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很好,暖洋洋地照在人们的身上。沈梦飞与张灵韵并肩走在繁华的集市。两个月来的朝思暮想,终于有机会,单独跟他喜欢的女人,他的好朋友的妻子,在一起,他感到很幸福,很兴奋,前所未有的甜蜜感觉一直笼罩着他。他可以感觉到,街上过往行人们投来的羡慕眼光,他曾经是这样将羡慕的眼光投向那些郎才女貌的的幸福恩**的夫妻的------无疑,人们是把他们当做了幸福恩**的一对。谁又会关心,他其实是他,她原来是她,他孤身一人,她是别人的妻子,这些都不重要。
阳光照在她平静而美丽的脸上,突然她感到莫名其妙的感伤,“他从来,不陪我逛街的。”
“我知道。因为男人永远有他忙不完的事,永远有他想要做的事,永远有他感兴趣的事,当然,不包括陪女人逛街。非但无聊,还要花钱,真是既浪费生命又浪费表情。”
“原来你们男人都是一个德性的,也难怪,没有人嫁给你。”
“嗯,很失败。”沈梦飞漫不经心地答道,他的眼睛显然很不老实地朝街上匆匆忙忙擦肩而过的大姑娘小媳妇身上瞅,心里在不断地品评着她们。他未免有点失望,的确是失望,她们都不过姿色平平,比不过身边人。而身边的人,永远注定是别人的花瓶,他朋友章惇的花瓶。
什么是花瓶,花瓶只能给人看,给人欣赏和羡慕的,只许看不许摸不许碰的。花瓶非但昂贵,甚至易碎。碎的花瓶,你乱摸乱动的人,是赔付不起的。
然后,张灵韵的脚步在绸缎铺前停了下来,她的眼睛,对着店铺里的琳琅满目的衣裳大放异彩。沈梦飞牵着她的手,就走了进去。店铺老板眼睛也放异彩,满脸堆笑,“这位先生太太,您瞧好了,总有一款是适合您的。”
他看到一件青绿色的长裙,不油然地想起欧阳雁翎来,在未来,在他十七岁的那个夏天,他邂逅了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一个人,他想了她一辈子,她却被命运无情地摆在别的男人的身边,当花瓶。“这件衣裙怎么卖?”
店铺老板依然笑容灿烂,“很便宜的,20两银子。”
沈梦飞在未来是去过杭州的,他当然知道,这件衣裙是用上好的杭州丝绸人工缝制的,一般人是穿不起的。
“喜欢么?”他扭头看向张灵韵,张灵韵显然是被它的标价给吓呆了,刚才对它的向往的热情有所减弱,占有的**终于被这个她从来未曾承受过的价格给彻底打败了,她使劲摇头,“太贵了,太贵了。”
店铺老板微笑着,“这位夫人,你有所不知,我这儿的衣裳,都是用的苏杭上等的丝绸,经过本县有名的裁缝师傅精心缝制的,不贵,绝对物有所值。”
张灵韵摸了摸袖袋,她发觉,那五张肖不为赏给她相公的100两一张的银票,还在,相公玩命得来的钱,只够买25件这样的衣裳啊。
“你若喜欢,我买来送你,穿身上,一定很好看。”肯定好看,青青的衣裳,青青的眉黛,青青的眼波,青如远上,青如碧水。她穿上了它,与魔教教主任天行的女儿任青青相比,谁会更好看呢?
“喜欢是喜欢,可是,我不愿意你为我破费。”她拉起他的手臂,就往店铺外走,“还是到别的店铺去看看吧。”
他站定了,并没有随着她的脚步,她拉不动他,只好停了下来,心里忐忑不安,既有点儿不甘心放弃对那件衣裳的占有,又有点儿舍不得,花费身边这个穷男人的并不宽裕的金钱。
沈梦飞微笑道,“店家,麻烦你给包好,让人送到本县的如意客栈天字号三号房。”他从怀中去出一张100两的银票,递给店铺老板。
出了绸缎铺的们,张灵韵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踌躇道,“这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呢。”
“应该的。你和你相公救了我,我本来就想给你和他各买一件礼物。还有,这两个月来,我在你们家里的花费,我也应该识数的。”他将店铺老板刚找回的50两银票,郑重地放于她的手心。她有些心烦意乱,“这,这不必算得那么清楚吧,你和相公也算是好朋友了,再说了,你也救过我们两次,说来,还该我们谢你才对。”
“你们也不容易。章夫人一个人常年在山上,对这个家不管不问,章大人的俸禄毕竟有限,再说他不是已经有了第二个家了么。而你们的田庄店铺收入,也很微薄。至于我嘛,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没关系。”
每个人面对现实的时候,总是浪漫不起来的。就算美丽脱俗如张灵韵,她要吃人间烟火,她也有人的七情六欲,生下来,活下去。她咬了咬嘴唇,终于决定了,她将那张50两的银票,小心翼翼地收入袖袋里。
“回家,别忘了跟你家相公提起这事,这两个月来,一直麻烦你和他,我真的很感激。”
“沈公子,你对我说这些,你要走了么?你要去哪儿?”
“总是要走的,我要回家。我也有家,我的家,在一条很美很美的小峡谷里,四周,是郁郁苍苍的山林,峡谷里有河流,有鸟语花香。我的一生,就为了要在离开它之后回去,可是,可是,我回不去了,一直到那天,那天我遇见了柳姐姐。”他的神色里充满了痛苦,在这个心**的女人面前,他愿意倾诉他的心事,愿意将他一生的不幸、失落、挣扎、放纵、奢求和绝望,全都告诉她。他太寂寞了,他的灵魂,永远找不到一个,可以对话的人,一个可以令他安宁的人。
“我不明白,你的家,你为什么回不去?柳姐姐又是谁?”
“你不明白的,一个人离开家,就注定没有了家。反认他乡作故乡,一直在路上,停不下来。直到那天,我遇见了柳姐姐。柳姐姐,是一位不世出的高人,如神仙般来去自如,她送给我那把绝世神剑,和这颗宝石,我离开她。我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要回家,回到那个可以令我灵魂得到安宁的家。”
“我还是不明白,既然是绝世神剑,怎么会断成现在的样子------是什么力量,使一把绝世神剑,变成了残剑?”
“我也不知道。难道你没听人们传说,你和你相公救我的头天晚上,天现异象,我想,应该是老天不想我拥有这把绝世神剑,因此将它弄残了。”他的手紧紧地握着那把残剑,心里很疼,疼得滴血。可以发射粒子束的致命武器,一转眼变成了丛林世界无坚不摧的利器。看来冥冥之中,真的是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命运。一声爆炸过后,他变成了一个寻常之人。他掉入万丈红尘中,苦苦挣扎,与未来也没什么两样!
“是呀,我和相公被巨大的声响震醒,还看到窗外烈焰火光在升腾,等我们赶到竹石凹,在茫茫大雪之中,只看到昏迷了的你。”
说话之间,两人来到首饰铺,张灵韵的眼神又起了变化。
“唉,嫁给相公两年了,他还没给我买过像样的首饰。”
“新婚的时候,章家没有给你买首饰么?”
“当然有,我是说,自那以后,就再没有买过了。”
“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直到他揭下我的盖头,之前我从未认识他也没见过他,懵懵懂懂,就嫁给了他,真是冒险,又好像是一场豪赌。要是他是一个丑八怪,我岂不冤枉了一生。”
“现在你觉得很满意么。”
“说不上,唉。”
“不要叹气,要开心。”他低头去看柜台上的金银首饰。
“咦,我发现,这儿没有宝石首饰。”
店铺老板瞥了她一眼,道,“宝石?就是这些寻常金银,也弥足珍贵了,宝石,我们这种荒僻小城,是消费不起的。”
张灵韵身不由己的点头,“嗯嗯,这些首饰,一件也值个几十上百两吧,上千甚至上万两的宝石,的确是,想都不敢想的。”
“买块玉佩给你相公,我说过的,要送你相公一件礼物的。由你来选,看看你相公会喜欢哪一款。”
张灵韵挑了好一阵,“这件不错,就是它了。”
“夫人你好眼光,这件佩饰,是天竺国最好的翡翠制成,相信会适合你家相公的。一百两。”
张灵韵吐了吐舌头,“哇,恁贵。”
沈梦飞付了钱,交代店铺老板包装好,派人送往如意客栈张灵韵的房间。两人离开首饰铺,张灵韵抓住沈梦飞的手,悄悄道,“上次你与相公谈到你的宝石时,我没仔细看,现在让我再看看,好么?”
沈梦飞伸手入怀,摸着了那块宝石,那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至宝了,他感觉抓在手里,沉甸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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