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侍从利落地应声,转眼便隐没在宾客人群当中。
趁着这片刻闲暇,程慎之终于得以静下心来,细细打量起楼中布局。
似乎是因为快要入冬的缘故,这一次登楼所见,与几月前参加拍卖会时,已是大不相同。
四处悬着鎏金福纹宫灯,暖黄的光芒融融,将整个六层映得恍如白昼。
厅中原本用以分隔空间的琉璃屏风已被撤去,换作了厚重的锦缎帷幕,将各处间隔成了逸趣横生的雅间。地面添了来自异族的缠枝莲纹毯,踏上去柔软无声,如陷云间。
而最引起程慎之注意的,是不远处角落里的那只鎏金香炉。炉中正暗自弥漫出一种馥郁暖香,缠绵浓烈,与七层那种清雅幽远的桂花香截然不同。
不知七楼所用的桂花香,与楼中寻常所售是否相同?
按捺住派人采买的心思,程慎之目光缓缓巡过一周,心底不由得暗自称奇。
往日他虽已踏足此地多次,可一旦知晓,这望春楼极可能是宁鸾一手打造,他便对楼里楼外的一应细节都格外留意起来。
无论是侍从方才恰好好处的提醒,还是周遭看似随意,却处处别出心裁的陈设装饰,落在他眼中,皆带上了一层别样的光彩。
入眼入心的每一处细微痕迹,都能映出那人玲珑剔透的心窍。
他侧头看去,休息厅内除角落三两散座外,中央区域竟已座无虚席。目光略一扫过,桌案间竟还有今晨早朝时才见过的熟悉面庞。
前方临窗那桌正与老友对酌的灰衣老者,是礼部侍郎周大人。东南角正谈笑风生的几人中,赫然坐着位上奏极为啰嗦的宣抚使。
想来是清晨那则“御驾亲临”的传言,真引了不少朝臣来楼中一探究竟。
他久不在宫中居住,对朝中人事原不算太熟悉。虽近日翻阅了各路朝臣的任免文卷,勉强能将名姓与容貌按头对应,可在他试图看清众臣性格品貌的同时,众臣又何尝不在千方百计地揣度他的喜恶?
朝臣对他知之甚少,心底那分不安便愈发滋长。
毕竟他登基突然,莫说满朝文武,就连他自己,也曾以为终将是那位太子殿下继承大统。
岂料风水轮流转,阴差阳错之间,竟是他在一片暗潮涌动中,被推上那至高无上的金殿之位。
他素来杀伐果断的名声早已传遍朝野,那些表面恭顺、暗地里却心思各异的臣子们,早就难掩试探之意。
思及至此,他收回打量的目光,指节在桌案上不轻不重地叩了几下,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张回早已抬眼等待他的指示,却半晌都未见动静。
程慎之侧头看向昨日登临七层的楼梯口,两名侍卫依旧严实地把守着,将一个个浑水摸鱼、试图求见林掌柜的宾客尽数拦下。
他下意识看向对坐的张回,那句“去探问林公子是否愿意一见”的命令几乎脱口而出。然而声音都送到唇边,却又猛地抿唇收住。
“你在此等候。”
丢下这句话,程慎之猛然起身。他径自穿过喧哗熙攘的人群,步履沉稳地朝那道通往七层的阶梯走去。
尚未走近,却见侍卫手中的锋利长刀已然出鞘。两柄雪亮刀锋相错扬起,恰如其分地拦在阶前。
不过,却并非指向他。
一个试图混上楼的锦袍男子正被拦在阶前,满身酒气,醉眼朦胧,显然已在此纠缠多时。
“掌柜今日不见外客,还请贵客止步。”两名侍卫声冷如铁,坚定中带着不容置疑。
程慎之见状,并未即刻上前,只隔着几步驻足静看。
在侍卫们的阻拦声中,他的目光越过凛冽的刀锋,直直落在那向上的木梯拐角处。
昨日此时,他尚且可以畅通无阻的拾级而上,心平气和地与她执子对弈。而今不过相隔一日,他竟连走近几步,都要目睹这般场面。
毫无疑问,若此刻上前的是他,那两柄雪亮的长刀,想必也会毫不犹豫地横拦在他的身前。
一时间,程慎之心底泛起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滋味。
这严密的守卫虽阻隔了别有用心的旁人,却也同样拦住了想与她更近一步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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