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终于沉默了,死一样的沉默后,林葛然的声音坚定起来,“下次,直接回这一句。再啰嗦一堆,站着挨打。”
所有人目光如箭。
隋刃的脸,先白,然后腾——燃烧了。
手机那头沉默,只能听到林葛然轻浅的呼吸,隋刃的,却沉重的像喘息。
原捂住眼,却还是偷眼去看,隋刃规规矩矩放双膝上的手已经开始抖,越来越抖,越来越抖。楚斐捂着纱布咽唾沫,金飞捂眼,西风手撑额头,伊凡花红默默对视,花修罗喝酒,阿年装模作样调轮椅,楚昭筷子僵着,连战低头嚼花生豆,山本野卓眼瞪如铜铃,小川佐一给隋刃倒酒,楚汐——擦了一把口水。
于是,山本野卓已经一把按断手机,眼大再如铃,汉语不流利:“他奶奶的熊,这人是谁?让咱们隋…隋刃…大侠站着…挨打。挨打,不应该跪…跪着吗?”
于是,手机沉寂片刻,刺耳地再响起。
原看着帕金森刃,眼看受不住,国际友人面前,振臂一呼,“你接!师兄在!你大胆接!你就回他:你打得过我吗?”
花修罗举杯、抬头,微微看原一眼,原顿时熄火,倒退三步,垂首,给花修罗倒酒。
伊凡按手机。
那头,“…你要挂?”
隋刃:“…”
伊凡已经开口,“喂?你好,我是林董助理,请问您是?有没有预——”
还没说完,已经被连战揪着后领子揪一边。
于是,隋刃只能认真回答了,“刃知道了。”
“…嗯?”
“不会再犯。”
电话那头,平静了。
林葛然似乎终于得到了他要的答案。
“记住你的话。”
他挂了电话。
楚汐心情大好,就着海蚌,吃了四个咸卷一个糖包。
熙熙攘攘笑声里,一顿饭,隋刃只嚼眼前那盘豆腐,碗里却被各色人等塞满了问候的饭菜。
他黑着脸,背脊僵直,脸色黑里透白,白里透粉,粉里又透黑。
楚汐给楚斐包了个烤鸭卷饼,楚斐低头津津有味。
楚汐笑眯眯,斜眼看隋刃,隋刃目光简直垂到桌子下面,只低头吃碗里青菜。
楚汐给他也包了个卷饼,伸爪过去,手背白皙,“吃。”
隋刃看一眼,并没有伸手,“…我不饿。”
“挑食可不是好孩子,箫儿的爸爸可最生气男孩子挑食。”
“…我不是男孩子。”隋刃的手掌忽然按住碗,“我也不是林箫。”
他声音不大,音调甚至沉郁,却异常清晰。
饭桌又安静下来,每个人都看出,他在气。
只有楚汐,她懵懵懂懂,却问的异常清楚,“不是林箫…还那么怕他?”
隋刃忽然放下手里的碗,站了起来,椅子被他撞到一边,隋刃没再说话,手攥着拳头,大步往书房走。
楚汐忽然就生气了,“站住。”
隋刃的脚步僵住,他沉默,背脊轻微起伏,却没回头。
楚汐沉默,恍惚里语气又轻柔了,“不是就不是…你气什么?”
“怕就怕,他认真起来是有点凶,可他在表达他信任你…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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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厨房。
隋刃坐在小板凳上,包糖包。
“你决定了?”黑暗郁静,耳麦里的声音郁烈。
“嗯,我们给了礼包。”隋刃用勺子搅糖,糖色也黑。
黑暗里,厨房,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了雨。
“天皇欠我们一个人情,来之不易。你确定,要用这人情换…”耳麦里的声音渐沉郁,“他?”
隋刃手微微停顿,片刻后继续,“该隐坚持不了多久了,我想这一点你很清楚…曼。我需要人,接他回来。”
“我想你也很清楚我为什么反对。”耳麦那头声音更低沉,“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杀手,刃。死在他手里的人,不计其数。”
“他救了西泽尔。”
“改变不了什么。”
“他吸引了所有火力。”
“所以呢?”亚尔曼声音更有力,“我不同意,你的决定。”
“联盟的首领,现在,还是我,是吗?”隋刃终于停下了所有动作,抬起了头。
耳麦那头,终于传来沉重的呼吸,“以往,我们都会商量。”
“可我这次,不想再和你商量。”隋刃的眼睛,忽然漫出一丝绵长的光,“你有没有事瞒过我,亚尔曼。”
“…”
“山本尼桑的死,亚瑟又帮忙了,是吗?”
“他…”
“他自愿的。”隋刃低头,看着膝前的糖,轻轻开口,“自愿和习惯,不是欠他的理由。”
“山本中岛的私人卫队,这个信息,你透露给他的,对吗?”
亚尔曼的胸口,慢慢起伏。心惊的沉默里,他终于意识到,隋刃真的、有了变化。
“你怪我?”
隋刃睁着漆黑的眼睛,“你知道,重点不在这里。”
“以前也这样过,你放任过。”
“起码这以后,不会了。”隋刃慢慢开口,“他是我的兄弟。我希望,你记得。”
耳麦那头,终于陷入死寂。
“他会阻拦。”
“我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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