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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玉壁刻(1 / 1)

在一个西周的古矿洞里看到这么现代化的装备,我觉得很不可思议。我们拿出折叠式勘探铲,把铲头拉伸到最长当作船桨,然后三个人一齐用力,以龟爬一般的速度逆流划了两三米,就靠近了那只空空如也的黄色皮划艇(其实是它自己飘过来的)。

我用勘探铲勾住皮划艇,拉近一看,只见艇面上印着日语。我不由暗骂一声,又是那阴魂不散的戴军林!那时水潭里那么多的玉把手,他居然没被弄死?这时白泽淡淡道:“这只皮划艇,是从上游飘下来的。”

我心里又是咯噔一下,难道戴军林动作那么快,主矿室已经被他捷足先登了?那我们要找的昆仑古玉岂不是……我又听到白泽说:“他放下这只皮划艇,多半是为了逃命。”

黎夏皱眉道:“我猜也是,看来他已经走在我们前面了。这玉矿结构那么复杂,通往主矿室的路肯定不止一条。只是……”黎夏看了一眼被我勾住的皮划艇,“他人呢?他放下这只皮艇,自己为什么不上来?”

白泽不说话了,只是眼睛盯着暗流的深处。我当时心里想的是,戴军林和他的人不上这皮划艇来,肯定是在主矿室里遭遇了某种变故。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上了皮艇,但在顺流而下的过程中落水了。后一种猜度有些可怕,因为我看这皮划艇的表面相当干净,没有水渍,也就是说之前在皮划艇上没有激烈的打斗,那又会是什么东西把他们拉下水的呢?

不过,这皮艇倒是给我们提供了相当大的帮助,我二话不说就从石棺里跳到皮划艇上去。白泽正站着出神,等他回过神来想要拉我已经来不及了。我在皮艇上跳了几下,发现皮艇里的气还很足,又检查了一下皮艇后面的气阀,密闭性也很好,看来这是一只很靠谱的皮划艇。

我从艇上站起来,发现石棺上的黎夏和白泽正像看西洋镜一样地看着我,不由失笑:“你们看什么看?快上来啊,这玩意儿比那棺材要舒服多了!”

黎夏答应一声,翻身就想上艇,却被白泽一把拉住。他眼睛一如既往的幽深沉静,直直地注视着黎夏:“你不害怕有诈?”

黎夏笑了笑,这是他非常标志性的一个表情。他只要一笑,你就永远也猜不出他内心真正的情绪。他笑了笑,然后说:“我当然害怕这是个陷阱,我还害怕前面都是大把大把的陷阱,就等我这种白痴掉进去。”他动作敏捷地跳上了皮划艇,“可就算是这样我也得朝前走,因为我无路可退。”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到白泽的心绪有了变化,就好像一口古井,万年不起涟漪,你突然投一颗石子进去,那么对于这个古井中的世界来说,激起的变化可以说是石破天惊的。这种变化浮现在他的眼睛里,只有那么几秒,就又被他惯常的幽深平静所覆盖。甚至叫人怀疑,之前那个变化是否真的存在过。

黎夏在皮划艇上站稳,然后笑着冲白泽道:“小白,我和曲北都已经决定朝里面走。如果你不愿再继续走下去,那我们就在这里告别吧!多谢你这两天的回护。”

我看白泽脸上的表情,就觉得,诶,有戏。果然,白泽想都没想就从石棺里跳了下来。他向来对力量的把控度很好,所以身形一直很稳,但这次不知道怎么了,落地的时候有些踉跄。我和黎夏连忙上前去扶他,他站稳后吐出一口气,只淡淡说道:“我们走吧。”

我们担心戴军林已经进到主矿室里去了,当下也不废话,收拾家伙就上水路。戴军林的皮划艇轻便牢靠,划起来其实并不费力,我们三个就轮流着当船工。可是我之前体力消耗得太厉害,又受到了惊吓,所以划桨的速度要比他们两人慢上一点。但就是那么一点,操,我就遭到了他们的嫌弃。到最后他们干脆就不让我划了,我还乐得清闲呢,舒舒服服地在皮划艇上坐下,就当乘游艇了。

那时正轮到黎夏划桨,白泽也在我旁边坐着,一动不动的,宛如一尊雕塑。这一路上我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也就不再自讨没趣,管自己安安静静地观望两边的石壁。这河道边的石壁上时不时出现倒竖的巨大晶体,我拿手电一照,那些晶体都墨绿墨绿的,是成色极佳的水晶。我看得心痒痒,心想着只要随手砸一块下来,估计都够我回杭州自立门户的了。但我告诉自己,曲北你要有点出息,这一会儿憋住了,接下来的蛋糕更大。

我虽然忍住了没伸出手,但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两边的石壁。看了一会儿,我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这些石头,好像是……是死玉啊!”一旁的白泽身子晃了一下,也抬起头来观望。我叫黎夏把桨摇得慢一点,让我可以仔细鉴定一下这两边的玉壁。这些石壁统统都绿得发黑,一看就是里面有很多杂质。如果单凭颜色还不能一口咬定这就是死玉,那这玉壁上的蛇足纹,我敢打包票,再没有第二种玉有了。

白泽的拳头不自觉地握了握,喃喃道:“这么多死玉,看来这矿洞深处的东西,并不简单。”

黎夏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死玉是什么?”

我一乐,心想终于有机会嘲笑黎夏的智商了,就故作高深地说:“玉如果与金相近,时间久了就会受其克制,干枯而发黑……”黎夏立马打断我:“现在不是瞎逼逼的时候,你他娘的说重点!”我就瞪他:“你猴急什么,我这不正说着吗?”这时白泽在边上沉声说道:“死玉,据说在古代是封禁冤魂用的,常被认为是不祥之物。”

闻言黎夏沉默不语,也抬起头去观察两边的石壁。我们的皮划艇不断深入矿洞,周边岩壁上的宝石晶体渐渐稀少,到最后变成了清一色的死玉石壁。在矿灯和手电光的映衬下,发着幽微的绿光,很是诡异。我正看得出神,身边的白泽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你们看,这石壁上有画!”

我一惊,谁敢在死玉上刻东西?不会是鬼画符吧?我闻声看去,果然发现两边的石壁上有大片的刻痕。这些刻痕的笔脚十分细巧,不仔细观察根本就难以发现。但就是这些简单的线条,竟然组成了一幅庞大的壁画。这壁画的规模叫人叹为观止,我拿着手电往前面一照,石壁上的刻痕密密层层,根本就看不到尽头。

我把视线移回到最近的石壁上,开始观察壁画的内容。这些壁画年代久远,不说下半部分已经被流水侵蚀,就是留下来的那一半也异常模糊,难以辨认。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好久,才稍微看出点名堂来。这壁画似乎是一副叙事画,就像电影一样一帧一帧的把一件事呈现出来。画上一开始先是两个人,一个上衣下裳、蔽膝佩玉,看样子是个诸侯(我猜应该就是玉矿的主人有熊氏)。另一个人就很奇怪了,身材佝偻,青角獠牙,光看样子像个夜叉。在壁画上,夜叉正捧着一块巨石递给那个诸侯。而后的画面里,那诸侯坐在歩辇上,周围一大群侍女随从。

在他面对的方向,也就是我们行舟的方向,壁画的规模一下子宏大起来,从水面一直延生到我目力所不能及的洞壁最高处。无数奴隶打扮的小人占据了整个壁画画面,我盯着看了片刻,突然失声叫道:“他们这是在铸剑啊!”

我立马从皮艇上站起来,想更清楚看看这些壁画。白泽微微动了一下,也跟着站了起来,看向暗流另一边的石壁。黎夏一边划桨一边嘀咕道:“他们是在铸剑?我怎么看不出来?”

真是事怕外行,我也懒得理他。这幅壁画在黎夏眼里也许就是成千上百个小人,但在我眼里,这些小人都有明确的分工,从锻打、刨锉、打磨到雕刻、淬火,他们各自成团,有条不紊,如同流水车间一般地作业,俨然一个庞大的铸剑作坊。我在想,古代要把这么多铸剑师聚在一起铸剑,恐怕只有在打仗的时候。

这个时候白泽在一边说道:“黎夏,先停一停。”白泽这人向来很少提出要求,他这话一出口我心里就咯噔一下,心想怎么了。黎夏停下桨后,白泽转向另一面石壁道:“你们看这一面。”

我转过头,看到另一面壁刻,不由讶然。

两边壁画所展现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画的都是铸剑的场景。只不过那坐在歩辇上监工的人,变成了那个夜叉模样的鬼神,铸剑的奴隶全都变成了头上长角的小鬼,肯定不是凡世的场景了。我十分疑惑,有熊氏这样安排壁画,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这时白泽走过来按住我的后背:“你再看水下。”说着,他把矿洞朝水下一照,暗河的水很清澈,分体式矿灯的穿透力又很强,我瞬间就看到了水下的石壁。也许是暗河水位有浮动的缘故,水下几米的壁画并没有完全被侵蚀。我看到,水上壁画的铸剑师都是带角的小鬼,水下的铸剑师却又变回了正常的奴隶。

白泽又把矿灯转动到左边,我看到另一边也是一样的——水上水下,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我暗暗心惊,这暗河左右两边的壁画,居然是颠倒的!

我对黎夏说:“我们继续往前走吧,看看前面都画了些什么。”黎夏答应一声,正要起桨,白泽走过去拿过作桨用的勘探铲:“换我来。”

我们的皮艇慢慢朝前挺进,接下来壁画的画风转得很快。画面规模仍是宏大,但变得极其阴森可怖。有熊氏不知道为什么,要将那些铸剑的奴隶统统杀光。壁画上无数头颅已经落地,还有更多的奴隶被绑缚着手脚,等待刽子手的屠杀。我望向另一边石壁——也是一样的场景,那些小鬼统统被砍掉了头颅。由于是周代的壁刻,笔画简单,风格写意,看上去不那么血腥,但整幅壁画的气场还是压得人透不过起来。

白泽在一旁喃喃道:“壁画的意思好像是有熊氏为了铸一把剑,调集了大量铸剑师一起干活。但最后这些铸剑师都失败了,有熊氏盛怒之下,就把他们都杀了。”

“这么多人就为了铸一把剑?”我惊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白泽伸手指了指:“你看,那些铸成的剑都被丢弃在一旁,说明这些铸剑师没能铸成有熊氏想要的剑。”我仔细一看,果然像他说的那样。我就糊涂了,这有熊氏到底是要铸怎么样一柄惊世骇俗的剑啊?就在这时,黎夏突然惊慌失措地大声道:“你们快看前面!壁画怎么突然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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