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岛,古称耽罗国,元朝时属于蒙古政府的养马地。明太祖时期,高丽大将李成桂篡夺王氏高丽政权,然后速度跪舔洪武皇帝,表示儿子愿意帮老子戍守辽东边陲苦寒之地,并且定下了“事明为父”的国策。然后太祖高兴,于是大笔一挥,就把济州岛当一块骨头赏给李氏朝鲜,直到现在。
济州岛面积一千八百余平方公里,物产丰富,土地肥沃,尤其平原草场多,适合养马——虽然比不上蒙古马,更别说阿拉伯马了,不过和日本本土土生土长的骡子比起来,还是略胜一筹的。
不仅如此,它还横亘在东海,是由北九州前往宁波的最大岛屿,也是必经之路,而朝鲜,在济州岛设立了一个济州水营,隶属于全罗道,有参将一名率领300士兵守卫。他们有三艘战舰,以及二十余艘小船,平时收一收路过的朝鲜海商的保护费,日子过得倒也有滋有味。
“你这贼配军,好不晓事,竟敢袭击扶桑出使大明的遣明使坐船,难道不怕大明朝廷的雷霆震怒么!”济州岛水营,战斗已经结束了,会一点朝鲜话的沈惟敬自然而然的充当了宗成和济州岛守将的翻译工作。而指望着效仿班定远旧事的沈惟敬,对于这个差点要了他小命和前途的家伙,自然没有好脸色。
这济州参将名叫李尧臣,祖上乃是破落贵族。不过由于自己会钻营,于是投靠了朝廷里面的大佬柳成龙,然后被分派到全罗道观察使权栗麾下当了济州参将。这人一发达了,自然不会忘了本。李尧臣作为济州岛的土皇帝,自然是不会亏待家人的。他有三个弟弟,除了小弟年幼之外,二弟和三弟都被他安排进了济州水营做了亲信将领,他二弟甚至还指挥着整个济州岛最好的战舰——也不过是一艘改装的板屋船啦。
什么?你问这家伙的二弟名字?哦对了,丫老爸是个破落贵族,所以给自己的儿子起名也比较有逼格——比如老大叫李尧臣,然后老二就叫李舜臣,老三叫李禹臣......
让我们把目光投向三个时辰之前......
“二哥,你看,那边来了一支船队!”这天,李舜臣正躺在甲板上晒太阳,忽然听见三弟在一旁大呼小叫。“不过挂的旗帜好奇怪,从来没见过啊,看这风格不像是朝鲜旗帜,更不是天朝的旗帜,不过船却是咱们朝鲜的船型......”
“笨蛋,那是应该是日本的船,那旗帜,应该是某一家的家徽。不过奇怪,日本的船不是那种侧舷超高没有风帆需要划桨的一千年前的古老船型么?在他们风平浪静的濑户内海跑跑倒没问题,出外海就抓瞎了。他们那种渣渣船,老子能一个打十个!而如今日本几家最强大的海贼是村上家,来岛家......”一边用单筒望远镜注视着远处的船队,李舜臣一边嗫嚅着,“不是村上,也不是来岛。那船,怎么好生眼熟......”
突然,他灵光一闪,“听闻去年全州的权氏商会被日本海盗抢了一艘新的福船,那就对了,倭寇,对面一定是倭寇!”
此时来日本做生意的有朝鲜人,有明朝人,甚至还有葡萄牙人西班牙人,但是日本商人却鲜有走出去的,所以不外乎李舜臣把船队想象成倭寇,而日本的遣明使都已经断了一两百年了,丫更是见都没见过。再加上宗成装逼,非要挂立花家的家纹,还拒绝了沈惟敬沈家船队护送的好意,所以......
“全军出击!”
李舜臣指挥的军舰是一艘板屋船,左右各有六门火炮。只见他冲出港口,缓缓把军舰横摆,然后一个齐射......
“轰!”只见六枚实心铁球,四枚落在雪风前面,两枚落在侧面,倒是激起了一阵水柱。虽然雪亲王毫发无双,不过六门火炮的齐射,那声音,宗成还好,却直把他旁边的沈惟敬吓了一个大马趴。当然,此时宗成没有闲心去关心新鲜出炉的沈大哥,只见他一把抄起身边的小豆长光,愤怒的朝前一指:“杏太郎,前进,让对面那群渣渣见识一下,咱们平户水军的实力!”
“嗨!”佐伯杏太郞依令而行。没办法,谁让宗成贪财,整个船队除了雪风和三艘护卫舰之外,其余的十多条货船装满了日本特产,就指望着去泉州大赚一笔,结果就在刚才,虽然李舜臣的炮击没有打中雪风,但是随后从港口里面出来的另外一艘敌船,却一炮砸中了雪风身后的一艘货船,而它当场就断为两截,缓缓沉没。见此情景,宗成眼睛都红了,这尼玛,两万贯就不见了!
敌方的旗舰正在缓缓掉头,准备用另一面的左舷火炮继续轰击,而佐伯杏太郞也指挥着四艘战舰拼命朝前靠拢。不是宗成不想玩炮战,奈何这时代亚洲海战炮击击中全靠运气,接舷战才是真正的主流,而另一方面他也不可能去赌自己是传说中的欧提血统——要是结果证明自己是个非洲人那不就GG了。
宗成一共有四艘战舰,除了旗舰雪风之外,还有三艘小型福船——雪风长三十米,宽十米,左右船舷各自带六门火炮,而经过宗成的魔改,前端还加了一个木包铁皮的撞角。这样一来,把本来是一艘商船的雪风改得是不伦不类。这样的船,在西方舰队和大明舰队的面前自然是渣的不能再渣,不过在全是武装小舢板的日本海域,也是可以称王称霸独当一面了。而其余的如月,夕立,岛风三艘船,甚至还要比雪风还小一号。
李舜臣则是有三艘战舰,他的旗舰是一艘板屋船,也就是朝鲜版本的大安宅罢了。这艘板屋船长三十五米,宽十五米,不像福船具有尖底流线型的船身,它乃是一艘方型船,也不像福船全靠风帆动力,板屋船还需要橹手划桨。而李舜臣也对板屋船做了一些改进——他在甲板两侧各放置了六门火炮,不仅远程可以用火炮射击,而板屋船宽大的船身也适合靠近的时候弓箭手输出以及之后的跳帮作战。
看到自己的侧舷炮击没有一枚炮弹击中对面的旗舰,李舜臣撇了撇嘴,便指挥板屋船原地掉头,继续准备侧舷火炮。“看来今天真是运气不好,唉,毕竟隔了一里多呢。不过对方这种倭寇船,随便打打就能赢吧!”
而反观雪风,佐伯杏太郞已经亲手掌舵。只见他顺着风向,朝着对面的板屋船摆了一个之字形,顿时,敌船暴露在了雪风侧舷火炮的射程之内。
“不好!倭寇竟然也有火炮!”虽然没有望远镜,李舜臣的眼力却是极好的,再加上雪风的动作,使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对面的倭寇并非以前的那种散兵游勇,至少,对面也是有火炮的!
“开火!”
只见佐伯杏太郞一声令下,左舷早已装填完毕的六门火炮一齐射击,强大的后坐力顿时让雪风猛地往后一顿,幸亏宗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沈惟敬,另外一只手死死的拽住甲板的扶手。而第一次尝试六门火炮齐射的佐伯杏太郞也是死命的拽住船舵,才没有掉下来。
“大家,准备,冲过去,预备接舷战!”
危急时刻,只见佐伯杏太郞扶住船舵,勉强的避免了雪风翻船的厄运。他下令雪风满帆,全速前进,目标就是对面朝鲜水军的旗舰!
虽然雪风的齐射依然没有伤到板屋船分毫,不过李舜臣看清了敌方的态势之后,立马果断下令放弃转舵,正面迎敌,弓箭准备,接舷战!
“沈大哥,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你还是先回船舱吧。”宗成手握小豆长光,看着沈惟敬虽然拔出了剑,眼神也是强装镇定,不过瑟瑟发抖的手却是出卖了他。“也......好,那就让愚兄为你掠阵,记住,一定要胜利啊!”
雪风一路劈波斩浪,前端的包铁撞角隐隐闪着寒光。见此情景,虽然没见过撞角,李舜臣也感受到了一种本能的危险。
“弓箭手,射击!左满舵,避开敌船!”
此时雪风离板屋船已不足百米,板屋船上面的朝鲜弓箭手也开始稀稀疏疏地射箭了。不过由于海面晃动,收效甚微,除了个别倒霉蛋之外,倒是船帆船舷上插了不少。
“岂能让你如愿!”见到对面的敌舰想要躲开撞角,佐伯杏太郞也冷静的操控着船舵,眼看着雪风离板屋船越来越近了,五十米,三十米,十五米,三米!此时,甚至双方的船员都能清晰地看到敌军的面孔。
“接舷!”只见李舜臣大吼一声,然后抽出了他的佩刀,“预备!”
“所有人预备!”只见马上就要和敌船撞上了,宗成双手紧握小豆长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他的三十名亲卫以及所有拿着武器的水手也聚集在他的后面。
只听“轰”的一声,只见雪风如同一把轻盈的餐刀,十米长的撞角一瞬间从板屋船的肚腹穿插过去,如同一把烧红的餐刀划过一块凝固的黄油,深深地楔入了板屋船柔软的腹部。而产生的剧烈摇晃,不仅几乎使得所有人都站立不稳,而且还让雪风借着这一股力量,直接把板屋船一切两半!
故事以一个危急的情景开头,却以一个几乎戏剧的方式结尾。敌方的旗舰沉没,剩下的两艘船自然没有战心,而同时夕立,如月,岛风同时包抄上来,再加上只是两艘辅助舰船,两艘船居然很干脆的举白旗投降了......
如果说在海上,宗成和他的亲卫战力要打折扣的话,那么一踏上坚实的陆地,这一群参加过数次战斗的老兵就爆发出了惊人的威力。再加上朝鲜士兵承平已久,要说平时欺负一下海商渔民什么的还凑活,一旦面对真正的精锐步兵,这济州水营内的一百八十多名士兵立刻土崩瓦解,不多时,宗成便全面控制了整个济州水营的局势。
济州水营校场,点将台。
只见柳生利严不知何时从身后掏出来一个小马扎,宗成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面。他穿着南蛮胴具足,没有戴兜,全身上下都是干干净净的——之前登陆的时候,他只喊了一句全军冲锋,然后对面仓促结阵的朝鲜士兵在小弟们的冲锋之下就已经全部溃散了。而校场里面,却是捆得结结实实的两百余俘虏。
“你这贼配军,好不晓事,竟敢袭击扶桑出使大明的遣明使坐船,难道不怕大明朝廷的雷霆震怒么!”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啊!一切都是我那个不成器的二弟李舜臣的错,请千万不要杀我!”——杀我二弟就行了。跪在点将台下的李尧臣痛哭流涕,不过仍然没有解气的宗成朝着一旁的柳生利严使了个眼色,李尧臣立马人头落地。
“这个地方。”宗成环视着整个济州水营,缓缓说道:“以后就叫做镇守府吧。”然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扭头问道一旁的沈惟敬,“刚刚这个李尧臣说他弟弟叫啥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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