿小姐我们都不想冒犯"
李荃眉毛微竖道:"阁下在威胁本官吗"?黑衣人道:"在下岂敢,在下敬重大人如何会出此下策。只是那些给大人提供证言之人的安危在下就不敢保证了。几年前有位御央不识轻重在泉州找了个证人,证据拿到手了只可惜证人全家大小八口都没得善终。大人三思在下告辞"。他拱手转身只一纵便飘三丈开外,一晃身消失在暮色中。
李荃转回长安将自已关在屋里苦苦地思索起来,忽然院子里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到了他的门前略加停顿又渐渐远去。李荃微微一笑,那是曹朴的脚步声。第二天曹朴借故接近李荃想套些出来,李荃顺水推舟模楞两可地敷衍了一番。他的自以为是使李荃对此案又清晰了许多,曹朴则以为李荃真的收手不再追查科举弊案,甚至称他为识时务之俊杰。
到了第三天,李荃办完公务回到住所休息。他的住所就在御史台的侧院,这里住的大多是年轻无家室的单身汉。曹朴他们在京师有家室不在这里居住,所以这里的人中李荃倒是身份最高,他的房间也较别人的宽敞明亮一般人也不便随意出入。
他脱下官服来到卧室门前忽然发现地板上隐隐有几个脚印。他天生好洁每天早晨都整理房间,卧室的地板不管脏与不脏都要拖拭一遍。看来地板未干便有人进来过。他细细察看发现脚印直到床前,按脚印大小来看这个人的身高和他差不多,脚印有顺有倒看样子几乎没做停留便离去了。他朝床上望去床单个行李略有异样,看来本官真的发财了,他微微一笑暗道。
果然从行李中发现了一个布包,用手一扒露出黄澄澄的金元宝掂了掂足有百两重。他们倒讲信用李荃暗道,遗憾的是他们将自己重新确定方案误解为袖手放弃。既如此我何不将计就计来个引蛇出洞不打自招。
当天晚上李荃买了许多酒菜请同寓所上下人等一聚。以后几乎每天晚上他都不在伙房用饭,回来时一身的酒气。曹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暗自高兴。这天他借故来到李荃的房间发现了一方名砚立刻两眼发直。
见他这贪婪的样子李荃感到一阵恶心然为大事计也只好虚与委蛇道:"刚刚弄到手,曹大人是行家估个价吧"。"不错不错,是真正的端砚还是老坑的料。价钱嘛本官可估不太准,怎么也得五.六十两银子吧"?曹朴仔细观看爱不释手,"本官虽藏有几方却都无法和这个相比。如此佳品可否借给本官赏玩几天"?
李荃看着这个愚蠢贪婪的家伙暗想这种人也来和我周旋,看来他的势力虽大却不一定强遂道:"曹大人果然识货这方砚下官花了一百两银子买来。曹大人喜欢尽管拿去"。曹朴听到这里心中一阵狂喜立刻将砚台搂在怀里,却听李荃继续说道:"赏玩几天"。他也觉自己大着痕迹尴尬地笑着点头。
这几天的晚上李荃不是讹着两位义兄请客便是到岳父家蹭饭,他虽有酒量却是从不多喝临走时倒喜欢灌上两口,为显酒气更浓有时甚至洒在身上。回到寓所尤其是见到曹朴探头探脑时,脚步更踉跄些舌头更大着些。结果引起了人们的议论不知他哪里来的这许多银子?就连两位义兄和岳父也觉得他有些怪,好端端的怎么变得馋了?
他们这些御史们由于职责特殊,经常单独外出而互相很少过问。曹朴这几天总盯着李荃,今天早上台院中没见到他便到寓所打探这才知道他又去了坝上。可把曹朴气坏了,拿了一百两金子就是同意放弃此案。李荃呀李荃你胆子太大了,你黑吃黑这不是作践我吗?这不是在戏耍李大人吗?他惊恐万状硬着头皮进宫去找李辅国禀报去了。
天黑了,在坝上的一所老宅里李荃正和一个年近半百儒生模样的人相对而坐。儒生胡须花白面容苍老鼻子旁有个大大的黑痦象是只黑豆,他一脸愁苦象是处在极度为难之中。他身后站着位老妇人,荆钗布衣神色不安地望着儒生欲言又止看样子是他的妻子。
李荃沉默了一会又耐心地说道:"贾老先生为了找到你本官可费了不少的事,今天你同意本官前来拜访就说明老先生有诚意。可是本官来了你却一言不发,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你那个朋友全家被害而冤沉海底吗?那可是八口人那"!
贾先生抬起头来说道:"不是我不想说,这思来想去还是不说的好。太狠啦,他们太狠啦!我死不足惜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只是我全家大小十几口人定逃不过他们的毒手"。
李荃道:"这个你尽管放心我这次来谁都不知道,他们都以为我己经放弃了这个案子,另外对你担心之事我己有了准备"。说着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贾先生脸上渐渐露出笑容道:"这样很好,不过你要多几给些银子做为安家之资"。李荃拎起一只布袋道:"理应如此本官早己备好纹银五百两请收下"。儒生和那位妇人均露喜色。
贾先生开口正要讲突然银光一闪从窗外射进一只暗器,"哎哟"一声贾先生倒在地上接着那位妇人大声惊呼起来。李荃怒不可遏拔出宝剑就要冲出去,门却开了一个身材瘦高的汉子提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走了进来"扑通"一声丢在地上,仔细一看原来是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人。
"就是这个家伙发的暗器"!瘦高汉子道。大家见此人黑布罩头只露出两只眼睛难辨其貌,此刻正委顿在地显是被点了**道。李荃从贾先生身上拔下一只钢镖见锋端有米粒大的兰色,用鼻子一闻隐隐发出腥甜的气味。"这是一只毒镖"!李荃说着在刺客身上搜寻解药。
刺客的眼睛露出得意的神色,李荃没有搜到解药有些着急便和妇人一起将贾先生搀到里间。片刻间他又走了出来自语道:"我就不信找不到解药"。又在刺客腰间翻弄了一阵还是没找到,李荃急了将宝剑架在刺客的脖子上喝道:"了快将解药交出来,否则立时取你狗命"!
"技不如人杀剐存留悉听尊便。干这种事讲的是一招毙命,难道还会将解药带在身上吗"?"你是什么人,收了李辅国多少钱来此行凶"?瘦高汉子问道。刺客既不否认是李辅国派来的也不予回答,李荃想怎么也得问出点迹象便道:"就他这个熊样儿已配由李辅国来指使,充其量是曹朴的走卒"。这话显是伤了他的自尊"呸!曹朴算什么东西在李大人那里不过是一走卒而己,凭他也配支使我?废话少说只求速死"。
"好我就成全你"!李荃挥剑正要刺下忽听妇人惊叫起来,他急忙跑进里屋背着贾先生朝外走去。妇人跟在后面捂着睑哭泣经过刺客身边时还不忘踢一脚。瘦高汉子道:"你们去哪里"?李荃道:"去找大夫"。"剌客怎么办"?"交给你了"。
李荃背着贾先生一路急奔穿街过巷来到一家门前停了下来。那位妇人开了锁当先走了进去,进了门是个小庭院有几间房屋座落北面。李荃背着进了屋贾先生却大声呼起痛来,他一转身将贾先生扔到床上道:"都进了屋还不想下来你可真行"。贾先生一改龙钟老态将身一纵脚在床沿上一点身轻如燕正落在椅子之上。
那位妇人拔去头上荆钗脱掉布衫秀发散落一身红妆将脸一擦原来是个中年美妇。贾先生脱去长衫解下贴身软甲摘去儒巾揪下鼻侧黑痦擦了擦脸露出庐山真面目,原来是围棋大国手王积薪。刚刚恢复原貌门外一声道眸:"无量佛,贫道来也"。那个瘦高汉子原来是元清道长乔装。
这一切都是李荃策划好的,元清道长提前来这里租好房子并请来一位江湖中的女杰郑三姑,共同来演这出戏。目的是想查出科举弊案的主谋,所谓找贾先生取证只是诱饵。这些天李荃胡吃海花其实也没花几个钱倒是王积薪李谟破费不少,他又从宁儿那里偷来一方端砚。一切都做得逼真,曹朴这个蠢才如何会识破并向李辅国担保不会有差。
李荃突来坝上使李辅国大为恼火急派一大内高手来刺杀证人。可是谁都不知李荃找的证人是哪一位,刺客倒也聪明他暗中蹑上李荃跟到所谓的贾宅。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早己坠入李荃的彀中。
王积薪装做贾先生,为防万一李荃借来青镗软甲给他穿在里面。李荃和他耳
语时说的是剌客己到窗外要他小心,刺客发的暗器被李荃接下王积薪则假装中了暗器大声呼痛。
李荃早就怀疑此案的主谋是李辅国,只是缺少证据。搜解药时李荃意外发现刺客带有宫中的腰牌乘机取下,由王积薪将腰牌拓在纸上又装做再寻解药将腰牌放回。一切做得天衣无缝神鬼不晓。
刺客是大内高手羽林早的护军中尉韦振,他是李辅国的主要邦凶。李辅**权在握统管羽林军,除了他无人能调动韦振。此事可做为一项主要证据。此行目的已达到,情况己趋明朗主客立易,李荃己是先机在手可以随时相机而动。他非常感谢这三位朋友,没有他们相助也只是孤掌难鸣。
郑三姑乃是这一带绿林头目,为人极是豪爽。有元清道长出面相请,立即下山相助。见李荃智计过人行事果敢极是佩服,更何况能见到围棋大国手更是欣喜异常。他们三位刚刚坐定,郑三姑已从厨下端来酒肉要共谋一醉以示庆贺。
"还是郑大姐虑事周详,我这个主人只知让人干活却忘记管饭失礼了,失之极矣"!看到好吃的他才记起这一天的忙碌午饭尚末增用。郑三姑道:"李兄弟说哪里话来就冲你清正刚直,大姐我愿天天请你吃酒"。
李荃向王积薪道:"大哥你看人家郑大姐多么爽快,求你请客那叫难哪"。"不过我和你二哥都有些不解,为何你近日馋虫大盛,却又不愿自己掏钱"?王积薪乃是一脸茫然。他将李荃近日连连讹吃酒肉的事讲与元清和郑三姑。
大家将疑惑的目光齐投向李荃。"近日兄弟实是口中馋了,身为饕客只盼大快朵颐何虑有他。再有就是自已花钱买酒肉吃着只觉心痛并不觉得香故尔
""故尔就讹我的银子"?王积薪不解地说道。"实是囊中羞涩之故尔"。李荃故做酸腐逗得郑三姑只是想笑。李荃乘机去抓烧鸡郑三姑出手奇快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拍道:"堂堂朝廷命官见到吃便什么都忘了,还不去洗手"!"尊命"!李荃笑着去了。
虽是普普通通的戏谑讹食做得有违常理,其中定有深意只是一时难以堪透。"还没想明白吗"?李荃见王积薪迷惑不解的样子笑着问道,"我用的乃是连环计从你们请我吃酒那时起,尽管你们不很情愿但已经开始了。就连我暗中取走宁儿的砚台亦是按计而行,只是天机不可泄露故言仅于此。有朝一日收官时,定逼奸贼现原形"。
只听得大家喜形于色连连称奇。李荃又询问刺客的情况元清说经他再三求恳将其**道解开并商定佯追一番以示无嫌,那家伙称谢再三估计此时己逃至三十里外了。
大家酒过三旬李荃道:"大哥,元清道长早就有个心愿想请你指点一局"。王积薪忙道:"这如何敢当,今日月朗风清此地虽不如真武楼幽静却也是他乡得胜之所。如此佳时佳地有高人相邀,自感荣宠敢不从命"。元清大喜两人遂把盏对弈均觉大雅。
今曰李荃牛刀小试便有建树,李辅国定会以为证人己死而自鸣得意。李荃虽然高兴但心里并不轻松他深知此案的严酷,现在仅是这场实力悬殊较量的开始。
两天后的早晨李荃刚到台院宫中内侍来传他上殿,人们纷纷猜测起来。李荃早有准备,神态自若随内侍而去。
金殿之上气氛非常紧张。袁尚书.邹英等几位正直的大臣们心里忐忑不安,都在为李荃捏着把汗。李辅国及其朋党人多势重气焰嚣张一个个对他怒目而视。李荃行完君臣大礼垂手而立。见他从容不迫使袁尚书等人心中稍安。
肃宗道:"李爱卿朕来问你,收受贿赂结交匪人旁缘为奸,按大唐律令该处何罪"?李荃毫不犹豫道:"陛下,事有巨细,贿有多寡;结交匪人,应辩首从;旁缘为奸,察其轻重。若属重大且旁直证齐应为死罪"。李辅国等人立刻面露得色。
"今有侍御央曹朴参你收受贿银黄金百两,且每日花天酒地大肆挥霍。并花百两白银购得端砚一方可有此事"?这时曹朴早在殿上见李荃朝他看来立刻将头扬起。
李荃不慌不忙答道:"陛下,臣确有此事"。袁尚书等人以为曹朴陷害于他理应申辨,谁知他却一口应承大感惊慌金殿上发出一片喧哗之声。
"陛下,罪臣己经招认理当问斩"!李辅国出班奏道。曹朴心中一阵狂喜宝砚到手了矣。紧接着多数的文武大臣随声附合起来气势骇人。
邹英急了出班奏道:"陛下,李荃忠心为国且立有大功。切不可听信馋言而误杀忠良,臣愿力保李荃"!"臣等愿保"!袁尚书等几个大臣上前保奏。李辅国一使眼色那邦朋党又起喧哗坚持要将李荃斩首。
若在以往到了这种情况时,被参者或充军发配或下死牢大局己定。因为李辅国权势太大肃宗皇帝太过软弱,加上被参之人失了主张所以回天乏术。可今天不同了,肃宗已知行赂之原委加之李荃非易与之辈。李辅国等人又低估了李荃,以为故伎重施便可将其摆平。所以事态的变化是他们始料不及的。
李荃神态自若向肃宗道:"陛下,臣有下情奏上"。李辅国大声道:"陛下,有人参奏且罪臣李荃己然招认。此时不斩更待何时,难道还容他狡辩吗"?踉着又是一片喧哗。
此时必须压住李辅国的气焰,否则皇上还要受制于他。李荃想罢突然唱道:"李辅国"!这三个字以内力送出声音似是不响却盖过那邦人的喧哗,李辅国地位显赫从未有人敢当面直呼其名,突然听到却都愣住了整个殿上立时鸦雀无声。
李荃踱到李辅国面前冷冷说道:"李大人,金殿之上你当着文武百带头暄哗全然不容皇上讲话,身为首辅大臣如此对皇上不恭可有欺君之嫌。下官的话还没说出你怎知下官要狡辩呢,难道下官的话你不敢听吗"?
李辅国在朝中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为所欲为颐指气使惯了,今天突遭顶撞大出意外直气得一时答不上话来。他的城府不浅只因狂傲日久无人相制才变得目空一切迂事常怒形于色。
李荃虽是初出茅庐则是胸怀珠玑处惊不乱安之若素,见李辅国无言以对他奏道:"陛下,臣以为安邦治国重在一个治字,治国之本在于法度。严法度.明刑典.正纲纪.抚黎庶乃明君治国之法。古往今来行贿者有之受贿者亦有之,若无行贿者何来受贿者?行贿之人为一己之私受贿之人必因之废公,小则是非无辩正邪颠倒大则贤良蒙尘奸佞猖行。唯严法度明刑典方可绝其祸!故臣以为,行贿受贿同罪绝不可姑息。李大人你如此急迫地要以受贿的罪名将下官斩首,请问这行贿者你是否还想追究"?他如此慷慨陈词百官皆震,李辅国等人更是心中忐忑邹英等心中大慰,金殿之上静得出奇。
李荃继续说道:"各位大人本月初三的午时,下官在寓所中发现多了一包东西。这包东西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一摸便知是金元宝。下官觉得事情有异便呈给皇上,皇上当时略加检视便亲手封存起来。这件事下官从未向任何人提起,由此断言知道此事的只有三个人,那便是皇上.下宫和行贿之人。下官不知这包黄金有多少,皇上也没清点。由此断定知道黄金数量的只有一人,他就是行贿者。曹大人,下官推断得对也不对"?
曹朴有些慌乱躲开他的目光转向李辅国求助。"曹大人,怎不回答"?李荃言词犀利步步紧逼道,"各位大人,事情到此下官无话可讲。但有一点下官坚信不移就是天道昭昭邪不胜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究竟是有人向下官行贿还是在栽脏陷害?请曹大人给个说法"。
李辅国见事情要坏忙出班奏道:"陛下,曹朴行事草率只是职责所在,关注朝纲之心太切。有此扑风捉影负有失察之责当交御史中丞严加责罚"。几年来这还是李辅国等一次认输,肃宗只觉大是舒畅,邹英等人更是快意。
李荃岂肯就此罢手遂道:"陛下,臣刚才讲得清楚除了陛下便是臣知道此贿银之事而且尚不知其数。曹大人言之凿凿证明他不是行贿之人便是与行贿之事有关,请陛下明察"。肃宗心中极为高兴,这么多年终于有将生死置之度外敢向李辅国叫阵之人遂堂:"李爱卿言之有理,曹朴,朕来问你,你是如何知道贿银之事的,而且断言百两"?这下曹朴可傻了满脸是汗两眼发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荃见状毫不留情说道:"陛下,曹大人已是本案的嫌犯,理应立案查询"。肃宗道:"准奏"。邹英等人立即发出一片欣喜之声。李荃见时机己到说道:"曹大人参臣将贿银大肆挥霍还花百两银子买了一方端砚,此事有关臣的名节亦与此案大有关系。陛下可否容臣与曹大人当堂对质"?肃宗己是满心欢喜几年来可盼到一位刚正雄辫之才出现,自是愿他为自己好好地出上一口恶气忙道准奏。
李荃面带微笑道:"曹大人你是如何得知贿银之事咱们暂且放下不表,你参下官将贿银挥霍有何证据"?曹朴不敢面对于他低着头道:"你,你请客吃酒每天大醉而归,还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了端砚总不会假吧"?
"曹大人你是御史出身难道不知什么叫做证据吗?就算下官吃酒买砚之事属实你又拿什么来证明下官用的是贿银呢?仅凭扑风捉影妄测臆断便想置下官于死地心肠未免太歹毒了吧?"李荃一连串的发问逼得曹朴步步后退张口结舌,"诸位大人,本月初三发现的贿银下官连包都没解开便呈给皇上。当晚下官花了三两银子请同住的七.八个人吃酒虽有些寒酸也算答谢各位常邦下官打扫房间关照之德。初四初五的晚上下官和两位义兄王待诏李待诏在东市王胖子酒馆相聚,不过讨教些棋术乐理,这两次都是义兄花的钱。到了初六该下官出钱相请时因囊中羞涩便躲到岳父家去吃白食,下官的未婚妻宁儿小姐要向下官讨教诗文剑术下官只好敷衍一番。见她有一方端砚很是不错于是乘其不备不告而取之,其砚嵌一花梨木盒之中盖上盖子故没被发觉。当时下官恰将花百两银子定制的锒玉金镯一对取来送给宁儿,故戏称花银百两购得端砚一方。曹大人,此砚价值远高于这百两纹银,这也是下官囊中羞涩之故。请问下官可是将贿银挥霍"?
曹朴脸色煞白连向其他同党求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曹大人你的心也太过歹毒,既然你认定下官挥霍贿银那么用贿银购得的砚台现在哪里"?李荃问道。宁儿小姐的心爰之物若不是用来做香饵以待悬鱼岂容他人染指,此时只想尽快收回。谁知曹朴心狭促贪婪之极虽然败局己定仍想昧下私占,反正当时没别人在场他咬了咬牙道:"李荃,你的砚台自在你处却如何向本官来讨,你又有什证据真是岂有此理"!
这下李荃却愣住了,他再也不会想到世上竟会有如此赖皮之人,而且还是堂堂的专司纠弹百官不检失德的侍御史。他点点头盯着曹朴道:"领教了,曹大人可知天下还有羞耻二字?初八那天午饭后曹大人来到下官的寓所,一眼就看中了那方端砚立刻拿了起来爱不释手。下官见曹大人喜欢便应允大人赏玩几天,怎么大人如此健忘"?曹朴道:"恐无此事"。
李荃气板反笑眼珠一转来到曹朴面前"曹大人当时眼里只有那方砚台,其他的全视而不见了"。李荃压低声音道,"这个玩笑开得大了些,难道你没见下官的卧室之中尚有两人在邦下官擦拭桌椅吗?如果你这个玩笑再开下去下官只好请皇上传唤证人了"。
"哎别,别别,本官这就去取这就去取"。曹朴连忙说道。他没想到自已行事不秘若是证人到来前途堪忧只好低头服输。李荃奏请皇上允许,曹朴急忙下殿而去。
李荃暗想,李辅国的气焰己袖扼住连环计应开始收官。此时应趁热打铁切忌手软遂奏道:"陛下,现在真相己清楚了一半,臣不曾收受贿赂。曹大人不但犯有诬陷之罪,于行贿之事亦有嫌疑请陛下明察"。
邹英这时己是心花怒放对李荃极是佩服上前奏道:"陛下,李荃所言有理有据,为正朝纲应将曹朴治罪。李大人不辨是非险害忠良应引咎自省"。话音一落立即引起一片议论之声。
肃宗向李荃问道:"李爱卿,这行贿之人可是曹朴吗"?李荃道:"回陛下,曹朴虽与此案有关却不是行贿之人,也就是说偷放黄金的另有其人"。"依卿之见会是何人"?肃宗道。李荃道:"臣按现场留下的脚印尺寸和步幅长短来看,此人身材要比曹大人高半头,从脚印的轻重来看此人胖瘦适中且身怀武功。这此特点曹大人都不具备,但他肯定是此事的知情者也许是参与者"。"朕还是有些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向你行贿"?肃宗问道。
李荃道:"陛下,臣上月三十那天曾迂到一件奇事,那天傍晚臣出城去坝上查访科举弊案之事。途中被一易容的武林高手阻拦,他要臣放弃此案并许以黄金百两为酬。若是不应允便以证人的牲命相要挟因此臣大是踌躇。那人去后天色已晚只好返回长安。为此臣很有些为难终不成连证人的安危都不顾吧?由此可见科举弊案的幕后之人太过凶狠猖獗,所以臣下定决心要一查到底。于是臣暂没去坝上暗中进行安排,他们见臣没去坝上以为屈从于他们而放弃于是以黄金相酬。
"臣虽发现黄金并未理睬他们而是改变策略加紧准备又去了坝上,当天午后臣便发现已被人跟踪。到了晚上臣设法甩掉跟踪之人,如约与证人夫妇相见。经再三开导证人正要开口时突遭剌客偷袭"。说到这里金殿之上发出一片惊悚的声音。
肃宗关切地问道:"证人怎样了"?李荃道:"陛下仁慈听臣细细道来。事前的种种征兆令臣格外警觉,岂能让他们杀人灭口。证人开口之际便是剌客下手之时,因臣己有准备接下了射来的暗器。陛下,臣有缴获的暗器呈上"。他从衣袖里取出一个长有半尺的白布包,内侍接过打开里面是一长方形木板上面嵌着一只亮闪闪的钢镖。
这就是李荃的高明之处,金殿之上带有暗器极是不便。为避嫌他将暗器牢牢地嵌在木板之上,使之无法使用。玄宗正要用手去拿李荃道:"陛下小心此暗器有毒,用的是见血封喉树的汁液"。肃宗道:"看来剌客够狠的,如此说来证人无恙"?李荃道:"正是,暗器被臣接下后证人夫妇故意大声惊呼假做中镖以惑敌人。剌客自以为得计却不知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未几回合便被臣伏下的人擒住。这位剌客中等身材穿一身夜行衣靠,头睑都用黑布罩住只留两个洞露出眼晴"。
肃宗听得入神众臣也是紧张得大气不出。"刺客抓到了,可问出他的身份"?肃宗问道。"臣没有揭开他的面罩也没审问于他,而是先将证人扶到里间然后向他要解药,他推说没带在身上臣便亲手来搜结果没有搜到。臣惦记证人便到里屋察看后再次来搜仍是没有便背起证人去寻大夫了"。
"李爱卿你这可就是忙中出错了,既然证人无恙为何两次搜解药却不去审问刺客而又去找大夫。朕可真有些糊涂了"。肃宗不解地问道。李荃道:"这里面的事情并不简单,陛下,臣此肘想先向李大人请教一事"。肃宗点点头。
李荃来到李辅国面前道:"李大人,前天下官在坝上之时羽林军的护军中尉韦振在哪里"?李辅国浑身一震脸色立刻阴沉下来道:"李荃,难道你在怀疑本官吗"?李荃微微一笑道:"大人何必如此紧张,下官只想知道当时韦振是否在宫中。他乃大人的属下下官不问大人还能问谁"?
李辅国怒道:"李荃,本官知你巧舌如簧但要栽脏陷害,本官可饶不了你。那韦振克尽职守近日从未离开过宫城,本官每日都曾检视从未有擅离之事出现"。李荃盯着他道:"大人敢肯定本月初十韦振整天都在宫中没有离开"?"难道本官骗你不成,有当值日录为证"。
"好,李大人能为韦振做证好极了"!李荃说着又向肃宗道,"陛下,臣当时不去审刺客是因为第一次搜解药时在刺客身上发现了一样东西,第二次搜解药时臣又将那个东西送还。所以刺客的身份臣己经掌握了。至于背着证人去看大夫不过是因为我们几个人午饭没吃上几口,到晚上还饿?着而借故去吃酒罢了"。他又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呈上,肃宗亲手启封取出观看脸上渐渐泛起怒容。原来上面写道:
陛下,御史台台院侍御史李荃百拜。
六月十日,臣会同棋供奉王积薪.紫霞宫元清道
长.江湖义士郑三姑施计诱奸。擒得剌客羽林军中尉
韦振壹名。拓其腰牌为证。
上月三十日阻臣查案的易容蒙面之人己经查出
就是李辅国的管家陆经天。向臣卧房中暗放贿银之
事,臣从脚印上推断亦是该人所为。
由此可断定科举弊案的首犯既宰相李辅国。
附:剌客腰牌拓页正反面各一。
臣李荃顿首
六月一十二日
肃宗看完后仔细收好道:"科举弊案扑朔迷离极为凶险,几位御史都在回避其难度可想而知了。经你一插手复杂的事情变得简单了,看来真相不日即可大白天下。不过朕还是不太明白你来朝中时日不多,这些证人的线索你是如何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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