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书房门外的屋檐下,踩着脚下的青砖台基,肖知善想要挺起了胸膛,他喜欢站在高处俯瞰的感觉,因为可以感受到自己一生成就的辉煌,但忧虑却像泰山一样压在肩头,压的他直不起腰。
越过眼前的树林,溪水在低洼处汇成一个条状的湖泊,沿着湖泊的周围是一片堪称宫殿的建筑群,这些建筑以肖知善的书房,还有半坡间的树林为中轴线,左右对称,密布楼堂馆舍,屋宇相连,遥挂西边的太阳,将余晖洒在这片偌大的宅院上,虽不及皇宫的金碧辉煌,却也是纷繁华贵,蔚为壮观。
矮山西侧,沿着渐趋平缓的山势,宅院直抵荆山脚下,起伏的地势难以大兴土木,但众人集思广益,却也能另辟蹊径,几处形态各异的亭台点缀在绿树成荫的山间,由栈道,索桥,曲折蜿蜒的石阶相连,目力所及之处的苍翠,皆经过人工的雕琢,或者红花点缀绿叶,或者流水遥挂石壁,或者苍松劲柏之侧,突然多了几株果树,让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每当肖知善驻足此地,下人们会放出圈养的仙鹤,梅花鹿等珍禽,增加几分飞翔,跳跃的灵气,让人觉的好似与神仙为邻。
越过身后的矮山,是掩映在鲜花与绿树间的南国园林,这些园林由许多封疆大吏主持兴建,围绕在一条蜿蜒的河水边,经过巧妙的布局,用亭榭廊栏相连,并广植樟、竹、桂、柳、海棠等树木,将南国园林的小巧、精致、灵动、素雅表现的淋漓尽致,并辅以名人题刻,书法画卷,营造出诗情画意的气息。
矮山的东侧,是一条百步长街,长街两侧有几十间店铺,每间店铺里都摆满奇珍异宝,有深山老林的珍贵药材,有大洋海底的珠贝渔获,有南方时鲜的水果,有北方经年的毛皮,至于金银宝石,玉器,瓷器,茶叶,丝绸,刺绣,毡毯,名木家具,千年老参,更是琳琅满目,数不胜数,但所有的店铺都只有一位顾客,那就是肖知善,在这里,他可以‘买’到任何想要的东西,只要一个眼神,店铺里年轻而美貌的女子就会把宝物献入他的卧房,在枕边为他讲述宝物的来历,功效。
一道宽厚而高耸的外墙将宅院与外界隔离,让这里看上去像一座城镇,在京城中稍有名气的杂耍艺人,歌妓舞妓,都曾在这里为肖知善献艺,有的甚至来过好几次,但无论是谁,都无法描述出整个宅院的富丽堂皇,尽管宅院没有名字,但大家震撼于它的大,便把这里称为大宅院。
但经常出入这里的达官贵人却不这么叫,的确,太师没有为这座宅院起名,事实上除了书房,这座宅院里所有的屋子都没有名字,但‘黄金屋’三个字可以形容书房,决不能形容这座宅院,因此,大家就将这里称为‘黄金城’。
黄金城,这个名字比起皇宫来,毫不逊色。
‘朕是皇帝!’皇帝充满愤怒的吼声在耳边响起,忧虑,惊慌,担心,害怕一起跳了出来,惊的肖知善竟然有些站立不稳。
……还有皇帝?这个刚刚长大的孩子,越来越表现出不安分的骄狂,越来越难以掌控在手中。
十六岁,皇帝刚过十六岁,年轻的身体,充沛的精力,无所畏惧的勇气,这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年龄,但他什么都没有,至少没有那些他喜欢的东西,世间的权力,财富都在他十六岁前被瓜分掉了,一点也没有留给他。
‘一个人最喜欢的,永远是那些他没有的东西!’就像自己,一个穷苦的农家子弟,有父亲母亲,有姐姐弟弟,有每天平凡安逸的生活,唯一缺少的只是富贵,于是便抛弃了所有的一切,追求这富贵。
皇帝也会不顾一切的去追求!
肖知善可以肯定这一点,所以才在离开京城的同时,让儿子对皇帝奏报自己不能上朝的原因,回避并不是退缩,而是另一种强有力的武器,皇帝需要吃一些苦头,才能知道畏惧,一场没有对手的战斗,会折磨他年轻的身体,消耗他充沛的精力,摧垮他无所畏惧的勇气,他要让皇帝在自己这堵厚墙面前碰的头破血流,彻底丧失追求的动力。
只有这样,肖氏一门才能富贵久存。
肖知善明白,他其实并不害怕沈贵三,真正让他害怕的是皇帝,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既不属于太后,也不属于荣王,更不属于那个天下第一刺客,大家都是贪婪的争夺者,只要自己保持强大,他们就不敢贸然挑衅,但皇帝不同,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他已经长大了,他要拿回自己的东西。
还有沈贵三和他的女儿,他们躲在皇帝的身后,蛊惑着皇帝向自己挑衅,渴望看到权力,富贵从新分配的一天。
一个中年人从湖水边的建筑群走出,脚步匆匆,片刻就进入了树林。
‘一定有事!’肖知善皱起眉头,来的人是他的长子肖识霖,自从他离开京城后,就让肖识霖替他坐镇京城,并在每天早晨、中午、晚上分三次将各类信息送来,此刻他亲自前来,又是脚步匆匆,显然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肖知善深吸口气,努力的挺起胸膛,挺直腰板,片刻间,脸上又恢复了固有的平静,炯炯有神的眼睛虎视着前方,他需要这种坚硬的外表,即使是在儿子的面前,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的懦弱,他已经成了暴露在阳光下的箭靶,只有坚硬的外表,才能阻止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施放冷箭。
“爹,葛大人要辞去兵部尚书的差事!”肖识霖停在台阶下,弓着身子说道。
“嗯!”肖知善平静的嗯了一声,这是他惯有的气度,宠辱不惊,同时也表示,希望更详细的了解这件事。
“这几日沈贵三天天去拜访他,葛大人都避而不见,今日散朝后,沈贵三竟然候在葛大人的轿子前,看那架势,见不到葛大人绝不罢休,葛大人没了办法,只得从旁门出了宫,连家都没回就直接来找我,说是年事已高,精力不济,要辞去兵部尚书的差事。”
“你怎么看?”肖知善平静的问道。
“孩儿以为……,爹,兵部是个要紧的地方,既然葛大人萌生去意,须当早作筹划才好,否则,……一旦兵部被后党人窃取,二弟那里就不妙了。”肖识霖担忧的说着,目光中却并没有多少忧虑,反而有几分窃喜。
‘愚蠢!’肖知善在心里骂着,脸上却依旧平静,作为父亲,他当然明白儿子心中的想法,这些年来,弟弟在北地获得将士的拥护,并被封为靖北将军,官居一品,但他却始终活在自己的影子下,没有大的建树,没有高的官职,他渴望得到提拔,好在弟弟面前保持哥哥的尊严,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由葛慎出任兵部尚书是他和太后之间妥协的结果。
葛慎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将军,在华兴坐镇和州,防御长城一线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建立过功勋,甚至得不到华兴的认可,后来宣宗皇帝继位,朝廷畏惧华兴和陆锋二人几乎控制了天朝的全部兵马,于是以乱民造反的为借口,将华兴从长城调回。
新任的北地都统制赖信远为了消除华兴在北地兵马中的威望,开始提拔一些不被华兴重用的人,葛慎因此而得以高升,等到赖信远回到京城,担任兵部尚书,兼任禁军都统制,并成为托孤重臣的时候,葛慎就成了赖信远控制北地兵马的抓手。
胡人突然入侵,尽管朝廷已经制定了和亲的政策,但胡人却丝毫没有退却之意,仍然集中兵力,攻击英山三砦。镇守英山三砦的将领林赞,率领手下士兵,据城坚守,奈何胡人凶猛,英山岌岌可危,于是向葛慎求援,葛慎却以长城之外,地势平坦,大军贸然出击,容易被胡人的骑兵包围为由,拒不发兵。
防守代州的严文成不忍看着英山被胡人攻陷,于是亲帅一万骑兵,绕到胡人背后,希望与林赞一起击败胡人,不料却反被胡人缠住。于是林赞亲帅剩余的一万步卒,杀入胡人的骑兵之中,那是一场血战,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才终于将胡人击溃,但林赞却力战而死,连他的儿子林破胡也身负重伤,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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