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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判官(1 / 1)

“日本人?老爷子,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我跟黎夏上前去扶那个老头子,可老头的膝盖就好像钉在地板上一样,怎么也拽不起来,我跟黎夏说,“这老头是不是中邪了?”

黎夏不理我,他对周老头说:“周老,得罪了!”然后手伸到老头的脖子后面,轻轻按了一下,我就听到周老头鬼哭狼嚎一声,听得我都疼。我当时就想,你姥姥的,这上海来的小少爷手劲还这么大。

这一摁,周老爷总算清醒过来了,他抹一把眼泪鼻涕,定睛看看黎夏:“你是活人?”我心想他不是活人,他是你财神,死老头你要时来运转了自己还不知道。

黎夏觉得莫名其妙,也没说话。周老爷倒是自己镇定下来了,他可能觉得刚才在两个晚辈面前有点失态,咳嗽了两声,坐回到藤椅上:“你们两个后生,找我老头子干嘛来啊?”

我心想哦我天你终于让我们好好说话了,黎夏当下就把那天找我时说的话,又给周老爷重复了一遍。他说的时候我一直在边上察言观色,老头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他心里好像在纠结着什么,眼里时而露出恐惧,时而露出凛然,甚至有那么一两秒,他眼底有那种狼性的贪婪和阴险。其实我那个时候就早该想到,我们这一路上该有多么凶险。

可惜我那个时候没想到,我那个时候他妈就掉钱眼里去了。

等黎夏说完,周老爷又犹豫了半天,才冒出来一句:“你看我年纪都这么大了……”听到这话,黎夏二话不说站起来要走:“那好,打扰了。”

可黎夏前脚刚要跨出门槛,周老爷就上来拉住了他。我心里偷笑――这老东西一看就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的人。果然,老头跟黎夏说:“事成之后,这个数。”说着,手缩在衣袖底下比划了一下,我也没看清。但我想,总不能比我高吧?他就是个向导而已。要是真比我高,那我改天也跟黎夏说说,要他给我涨工钱。

周老爷孤身一人,也没什么行李。我们又在龙泉待了两天就启程前往新疆,从杭州萧山机场飞往和田机场。登机之前我接了个电话,放下电话黎夏问我怎么了。我说也没怎么,就是我在巴彦淖尔的老板跟我说以后不用来上班了。黎夏拍拍我的肩膀,说没什么大不了,凭我的手艺回老家自立门户足足可以,我心说那也得先有本钱啊。

下了飞机黎夏急急忙忙跑到ATM机前,完了告诉我:“我妈果然把信用卡冻结了。”我心里先是暗笑:叫你们这些富二代坐山吃山,老娘的卡一冻就没辙了吧?可转而一想,不对你说没钱了不会是想赖我工钱吧?小爷我丢了在内蒙的工作,陪这姓黎的少爷来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可不是为了游山玩水。钱,钱才是正经。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试探:“你妈的卡冻了,那你自己的卡呢?自己带卡了吗?”

黎夏说:“我不瞒你,我这次来寻玉是离家出走的。我妈冻的就是我自己的卡。”

我一惊:“这也可以?”

黎夏面色凝重:“在上海,我妈除了杀人要稍微考虑一下以外,其他的吩咐一声,底下的人就都给办了。”

我当时压根就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还以为他是在向我炫耀家族势力,就鼻子出气道:“那黎少,钱都没了,咱们这还走吗?”

黎少脸色稍稍好了点,对我笑道:“走,怎么不走?我身上还有三万块现金,新疆消费不高,凑活几天还是可以的。余下的,等我回了上海再补给你。”

我不由暗暗骂了句娘:好家伙,小少爷果然十指不沾阳春水,三万块钱就这么揣在身上,接着便奚落他:“你身上那么多现钱,不怕被人瞄上。”

他知道我在说什么,干笑几声:“绑我?算了吧!就我妈能绑我。”

我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时机场外尘土飞扬,土包车司机猛按汽笛,催促没上车的乘客赶紧上。我说:“行了别磨蹭了,咱们快上车吧。”

黎夏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眉宇紧蹙,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辆土包车足有十秒,才说:“不行,这车我们不能上。”我心想你这少爷不会是嫌弃土包车条件不好,就苦口婆心地劝:“那你想怎么去县城里?打车啊?我说大少爷,出门在外就别那么讲究,讲究就赚不了票子。再说你卡都被冻了,咱们能省就省一点……”

谁知黎夏径自靠着行李箱开始打电话叫车。他当时完全不理会我,我当时也根本无法理解他。我那时那么面,根本就觉察不到,那辆看似普通的土包车里,潜伏着怎样的威胁。有可能我们上了那辆车以后,之后的故事就全部要改写。

在没遇到我的第二个主顾前,我认为黎夏是最机智的。虽然我认为他机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他妈自己弱智。

我们要找的那个昆仑山区叫作“玉岔口”,听着名字就知道是产玉的地方。玉岔口的山脚下有个小县城,叫墨玉县,是个维族汉族混居地。周老爷二十多年前就来过墨玉,对这一带似乎相当熟悉。墨玉地方小,他就带我们到一个小旅馆住下,说这个旅馆是墨玉唯一一个汉人开的,能睡安心觉。

我提着行李走进那家旅馆,心道这也太寒碜了。但就是这么一个很寒酸的地方,门口居然停了一辆黑色的哈雷机车,也不知道是谁的,很惹眼。

旅店的大堂很小,那小堂的左手边辟出一个像火车站售票处一样的地方,就算是前台。店里也没什么多的帮手,老板娘就是前台,如周老爷所言,确实是个汉人,但她给人的感觉很奇怪。我们到的时候,她店里已经感觉几百年没来客人了,墙体老旧剥漆,地板咯吱作响,我都怀疑这个旅馆是不是就我们一个住客。而她本人正坐在那里看电视,黎夏叫了她足足有三声,她才幽幽地回过头来。

在她帮我们登记的时候,黎夏试探着问她:“大姐,你们这儿的玉岔口上是不是还留有古玉矿?”

闻言,她写字的手突然停住了:“怎么?几位要上山去摸古玉啊?”黎夏不承认也不否认,看她怎么说。过了一会儿,她又把眼睛低下去继续登记:“那你们还是别去了,这几年没少那些去探古玉矿的。有几拨人,阵仗比你们大得多了去了,还有说是地质勘探队,进去了就没再出来。”黎夏蛮不在乎:“看来里面挺危险的啊。”

“那当然。”她登记完了,把册子一甩,“我家里的老头说,那些古矿洞几千年没人开,里面养出了不干净的东西。”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飘飘忽忽,听得我后背的寒毛不自觉地竖了起来。但要说恐惧,我倒是还好。虽然我没亲眼见过古玉矿里的“不干净”的东西,但我因为从小学铸剑,对玉石也略知一二。玉这个东西很有灵性的,有灵性就容易招怨气。有钱人家如果要往家里进古玉,都要先请有经验的风水先生看过,不然很有可能花了大价钱买了块玉却弄得家破人亡。我听她说昆仑山玉岔口上的那些古矿洞废弃了几千年,要真有什么妖魔鬼怪也很正常。

这个时候周老爷突然在旁边插嘴,对那前台大姐道:“你懂什么?我们这位黎小爷是小判官,他背上那把青铜古剑,什么牛鬼蛇神见了都要躲一躲的。”

什么小判官?我刚想问黎夏,那大姐就把客房的钥匙递给我们。她大概也不想听周老头胡言乱语,告诉我们左边那扇门开进去就是吃饭的地方,然后就又管自己看电视了。

一路风尘仆仆,我们都饿得不行,往楼上放了行李就下来吃饭。一推开那扇门,身边才渐渐有了人气,一屋子身量剽悍的中年男子,大概也是奔着山上古玉来的。小饭馆的正后方搭了一张帘子,帘子后面几个走南闯北倒文玩的贩子,正在给人推销一面羯鼓,也是明码标价的正经生意。我暗松一口气,心说这他妈倒不是个黑店。

我们三个落了座,吃的东西很粗糙,但好在上菜速度还是很快的。席间周老爷叽里呱啦和黎夏唠了一堆,其中夹带了不少很猥琐的话,黎少也不愧是见过世面的,雅俚通吃,应付自如。最后那老头问黎夏,黎小爷今年多大啦,长得这么秀气,有对象了没。黎夏老实答,二十三了,没有。老头闻言就皱眉,责备道:“你都二十多了,怎么还没处对象啊?”黎夏岿然不动,连声音都没有变:“你都八十多了,怎么还没死啊?”我正自己倒了杯开水在一边喝,听到这话差点没喷出来。

周老爷碰了一鼻子灰,讪讪道:“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老婆都娶好几个了。你不娶老婆还离家出走,难怪你妈要抓你回去,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他们在那里打嘴炮的时候,我一直没有心思加入。因为我一直看着我们邻座的四个人,而那四个人也一直在看着我们。确切的说,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黎夏身上,是那种不怀好意的目光。我心里有些毛,因为这四个人都高壮而白净,一看就是城里来的,不是新疆土著。我当时想的是,完了,不会是黎夏的家里人来捉他回去吧?

我正胡思乱想着,邻座中一个胖子突然就站了起来。“嚯”地一下,看身高快有两米了。他“咚咚咚”几声走到我们桌前,二话不说,一拳就抡向了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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