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新疆的气候就是太怪。白天的时候顶着大太阳,背着一大包棉花在棉花地劳作,就像大热天打铁——又累又热。但是到了夜晚,气温又很快降下来。就像于文民后来总**跟人说:你没去过新疆你不知道啊。白天热的,早晨起来再地上放个鸡蛋,晚上回来就可以吃了;晚上冷的就像把人塞进冰窟窿里,裹着被子睡觉还打哆嗦。一天过完冬天跟夏天。
村里人都以为于文民是瞎咋呼。不过新疆的夏天确实很热,正午的气温能有四十多度,晚上又骤降到十几度。这一冷一热的气温,让从安徽来的于文民产生了一些不适应。劳作了一个星期后,于文民在一次摘棉花的过程中突然晕倒在地里。要不是后来被路过人及时发现,估计小命就留在新疆了。农场的医生说是中暑了,不再适合高强度作业,肯定也不能下地摘棉花了。
农场的场长得知了情况,也来看望,毕竟任何一个工人在他这农场里出了问题,他都会有麻烦。见于文民没事,场长的心里放下了许多。或许是看于文民大老远来一趟的不容易,不能就这么让人回去,于是就问他:你会不会打算盘?
这个年代,科技还不是很发达,计算器还没有普及,电脑在中国大陆也只有科学院、实验室才会有。因此,这个传袭了几千年的东西——算盘,仍然是各个单位最主要的计算工具。很多学生从小学的时候就开始学习打算盘,背口诀,于文民也不例外。于文民自己说的:他的算盘技术不是虚夸,初中时候全校的师生都没他的算盘打得好、打得快、打得准,乡里合作社的会计都不如他。
农场场长介绍,他一个战友那边的农场缺个会打算盘的。之前的会计的父亲去世,回去处理后事去了。这个时候正赶上农忙,一个农场里两三个会计的人手都不够,更何况那边现在还没有一个会打算盘的。如果于文民会打算盘,会算账,就想着让于文民去那里帮帮吧,也省的找其他人了,不过工钱可能会少一些。要是于文民愿意,就打电话让他派车来接。听到这个消息,于文民立马同意了。
傍晚太阳还没落山的时候,其他的人还没有收工回来,一辆大解放轰隆轰隆的停在了农场的办公楼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人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还有一个年轻人可能是司机。
“哎呦,老钱啊,好久不见了啊,可想死老哥了。”这里的人似乎都有一个沙哑、浑厚的大嗓门,说话的声音,在宿舍里都嗯呢该听得见。
“哎呦,老赵,你派个车来接不就行了,干嘛还要亲自来啊,来来屋里坐。”
“这不是想你了么,若茵啊,来见过你钱叔叔。”
“钱叔叔好,”这就是那个姑娘的声音,似乎还有点矜持,
“呦,这就是若茵啊,都长这么大了。在你姑父家住的还习惯吧?”
“恩,还行。”
“这丫头也是上个星期到的,一直在我农场里帮忙。今天听说我要到你这里接人,非要过来看看。”
“咱哥俩也好久没见了,老赵啊,晚上不回去了,咱哥俩好好喝两盅,明天一早我让那小伙子跟你一块回去。来,进屋坐。小刘啊,把我的那罐好茶给泡上。”场长一边招呼着三个人一起进办公室,一边让秘书泡茶。
几个人在场长的招呼下,转而进了二楼拐角的一间办公室。“来,随便坐。来喝茶,这是今年的新龙井,我一直舍不得喝。”场长又是一边招呼着众人坐下,一边让着秘书端过来的茶水。
“谢谢。”姑娘结果茶水喝了一口,或许是太烫了,又放在一边。
“这次就不了,农场现在忙啊,我那1万多亩棉花昨天才开始采摘,几十个采棉工还等着我回去算工钱呢。等到忙完这阵,不用你老钱请,我自己就来了,哈哈哈。”
“你那1万多亩放在我这也只是打打牙祭,我今年这种了3万多亩棉花,老弟我才是天天都发愁啊。”
“今年国家产棉任务重啊。好在今年风水好,棉花丰收,我可是超额完成任务。让那小伙子赶紧收拾收拾,我待会就走,农场里还有一大堆事呢。”
“好,小刘啊,你去让于文民赶紧收拾好行李到我这里来。”
“是!”名叫小刘的秘书像军人一样立正,大声应了一声,又转身出去了。
“你那超额完成任务,我这今年可以预计百分之二百的完成任务,就那还是保守估计。”
“哈哈,你这老家伙,去年被批斗怕了吧?让你种2万亩小麦就种2万亩,结果产量没跟上,任务没完成。跟我说实话,今年多种了多少棉花”
“哈哈,什么都瞒不过你,我这农场今年又多开了1万亩耕地,我只上报了6000亩,剩余的4000亩就全种上棉花了,再加上任务的2万5千亩之外又多种了5千亩。总共是三万多亩棉花,比你那1万多亩多很多。你今年才1万亩棉花的任务,看你给乐呵的。”
“报告,于文民收拾好了”
“让他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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