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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二 了有何不能了(2 / 2)

阳光下,它精致的磨光面发射出神奇的光泽,张灵韵**不释手道,“好大一颗宝石啊,做成戒指戴在手上,不知道会羡慕死多少女人呢。沈公子,我劝你还是不要卖了它,你要留着它,送与你最心**的女人,才值得。”

女人总是会发昏犯迷糊,说的话,不能当真算数的。

如果她就是我心**的女人呢,我会不会舍得送与她?可是这世上的**,珍贵就珍贵在,它太世俗了,它太势利了。他**不起,他需要卖掉这颗宝石,成就他在大明朝的人生。

女人手拿着珍贵的宝石,表情变得很柔和,神态也很美,他心为之一动,不由自主地,伸手搂住了她的腰,揽她入怀。

“这位相公夫人,你俩好恩**,要不要画一幅画像?”路边一个头发胡须花白的老人,眼里有着热切地期待。看来他的这个营生,实在是淡薄,他已经没有了耐心,需要自己主动揽客了。

沈梦飞顺着老人的话音看过去,小摊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物画像,还蛮传神的,栩栩如生,心不禁一动。他的记忆,穿越了漫长时空,是在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什么地方,他象今天这样,和一个很亲近的人在一起,和她合影,然后,和她分离,从此天各一方?是黄鹤楼,是薛宝钗,是千年的白云和一去不返的黄鹤。

合影,是为了别离,纪念,是为了渐渐淡却,慢慢失去,最终遗忘!画像,也应该是这个道理罢。画!为什么不画呢?还要不要题上诗?当然不能是那首只羡鸳鸯不羡仙,盼相互云云,那题什么?明日天涯路远,问谁留楚佩,弄影中州!

老人一边打量着业已成形的画像,一边念道,“明日天涯路远,好词,请问落款是?是相公你写的么?”

“词的作者叫做陈文统,他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梁羽生,我不是她相公,我是沈梦飞,她是我义妹张灵韵。”

“陈文统?怎么从未听说过,是哪朝那代的人?”老人一边问,一边挥毫写道,“陈文统词,沈梦飞雅嘱。”并在两人的画像旁边写上了他俩的姓名。

“他还未出生呢,我居然就使用了他的词。”沈梦飞痴痴地想,陈先生命真好,他能够安息在大洋彼岸那个以自由闻名的国度,真是他一生漂泊最大的幸运。他信口胡扯道,“这个陈文统先生,可是大大有名的官人,他虽然出生于中土,却是终老于海外仙山的。”

“海外真的有仙山么?我老朽活了这么一辈子,只听说过,却从未到过。”

沈梦飞心酸,暗暗道,“你老先生若是去了,怕也如黄鹤一去,就再也不想回中土了。”

“两位既然是兄妹,是否还要再画一幅?各自收藏。”

“不必了,这是双倍的价钱。”沈梦飞递过去一两纹银,然后把画卷了起来,对张灵韵说,“这幅画由我保管了。”

张灵韵想了想,没有异议,她当然不能带一幅与别的男子在一起的画像回家,让相公看到了,岂不是自找麻烦?

街道的尽处,一座古朴的石桥映入眼帘,石桥下,是一条蜿蜒的,缓缓流淌的河流,六百年前的贺江,清澈见底,两岸翠竹连绵不断。石桥边,是一处简易的码头,码头上泊了了几只乌篷船,船家躺坐在阳光下,恹恹欲睡。两人在水边站定,水波**,哗哗的流水冲击着船身。

一个络腮胡子的船家,睁开了眼睛,朝两人望来,“两位客官,可是要坐船游江。”

沈梦飞想起这贺县最有名的景点,便是位于河流中央的一处石山,峰仞壁立,犹如浮于江上,因此名浮山。2001年,在贺县做地质灾害调查的时候,那时候的贺街,经过了六百年的沧桑,已经沦落为一个僻静的小镇,那时工作真是忙啊,连浮山都没有机会去看一看。

乌篷船在江上轻盈地滑动着,桨声水声,婉转悦耳,沈梦飞只觉得心旷神怡,便道,“灵韵,唱一首歌吧。”

“唱什么歌呢?我会的歌好像不多耶。”

“采莲的,涉江的,古乐府的很多歌,应该都在流传的啊。”

“什么叫做应该在流传,本来就在流传嘛。”张灵韵轻启歌喉,“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兮,君念妾兮,妾莫敢忘君!”

“呵,呵,”沈梦飞开怀地笑,原来古代人唱歌,都这么文邹邹的,为什么到了2005年,就越来越庸俗了呢?

浮山的码头上悄无人烟,这种境界,正是沈梦飞在未来世界朝思暮想苦求而不得的。寂寞的黄州,悠然的南山东篱,在沈梦飞的未来,一个都没有。在互联网络虚拟的世界前,他呆呆地想,痴痴地想,已经是无聊无趣的半生。他拼了命的想要逃,他终于如愿以偿。他在船上,船上有心**的女子,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山上翠竹从生,在竹林深处,是一所简陋的简易的寺院,寺院的破败的门楣上,歪歪斜斜写着四个大字,归元禅寺。

哲学家说,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产生宗教。所以,有人的地方,就必然会有人信佛。邪恶也是一样的。真正有益的宗教,只是为了自我解脱,自我消磨,而邪恶,却是以利益为目的,使用蛊惑、煽动、欺骗诸多手段,将愚钝的人,变成动物,或者木头。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有纷争的地方,就有逃避。逃避的佛祖创建了他的宗教,却让邪魔外道又多了一件合情合理的外衣。

一个无精打采的和尚,坐在阳光的缝隙里,手中捧着一本书,封面是楷体的两字,“涅槃”。

涅槃是佛教的教义,在佛祖创始之初,他是否想过要不生不灭呢?不生,就是死,不灭,意图永恒,宗教总能给人寻找到永恒的奢望。可是,一直在寻找永恒的沈梦飞,选择了,佛祖的相同的方式逃避。在各个时空旅行、冒险,是否就能寻着永恒?

他却不信佛,非但不信,而且相当的不信。他只信自己,这世界上,能够相信的,也只有自己。

相同的布局,相同的塑像,相同的烟火,相同的等待施舍的和尚。有人的地方,必然有和尚在等待施舍。他们应该已经忘记了,佛祖是怎样,舍弃自己的王位,娇妻和财富,一个人自生自灭。

张灵韵说,“务必要许个愿。”

沈梦飞微笑着望着她,心想,“你许十个愿都没关系。”

看着她跪在蒲团上虔诚的样子,他的心象被什么持扯了一下,象是撕开了一道裂口,刺喇喇地疼。如果,一辈子,这样看着他,温柔地看着他,便是传说中的幸福罢。

如此胡思乱想,许愿的她,还跪在那儿,很宁静。他抬起头来,看到佛像左边柱子上的一幅对联的上联,“看到就做,做了就放下了,了有何不能了”。想起佛陀一生不寻常的经历,他无限感慨,佛陀啊佛陀,你还真TMD不是人了,难怪你成了佛陀。你放弃了做为一个国家王子的权力,你放弃了新婚妻子的美丽,你明明可以生活得很好,却要去受苦受累,然后又像模像样地接受我们这些为着权势、金钱、美色而癫狂的俗人们的顶礼膜拜!好惭愧啊,好郁闷啊,权势、金钱、美色,对于他这样俗之又俗的人来说,是一个都不能少的。

穿过佛堂,便来到放生池,放生是佛教永恒的话题,甚至演变为一场场精彩的真实的谎言的好戏。有人写歌道,他在佛前苦苦求了上千年。他却不知道佛祖鄙视的,正是他这无耻的祈求者。不懂得放弃,只想索取,不正是芸芸众生最真实的写照么?

在黄州思过的苏轼,其实是最明白的了,求佛,不如求自己。

张灵韵睁开眼,站起身,拉了沈梦飞一把,“你也来许个愿吧。”

沈梦飞摇头。“许嘛,不管许什么愿都行,一定要许一个。”张灵韵不依不饶。“那好吧,我不跪他,我就站着许愿。”他闭起眼睛,心如电转,原来他想要的愿望,岂止是一个十个,好吧,让我所有的**都能够得到满足。够变态吧,这个愿,可是他不说出来。

出了寺院后门,便看见一片柔软干净的沙滩,浮山本就是一块位于江心的沙洲,一面山峰壁立,一面却是平缓光滑的沙滩。在沙滩上,还摆了一条长条形的椅子。看来,这寺院里,还真有懂得享受阳光和生命的和尚啊。却不知道,这和尚是何模样。

他突然就想起,失踪了的妙僧行云。行云,无疑是少林寺,数百年来,难得一出的妙僧。而他的师弟谦虚和尚,更是老实得可**,又可**得可恶可恨。什么时候,我才会去少林寺?什么时候,我才能够,见到,沈钟麟,李祚庥。原来,我是有许多事情要做的,那幅上联了,有何不能了,难道是对我说的?

隔江相望,远远的看到,贺县高大厚实的城墙,在城墙后面,是高耸入云的亭台楼阁。那儿,不是寻常人家。那儿,如狄惊云的候门,寂静,深如海。那里面的人,每天都在干什么呢?着实令外面的人们,无限地猜想,无限地向往。

黄昏的阳光,比午后的阳光,更使人心情平静。他和她并肩坐在长椅上,长椅的靠背是如此地舒服惬意。

夕阳定格在诗情画意的山川里。多少年后,沈梦飞都不会忘记。原来,他这一生也曾经有过浪漫,虽然,浪漫又是如此地短暂。

《只影相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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