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历305年12月,法兰格尔与他的巡逻小队提前结束勤务返回了基地。他们将会在基地进行休整,并接受相关调查。
法兰格尔的第一次出击,以僚舰阵亡五人,伤九人,一艘驱逐舰重伤的代价,换得击沉海盗船一艘,俘虏海盗七人,并营救出一名人质的战果。假如单从数据来解读的话,算不上一次漂亮的行动,更不会引起重视。但是,人质的特殊身份,使得他们的这次行动连总统府、外交部和国家安全部门都被惊动了。
诺斯国王获悉自己女儿的下落后,立刻表示愿意重赏参与行动的军人,但同时也恳请国派方面严守秘密,不要声张。对于他的请求,相关人员都表示认可与理解,无论从一个国家元首的角度考虑,还是从一个女儿父亲的角度考虑,都是应该的。不过,当然也不乏好事之徒借机炒作,甚至还有人出售一些影像资料博人眼球。法兰格尔当然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伪造的,因为在他的映像里,至少当时的场景都应该是血红色的。
公主殿下在巡逻队与蒙特的援军会合后,就被送到辛迪号接受重点保护,法兰格尔后来从别人那里听说公主的脾气很古怪,而且绝对不允许男性进入她的船舱,即便是蒙特准将也不例外。
塞西莉亚对于索菲娅公主的事情倒不怎么关心,只是对法兰格尔的遭遇感到后怕,并严词警告他以后不许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法兰格尔看着回信上的严厉措辞,心里却觉得很高兴。
联合历306年1月,新年刚过,法兰格尔就被召唤到了分舰队司令部接受新的安排。
“星际舰队司令部根据你在巡逻任务中的突出表现,决定晋升你为上尉。”蒙特·格列维奇笑呵呵地对法兰格尔说着,“另外,诺斯国王颁发的奖金会在这个月打入你的账户。不过总额的百分之七十五会被作为个人所得税扣除。”
“……”法兰格尔感到有些无语,愣了一会儿才向长官表示感谢。
“即便扣去四分之三,到手的钱还是很可观的。要不是因为诺斯王国出手太大方,担心你受不了诱惑移民过去,这次估计不会给你晋升。另外,你要回首都接受新的人事安排。”
法兰格尔听完蒙特的最后一句话,感到有些奇怪,问道:“尉官晋升还要回首都接受任命?这似乎不合常理吧?”
“似乎打算把你调到别的部门去,总之你哪那么多废话,服从命令就是了。”
法兰格尔所不知道的是,之前夏洛特与蒙特曾私下讨论过他的人事安排问题。
“夏洛特,半年前破格授予中尉,现在又晋升上尉,这是你的意思?”
“蒙特,你也太想当然了,舰队司令部怎么肯那么听话呢?”夏洛特顿了顿,超空间通讯的影像质量似乎有些糊,“你不同意法兰格尔的晋升?”
“是的,速度太快了些,对年轻人不是件好事。”
“有些人就是容易招惹是非,善于抓住机会……”
“不如调离一线让他再历练历练吧?”
法兰格尔的新岗位是担任国派驻瓦伦纳共和国大使馆的副武官。这是一个无可争议的闲差,不过他本人还是比较满意的,可能这就是性格因素在起作用了。福卡与赫德拉姆都在阿拉密斯的舰队司令部工作,他们两人也都当面向法兰格尔表达了祝贺,只不过两人的动机并不相同。
苏珊娜婚礼的请柬也在法兰格尔回到首都之后不久便送到了。福卡已经确定会携林岚一起出席,他却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参加。对于他的纠结,福卡表达了足够份量的鄙视,并对此感到无法理解。
“说到底苏珊娜和你有什么关系吗?最多也就算是同学了,老同学的婚礼你有必要那么闹心吗?”福卡的话说得很对,但是法兰格尔却似乎没想明白这些简单的道理。
最后,他还是出席了苏珊娜的婚礼。那一天苏珊娜很美,可能每一个新娘在婚礼那天都会很美,可是法兰格尔觉得,她特别美。那天他第一次喝醉了,虽然没有失态,也没有狂喜或者痛哭流涕,不过福卡还是坚持送他回了家。对于那天的事,两个人之后都没有再提。就这样法兰格尔搭乘飞往瓦伦纳首都萨托利的定期直达班轮再一次出发了。
在这段漫长的航程中,法兰格尔开始认真研究外交部交给他的有关瓦伦纳共和国的基本资料。虽然中学的地理课,以及士官学校的国际关系课都有相关的内容,不过当时他似乎更关注一些与瓦伦纳舰队的战例。
瓦伦纳共和国,首都萨托利,拥有可居住星球三十一颗,设一都三十省,总人口约二百亿。
瓦伦纳共和国的政治制度类似贵族政治,又有些类似古代罗马共和国末期的三巨头同盟模式。在全国范围内有能力掌控全局的是三大家族,分别是霍布豪斯家族、布冯家族和韦维尔家族。他们三家轮流执政和管理军队,形成鼎足之势。就目前来看,霍布豪斯家族占着总统的宝座;布冯家族掌管国防部;韦维尔家族坐镇舰队司令部。
当然,除了这些职位之外,更需要掌握实际的力量。在这个时代,掌握制宇宙权就掌握了一切,瓦伦纳的星际舰队也由三大家族瓜分。霍布豪斯家族因握有中枢的权力,他们直接控制的舰队仅为首都警备舰队,以及一支大舰队的人事任命权,可以任命非本族且无姻亲关系的人担任司令官;布冯家族虽总理军务,但嫡系舰队也仅一支大舰队,一般会由族长的继承人挂帅;韦维尔家族管理舰队,职权范围最为狭窄,不过握有三支标准舰队人事的优先任命权。
有必要说明一下的是,所谓大舰队编有四个分舰队,标准舰队则编有三个分舰队。第二次银河战争战败后,瓦伦纳共和国的星际舰队规模缩减为二十五个分舰队,分编成五个机动舰队,两个独立分舰队和若干地方警备舰队。相比之下,国派和地龙都拥有将近四十个分舰队的兵力。
除了分掌军队之外,三大家族也牢牢地掌握着瓦伦纳共和国的经济命脉,在多个产业部门形成了托拉斯企业。也正因为如此,瓦伦纳的经济发展始终不温不火,国内的贫富差距也很严重。在经济危机越来越严重的大背景下,加上战败的打击,发展缓慢但相对稳定的瓦伦纳经济也暴露出了各种问题。
瓦伦纳共和国周围的邻国,主要的有国派联合集团共和国、地龙联盟联邦共和国、诺斯王国和奥伦治公国。其外部环境应该属于比较糟糕的,曾经的盟友诺斯王国若即若离,正不断与国派改善关系,瓦伦纳已经要求对方通过遣送人质的方式,来维护两国传统友谊了。至于国派和地龙,这两个第二次银河战争联手对付自己的国家,不谈也罢。不过,有情报显示,瓦伦纳正不断寻找与地龙改善关系的途径。奥伦治公国则相对好些,是一个用来发泄不满的对象。不过由于地龙也对奥伦治公国虎视眈眈,所以也只能浅尝辄止。
联合历306年3月,经过二十天多天的航行,略显憔悴的法兰格尔踏上了萨托利的土地。大使馆方面委派了武官助理冷罗亭中尉前来迎接。冷中尉是一名陆战队军官,从领章的颜色就可以分辨出来。舰队的领章底色为黑色,陆战队则是白色。在前往大使馆的路上,冷向法兰格尔介绍了一些大致情况:
“国派与瓦伦纳在十年前恢复大使级外交关系,大使馆也是十年前重新启用的。大使三年一换,现在的是第四任大使了。不过我们的顶头上司,武官盖修少校,十年前就来这里任职了,三年前晋升少校。他应该算整个大使馆里资历最老的人了,连新任大使都得敬他几分呢。”
欢迎仪式虽然简单,但不失格调,大使先生倒是很平易近人,不过盖修少校就的眼神就有些复杂了。“这也难怪,一个三十多岁才晋升少校的人面对一个二十一岁的上尉,有些各种各样的不平衡也很正常。以后的日子恐怕会不太好过呢……”法兰格尔暗忖。
不过,实际情况与法兰格尔预计的还是有些出入。上任半年多他过得非常清闲,盖修没有挑他一点毛病,每天的工作就是午饭前学习文件,晚饭前整理学习过的文件。比如什么“保密规定”啊,什么“外交礼节”啊,什么“武官行为规范”诸如此类。此外,就是每个月与塞西莉亚写一次信。她的来信保持了那时的习惯,会贴上一个代表自己的卡通图案,内容虽然总是很琐碎,但法兰格尔却变得越来越期待。
除了塞西莉亚之外,法兰格尔也写信回家报了平安。回信中,母亲对于法兰格尔的现状似乎颇为满意,但父亲却希望他能够追求上进。福卡在九月份的时候来了一封信,啰里啰唆地向他介绍了几件事,概括一下基本是这样的:
福卡经过自己的努力,明年考核之后就可以升中尉了;林岚已经接受了福卡的求婚,他们会在一年后结婚;赫德拉姆与司令部的长官们处得不错,也可能会晋升;林山所在的第四舰队重新开始执行勤务,他在巡逻中俘获了一只海盗船,似乎与去年袭击自己的那一批有些关系,应该也会晋升中尉。
“总而言之大家都过得不错,我却在这里养老了。”看来真闲得太久了谁也坐不住,法兰格尔也不例外,“总不见的就这样在这里睡上十年吧……”不得不承认,作为一名外交官,盖修这种避而不见高高挂起的处理方式的确有可取之处。
实在太过无聊的法兰格尔最后还是选择出去闲逛。萨托利的九、十月份多雨,不过不是暴雨而是淅淅沥沥的小雨,雨后的空气特别清新。坐在临街的小咖啡店里,点一份曼巴或者蓝山咖啡,抱一本深奥的、反正不打算认真看的哲学或者经济学的书,可以打发一下午的时光。除此之外,还能够通过旁人的聊天,了解萨托利人关注的社会热点,往往会有想不到的收获。回去后再做一份社会舆情报告,说不定还能报销下午茶的费用,比坐在大使馆里一下午充实多了,真是何乐而不为呢?
“听说诺斯王国最后还是顶不住压力送了王室成员来?”听到这句话,法兰格尔明白这几个与他同样游手好闲的人在谈论人质的问题。
“是啊,本来似乎不愿意再送王室成员了,似乎只剩下王位继承人可以派了。不过国派不肯为这事出手,当事人自己又愿意,所以就成了。”
“哦?还有自愿的?”
“怎么会不愿意呢?过来吃、穿、住、用,都不用自己出钱,我们交了税都给他们用,换我,也乐意啊!”一个人义愤填膺地说。
“得了吧,人家在自己国内当王子当公主,呼风唤雨。到这里来,再给多少优待,也不过是个人质呀。”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这次来的是个公主!听说国内混不下去了,才过来留学的。”
“哦?怎么回事?说来听听啊!”
“我听说啊,只是听说哦!这个公主性子野,溜出王宫去鬼混,后来被海盗给那个了!”
“居然有这种事!那不是便宜了那些海盗了?”
“切!这种贵族么,谁知道呢!便宜了谁还不一定呢!我还听说,后来又被国派巡逻队发现了,说不定又跟国派的大兵干了些什么咧!”
“国派巡逻队啊?听说他们很残暴的啊!当年占领埃尼亚省的时候无恶不作啊!兄弟透露点内幕呀,到底什么情况!?”
……
这几个人关于索菲娅公主的话题令法兰格尔很感兴趣。至于他们后面相互补充杜撰出来的彩色故事,他倒不是很在意,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
“看来今天的下午茶,可以报销了。”
回到大使馆的法兰格尔并不急着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在收发室那儿翻找属于自己的信件。虽然找到了一封但并没有那个熟悉的标记,打开后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时间。这样的提示应该是很明确了,法兰格尔盘算着可能约他见面的候选人,似乎让·海鸥的可能性最大。地址是在国立萨托利综合大学附近,时间则是第二天傍晚的某个时刻。
时间这个东西,总是令人捉摸不透,当你不注意的时候,大段大段就消失不见了,当你注意的时候呢,却又过得特别慢。法兰格尔整个上午都有些心神不宁,到处晃悠也不知道究竟干了些什么,午餐更是非常难得地第一个到餐厅。到了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他便再也坐不住了。跟门卫通报了一声后,便赶赴会面的地点了。
当法兰格尔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萨托利的交通便捷到令他哭笑不得。百无聊赖之下,法兰格尔还是决定到一旁的校园里走走看看打发时光。
不到二十二岁的年龄,走在大学校园里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法兰格尔却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虽然士官学校教授过一些跟踪与反跟踪的技巧,比如突然加快脚步或者快速奔跑,临时更换交通工具等等,但他却无法说服自己去尝试一下,总觉得没有必要。“假如跟踪我的是让,那不是又要被他耻笑了……”这应该是他当时心里的真实想法。看看手表,快到会面的时间了,法兰格尔匆匆离开校园来到了会面的地点。
这个地方很隐秘,位于一条小巷的中间。四周的环境几小时前似乎还不觉得很暗,但傍晚的时候完全变了模样。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并没有消散,使得法兰格尔不得不提高警惕。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飞奔而来,猛回身只见一根散发着金属色泽的棍子朝自己的头部挥来,他下意识地用手臂格挡,剧烈地疼痛感令他感觉骨头都被打断了。到了这个时候也管不着是谁下的黑手了,法兰格尔转身撒腿就跑。可惜对方似乎早有准备,才跑几步就被绳子似的东西绊倒,随即被人砸晕了。
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早就全黑了,四周也没有人。爬起身刚想离开,却发现刚才躺着的地方有一张储存芯片。灰头土脸地回到大使馆,工作人员都很惊讶,法兰格尔只好推说走路撞了墙。大使馆的医生替他作了检查,好在骨头没断,只是有点轻微脑震荡,不过并不碍事。回到房间,法兰格尔有些犯糊涂了:才来萨托利半年多就与人结仇了,似乎不太可能;让·海鸥也不可能跟自己这么开玩笑。而且对方虽然成功设伏,却也并没打算要了自己的性命,那就只能是以前得罪过的人给自己一个警告了。至于以前得罪过谁,法兰格尔不打算再猜测下去,头疼似乎更严重了些。于是他打开了那张储存芯片,内容很简单,就一个词——闭嘴。
“闭嘴?”法兰格尔感到有些郁闷,“那就是说觉得我多嘴咯?觉得福卡多嘴也就罢了,我什么时候多过嘴呢?”会不会对方搞错了仇家,把自己错当成了福卡给揍了一顿。这是他的第一反应,不过如此无聊的推测马上就被抛到脑后了。
“那又会是谁在警告我呢?”法兰格尔抱着书写板,在上面罗列了一串最近两年得罪过的人,然后在每个名字下面写下与自己的矛盾,开始祭起“排除法”这个法宝:
海盗头目,(罗杰斯·杰里科,当然此时法兰格尔还不知道他的姓名),与自己的仇恨最大,但是有机会的话,他应该是下杀手而非警告,可以排除在外;神秘的金发男子,(也就是在营救公主事件中指挥舰队追击的那个人),虽然害得他没能完成任务,但应该要求住手而非闭嘴,这个人有些可能;哈伦·黑格,(也就是马修的哥哥,在辛迪号上揍了法兰格尔一拳的男子,曾经还帮助过福卡与法兰格尔赶往露百媚,不过他自己可能也不记得了),他弟弟应该已经被枪毙了,现在要求闭嘴是不是晚了点呢?何况这个人似乎不是那种出损招的人,否则何必在辛迪号上动手呢?应该不可能。赫德拉姆·威德尔,法兰格尔摇了摇头划去了名字(他连这个人都列入了候选人,可见是才智枯竭了);盖修少校?似乎也不至于如此,假如为个职务升迁就动不动下黑手,国派的军队不需要别人攻打就可以全军覆没了。还能有谁?还有就是索菲娅公主了……想到这里法兰格尔似乎有点明白了。“真是不可理喻……。”
“看来不找公主殿下当面谈一谈,这二选一的题目就很难有解。”为了把暗算自己的人搞清楚,他打算与公主当面对质一番。几天后,法兰格尔通过大使馆的情报网络查到了索菲娅公主留学的那所大学,结果就是国立萨托利综合大学。“假如是她的话,那还真是懒呢……作案地点也不挑离自己远一些的地方……”
国立萨托利综合大学是瓦伦纳共和国首屈一指的高等学府,培养了很多瓦伦纳的优秀政治、经济、科技人才,也是很多高级官员子女聚集的大学。索菲娅公主作为友邦的“朋友”,被安排在这所大学留学应该是很容易猜到的。法兰格尔不得不承认当时听别人聊天时,还是被一些无聊的内容分了一点心神,以至于遗漏了重要的信息。
学校很大,学生很多。为了缓解就业压力,增加大学生数量,延长在校时间,似乎是一个短期有效的简单方法,不过这样一来,要找一个人就有点难度了。不过,这点小问题还是难不倒法兰格尔的,因为他要找的人很特殊。
“这位美女同学,你好。我想打听一下,留学生的宿舍在哪呢?”外表不算太抱歉的法兰格尔,问个路什么的并没有什么困难。
“留学生并没有专门的宿舍,他们都是与我们按院系混住的。”女生的回答令法兰格尔感到很失败,不过很快又燃起了他的希望,“你该不会是要找索菲娅吧?”
“呃?你怎么知道的?”
“咳!你们这些男生,当我们女生是白痴吗?”那个女生显得得意洋洋,“告诉你吧,像你这样的,我都遇到过好多个了!”
那个女生继续补充道:“也难怪,索菲娅人长得那么漂亮,又是个公主,自然是招蜂引蝶了。”旁边的女生听到她有些古怪的语调,笑出了声来。
“那么,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她住那栋楼呢?”法兰格尔也听出了对方话里有话,不过当然犯不着为此生气。
“告诉你也没用,索菲娅的脾气很古怪,特意来找她的男人根本不见,装的自己很纯情的样子……上次一个外校的男生在她上课的教室外等了两小时,结果被她狠狠抽了个耳光,自己的手都抽肿了。那个男的可比你帅多了……”一个女生补充道。
“呃?那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在哪里能遇见她?”
“你还真是痴情呢!好吧,她今天在综合楼有课,你自己去找吧,我们就只能透露这些了,被她知道了也会很惨呢。”
与这几个女生告别后,法兰格尔来到了综合楼,那几个女生虽然有些小小的嫉妒心,但人品其实还算不错,索菲娅上课的教室就在一楼,没费什么工夫就找到了。等了不多久,下课铃就响了。
“索菲娅!”见索菲娅走出教室门,法兰格尔连忙大声喊。令他感到诧异的是,本来嘈杂的环境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索菲娅公主听到这个声音也是一愣,转身见是法兰格尔顿时怒容满面。不过即便如此,仍然无损美女的称谓。她几步走到法兰格尔面前,而他正全神贯注预防公主殿下的攻击行为。谁知她却伸手抓住法兰格尔的手腕,拉着他便离开了教学楼。
“为什么来学校找我?你想再挨一棍吗?”坐在校外的咖啡店里,索菲娅怒视着法兰格尔。
“……果然是她。”法兰格尔心里暗骂了一阵,然后压住火气故意沉默不语,看着她喋喋不休地发泄心中满腔的怒火。
“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是很会讲那些令人作呕的故事吗?”差不多骂了半个小时了,索菲娅的眼睛里已经泛起泪花了。
法兰格尔觉得差不多了,慢慢地说道:“我什么都没干过。”
“你骗人!你也看到了!整个萨托利的人都怎么谣传的!我才到这里几天?所有的人都知道那天的事情!连船的名字编号都知道!还有那句话!”眼神还是充满了愤怒,即便说是上升到了杀意也不为过,但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滑落了下来,“不是你还能是谁!?”
“‘反正你又不是国派的公民,我没有保护你的义务。’?”
“对啊……你还说不是你吗?”
“我只说事实,不是亲眼所见我不会乱说。何况我也接到了保密的命令,又怎么会抗命呢?”法兰格尔平静地解释道,“可能这种说法很缺乏说服力,那么,我逞这口舌之快又能得到什么呢?一棍子还是一锤子?更何况,我们私下都不会喊船的名字加编号,而是用昵称……你听到的故事里,有我那艘驱逐舰的昵称出现吗?”
见索菲娅默不做声,法兰格尔继续说道:“我劝你不要把自己的身份混淆了,你不是娱乐明星。把你的名声搞臭,是有政治上的价值的,谁能从中获利,你自己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吧。”
听完这些话,索菲娅低下头,开始用手擦自己的眼泪,法兰格尔见状递了手帕给她。接过手帕后,公主殿下一边擦一边开始抽泣,擦了一会儿竟旁若无人地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这下子法兰格尔坐不住了,连忙起身扶着她的肩膀不停地劝解。
过了好久,索菲娅才平静下来,象征性地擦了擦脸后勉强笑了笑对法兰格尔说:“我想我应该面对现实了……。”
在送索菲娅回学校的路上,法兰格尔知道了几件事:其一,上一次的突袭,是她一手计划、实施。这一次来萨托利,她并没有带贴身的侍从,原因则是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侍从都惨死于海盗之手,亲眼目睹却无可奈何令其备受煎熬;其二,上次追击他们的那个金发男子是公爵的儿子,名字叫昆图斯,事后并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她的父亲,也就是诺斯国王似乎不太愿意与公爵彻底撕破脸皮;其三,公爵拥有强大的实力,并掌握有全国四分之一的军力(一支舰队),对于王位虎视眈眈,她两个哥哥的意外死亡也可能与公爵有关。
法兰格尔在宿舍楼下关照索菲娅自己注意安全之后便返回了大使馆。收发室里仍旧没有他期待已久的回信,无奈之下,只能再重新写一封寄去。不过,为了完成这封信花了他非常多的时间。
正当法兰格尔在萨托利无所事事的时候,宇宙另一端的阴谋正在不断发酵。将日历翻回到半年多以前,被蒙特准将所率支援部队赶跑的诺斯舰队,在撤离时捕获了一个救生舱,里面正是袭击索菲娅公主一行人的罗杰斯·杰里科。本应该被灭口的他,因为任务的失败反而暂时活了下来。
“不如把他带去父亲那里,让他发落好了。这样也可以让父亲的怒气分散一些。”金发男子因为这个理由而改变了初衷。
“谢昆图斯少爷不杀之恩!”罗杰斯虽然知道自己活着可能只是暂时的,但在这种时候嘴巴甜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不要用你肮脏的嘴,喊出我的名字。”金发男子皱着眉头离开了罗杰斯的船舱。
舰队为了避免嫌疑,在象征性地巡视了一段边境后才回到利贝尔省的基地。一踏上地面,昆图斯就马不停蹄地带着罗杰斯赶回公爵府。
“今年可真是一个灾年啊?不光农作物的收成不好,连我最信任的儿子也变得不会做事了。”卢基乌斯的眼睛紧紧盯着有着一头漂亮金色头发的儿子。
“父亲……儿子也没想到海盗已经占领了飞船,却还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海盗真是该死!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我的儿子啊,这些废物留着有什么用?”说着,卢基乌斯看了罗杰斯一眼。
罗杰斯一看连忙跪倒在地,哭丧着脸说:“小的当时见公主那么漂亮,一时迷了心智,所以就只顾着……”
“大胆!”昆图斯不等罗杰斯说完,跨步上前当胸就是一脚。
“等等!”卢基乌斯的声音明显拔高了不少,“放肆!怎么如此无礼!为父在此,还敢造次?!这位海盗先生,你刚才说什么?”
罗杰斯此时也不敢信口雌黄了,摇摆不定不敢答腔。
“哈哈哈哈哈,此番算是你命大了。”卢基乌斯屏退了左右,“小子,你给我听好了,假如你真跟公主发生了什么,那算你得着个天大的便宜了,千刀万剐!也是没什么遗憾了。”
“是是是……公爵大人说的是。”罗杰斯不由得也被卢基乌斯那看不见的气场所慑,唯唯诺诺,不敢随意答腔。
“假如没发生什么,那只能说你没那个福分,但是!”卢基乌斯顿了顿,眯起了眼睛,“但是,无论你就究竟做了什么、得到了什么……你要让别人知道你什么都做过了,公主殿下什么都没有剩下。”
“父亲!”金发男子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住嘴!现在没有你说话的份。”卢基乌斯继续说道,“至于内容,你可以随意发挥,但一定要尽快让足够多的人都知道。这是你活下去的唯一价值了。即便你由于自己的愚蠢,被人抓住了,打死不能再改口。”
罗杰斯听完,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一字一句地回答:“公爵大人的意思小的明白了,小的也有自己的体面,一定会令您满意!”
待罗杰斯退下后,卢基乌斯冷冷地对一头金发的儿子说道:“你对索菲娅还存有幻想吗?怪不得近来办事一点都不利索。”
“父亲,您这样做儿子不能理解……”
“理解?”卢基乌斯走到自己儿子的身边,给了他一个重重的耳光,不屑一顾道:“她已经不是你那个天真浪漫的索菲娅妹妹了!她是我获得王位的障碍。其实,弄臭了她的名声,对她也不是件坏事,或许还能保她一命……”
虽然在宇宙的角落里总是酝酿着各种阴谋,但对于一个凡人而言,法兰格尔并不能够先知先觉。其实即便有所察觉了,恐怕也是无补于事的。在经历了与索菲娅公主之间的一段插曲之后,他终于获得一个了符合职位的任务——前往与国派苏帕特别区相邻的瓦伦纳边境省埃尼亚省出差。差事本身办得并不顺利,遇到了许多程序上的麻烦,不过却从一个在领事馆办手续的瓦伦纳贸易商那里获悉了让·海鸥的消息。
“哦?您在找让·海鸥啊?他最近一直在跑埃尼亚到苏帕的线路,现在可是我们这行的名人呐!听说你们移民局的人也在找他呢。遇到他我就帮您带话,放心吧。”法兰格尔帮助这位贸易商办完手续之后,得到了如上的信息。
回到萨托利的时候已经是306年的年底了,法兰格尔一回到大使馆就连忙去收发室,结果却只有一封退信,原因是“查无此人”。冷罗亭武官助理对于法兰格尔的惆怅表示应该坦然处之。在他的观点里,毕业和距离就是爱情的两大杀手。“穿上职业装的女性,是不会留恋一身学生气的小男生的;而连续跳跃飞行一个月才能相遇的距离,也不可能有机会产生摩擦的,更不用谈擦出爱情的火花了。”虽然有些道理,但法兰格尔一方面并不认为自己与塞西莉亚正试图擦出什么火花,另外他也觉得塞西莉亚突然中断书信往来,肯定有她的难言之隐。
如果将塞西莉亚的沉默看作祸福难料的谜团,那么索菲娅公主的邀请则就该视为烫手的山芋了。新年的舞会是大学的保留节目,萨托利大学也难免俗套。公主殿似乎下定决心要向流言蜚语发起反击,但对于陌生人的警惕使得她能够选择的面很狭窄。对于这件事,大使先生觉得应该好好把握,当然,他并非着眼于个人因素。
法兰格尔参加舞会时的装束很不协调,因为舞会的格调是休闲性质的,而他却穿着非常正式的军礼服。不得不承认国派星际舰队的军礼服做工好用料足,很能吸引人们的注意,以至于一踏入会场就引来了无数充满各种含义的眼神。索菲娅倒是显得很高兴,主动挽着他的手臂步入舞池。可惜的是,临出发前向冷罗亭学的那些舞步也太过正式,幸好索菲娅是穿了双高帮板鞋,否则脚就该被踩坏了,这也算报了那天的闷棍之仇。
面对流言蜚语的侵扰,越是躲躲藏藏,越是会甚嚣尘上,只有主动反击才能扭转局面。在法兰格尔看来,公主殿下无疑是在努力扭转自己被别有用心之人破坏的形象。其实,公主殿下青春靓丽的外表本来就很容易为她在男同胞中间获得加分。
国立萨托利综合大学的新年舞会很快就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而索菲娅公主则成为了焦点人物,而这仅仅只是个起点……之后的几个月公主殿下竟成为了萨托利的明星,经常出现在公众场合,甚至还出了一支单曲,令法兰格尔感到难以置信。
“公主,就是有公主的气场,这种气场在任何场合都会产生与众不同的效果。”冷罗亭曾故意对看着电视上索菲娅公主发呆的法兰格尔打趣道,“而你我呢,也就只能是个平凡小军官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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