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昭旭深谙讽刺的冷笑道。
他最先听出了南谌所放出的暗号,暗号继乌鸦的叫声,是一种薄昭旭在暗堡所研制的一种哨子吹出来的,但向夜阑好是研究,也未研究出这乌鸦叫声与真乌鸦有什么区别,更不知他们是如何分辨的。
“先下去罢。”
薄昭旭环着向夜阑的腰,顺着夜风跃下房瓦,与南谌碰头。
夜色渐深,正是向夜阑平日会吃夜宵的时辰,可丞相府中的灯光接连消失,彻底融入了不见五指的黑夜。
向夜阑看了一眼南谌手上的竹哨:“我猜你们是故意而为,但我没有证据。按她们这害怕鬼神说的样子,怕是把乌鸦当成了不吉利的征兆,早早就躲去睡了。”
那批被研制出来的哨子可不单单有乌鸦一种,向夜阑顿时就从中感受到了薄昭旭深深的恶趣味。
南谌不语,从袖中取出一支火折娴熟地点燃,道:“王爷,前朝丞相真游夏——竟然真的是被冤枉的。”
此事再三反转,向夜阑都不知该信哪个版本才好了。
向夜阑困惑不已:“南谌,你是找到证据了,还是找到了什么别的东西?话说你们的脸色怎么都这么差?”
不单是南谌,还有那些与南谌一起在西夏相府分头搜查的华国侍卫,皆是脸色铁青,还伴着些许寡白。
但除了南谌仍如平日般严肃古板,他们在离开之前,还是看着薄昭旭与向夜阑一脸促狭,有说有笑的承诺一定将此事办妥。
“属下不知该如何交代。”
南谌竟也掩面干呕两声,神色非一般憔悴,令人不知该安慰些什么才好。良久,南谌勉强打起些精神:“此物太过恶心,属下未敢轻易带回,便先回来与王爷禀报一声。”
究竟是何物,能让见惯风浪的南谌都不忍带回?
向夜阑做足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在南谌推开木门的一瞬感到两眼发黑,心尖一段难忍的绞痛,难以喘息的蜡味儿令人透不过气来。
尤其是瞧见坠落在地的蜡手,向夜阑当即跌撞地逃出房门,大口呼吸着没有怪味的空气。
“怎会……”
她喃喃着蹲下身子,抱着肩膀的手微微发颤,连她自己都有些畏怕贴在身上的寒意,不知如何挣脱方才所见的梦魇。
南谌身后的华国侍卫被呛得咳了两声,还是捡起了那只蜡手,道:“属下们仔细检查过,这些均是活人的四肢用土法所封制,虽看着协调,但应当不是来自同一人,恐有不少女子而因此遇害了。”
“住嘴,别碰那些东西。”薄昭旭皱紧眉头厉斥一声,拂袖走出门外,俯身在了低声抽噎的向夜阑身旁。
他的话音当即柔了下来:“怎么了?可是被这些东西所吓到了?你若害怕,此事本王留人善后,本王带你离开。”
向夜阑摇摇头,“薄昭旭,我害怕,但我不想离开。”
她顺势将自己挤到了薄昭旭的怀里,想要藏起眼边的那些泪珠,“可我还是害怕,害怕自己会成为其中一个。”
颈上的寒意令向夜阑冷静了几分,薄昭旭捧起她的脸,道:“有本王在,这世上没有人可以碰你。”
“我知道的,你救了我很多次……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所以我从来都不害怕。”
向夜阑躲闪着薄昭旭的目光,她的脑海里倏然浮现了西夏国君狰狞的笑意,浮现了西夏国君告诉她,他是如何找到了那些与心上人莫乔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又是如何取下了那相似的一部分……
那只蜡手的食指上有一颗小痣,她曾亲眼所见过,君后莫乔的右手食指上也有一颗小小的痣。
而这房中什么都有,甚至能拼出两副塑像,唯独缺了一个合适的头,若不是薄昭旭来的那日及时,向夜阑已经能看到自己的归宿了。
向夜阑打了个哆嗦,被晚风吹凉的眼泪打在了薄昭旭的虎口,她努力想要阻止眼泪落下,却是一再落空,只能压抑着心中的恐惧。
她低声抽噎道:“我知道自己为了这样的事害怕,实在是太没用了。我也不想害怕的,但我一看到那些东西,便忍不住想起来他是如何威胁我,说要拿我去塑像,就像屋子里的那些……他说我这张脸,就是要与身子分离,装到他精心准备的身子上才好看。”
饶是她再怎么埋怨着自己,薄昭旭都是一点儿不附和地为她默默擦泪,反让向夜阑犯起了嘀咕:“你平时总喜欢说我笨,怎么这会儿又不说了……真是越想越生气,果然!果然我当初就不应该招惹你的!”
“怎么,就那么想听本王数落你,说你胆子太小,只因为这样的事就吓哭出来?人自然要有害怕的东西,而本王……可就怕极了你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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