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也是顾问团大多数人的意见,所以我特意请了地龙方面的人来,希望他们能与我们统一思想。”布里奇顿了顿显得有些遗憾,“可惜,地龙方面表示更愿意就战术层面向奥伦治提供意见。”
联合历308年1月的战争,之后被称为“前半年战争”,爆发之后,国派和地龙都对瓦伦纳发出了强烈谴责,并表示严重关切。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当国派方面开始向边境集结兵力施加压力的时候,地龙方面却并没有兵力调动的迹象。不过,地龙与国派都向奥伦治公国派出了军事顾问团,似乎地龙方面还派遣了一支一千艘战舰组成的志愿军,但并未对外公布。
“好了,不管地龙怎么想的,你们快去准备准备,到时候也要讲几句的。”
傍晚的作战会议,安排在布伦瑞克最豪华的酒店举行。奥伦治方面为了这次会议似乎投入了很多的精力,处处彰显出皇室的威仪。
不过,与奢华的会场相比,太子殿下的作战构想就显得比较“简陋”了。
“似乎太子殿下只是打算相互消耗一下。”林山一边听着太子殿下的介绍,一边与身旁的法兰格尔窃窃私语。
“我倒是觉得,假如他真打算按照这个方案执行,那就不应该这么大张旗鼓地拿出来介绍。”法兰格尔似乎没有将精力花在了解太子殿下的作战计划上面。
当太子殿下的介绍结束之后,布里奇便撺掇部下开始发言。第一个发言的是哈伦,林山看到布里奇的暗示后,也跟着起立阐述自己的不同意见。法兰格尔并没与加入其中,倒是之前见过的那名准将几次欲言又止的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见法兰格尔正在注意自己,那个人向他投来善意的微笑,然后便不再有什么动作了。
最后的结果,太子殿下对于国派方面的反对之声表现出了一种出于礼节的克制,对于地龙方面战术层面的意见,倒是颇有兴趣。毫无疑问,太子殿下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就是打算打这一仗了。
之后的晚宴,法兰格尔随便吃了一点后便与林山打了个招呼先行告退了,刚走到酒店的门口,就看到那名地龙的准将正走在前面不远处。
“喂!”法兰格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主动去喊住那个人,“那个,长官……”
那名军官似乎也很诧异,回头看着法兰格尔指了指自己,问:“你是在叫我吗?”
在法兰格尔的主动邀请之下,两个人在附近找了一家餐厅一边吃晚饭,一边闲聊。这名地龙的准将名叫鲁格·西弗尔,在地龙星际舰队参谋本部工作。
“下官冒昧地问一句,刚才看到你似乎想要说什么,为什么最后却一言不发呢?”
“唉!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太子殿下已经下定决心要打一仗了,所以在战略层面反对他根本不会有效果。因此,我方事先就打算从战术层面提供一些建议,尽可能减少损失。只是看到你们这边那么积极踊跃,我也忍不住想帮着讲两句,毕竟这么一来会白白战死很多人。人不是简单的数据,每一个人都有着他的生活呢。”
对于鲁格的话,法兰格尔深以为然,所谓消耗战,消耗的不光是资源更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毫无目的的打一场消耗战,与故意杀人其实无异。
“呐,法兰格尔,其实我们很多时候都不得不充当着刽子手的角色,唯一的区别恐怕就是多杀些敌人和多害死些自己人了。不过,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其本质都是人。”
对于鲁格准将的观点,法兰格尔觉得颇为新奇,虽然有些天下大同和无政府主义的感觉,不过却也不觉得有错,更谈不上反驳。
“哟,时间不早了,谢谢你的款待,法兰格尔。能够认识你很高兴,但愿将来我们不会在战场上见面。”鲁格的这句话令法兰格尔感到有些别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过,两国关系不断恶化的现实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
与此同时,地龙联盟联邦共和国星际舰队参谋总长凯布·德拉斯上将的私人住宅内,将军阁下也正在招待着自己的客人。
凯布·德拉斯上将是地龙国民心中第二次银河战争的英雄,与他齐名的还有两位,分别是现任星际舰队总司令罗兰·克斯上将和国防部长阿布·多罗斯元帅。与国派政府对军人干政处处防范不同,地龙的国防部长一直由现役军人担任。这三个人也被称为地龙军队的三剑客。
不过,假如单从取得的实际战果来评价,大部分时间都身处后方参与组织、策划工作的凯布·德拉斯应该会比另外两人逊色不少。因此也有人这么认为,他的名望有一部分应该要拜德拉斯家族占有绝对控股权的全国广播电视公司所赐。
话虽如此,作为德拉斯家族长男的凯布,在平时生活中从来不会使周围的人觉得有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恰恰相反,他的生活很朴素。普普通通的高脚杯旁边是一瓶联合历297年份的红酒,一名少将正坐在桌边看着他倒酒。
“福特少将,奥伦治的反击计划你以为如何?”说着话,凯布·德拉斯将一杯酒递给这位少将。
“最好的结果恐怕就是打个平手了。”福特接过酒杯,恭恭敬敬地答道。詹姆斯·福特少将,是地龙新生代将领中比较突出的一位,外界普遍认为他会是同批将官中第一个坐上舰队司令官交椅的人。
“希望奥伦治的舰队别输太多了,否则那些热衷于做交易的政客们又该头疼了。”德拉斯说着举起自己的酒杯向福特示意了一下继续问道,“罗兰·克斯将军的意思你搞清楚了?”
“是的,将军表示计划是您制定的,就由您负责指挥好了。”
“嗯,那到时候你可要做我的先锋官哦。”
“下官荣幸之至。”
“再接下来,就要看卢基乌斯这个装腔作势的家伙了,希望他到时候别弄砸了。”凯布·德拉斯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又补充道,“听说边防舰队抓到了一个叫雅克·赛泽尔的国派军官?”
“是的,似乎是因为腐败问题畏罪潜逃的殖民地舰队副司令官。”
“哦?国派现在也是漏洞百出呢。这个人以后会有些用处,想想办法不要让移民局的官僚插手。”
联合历308年3月的最后几天,奥伦治公国的太子殿下率领近卫舰队(分舰队规模,平时用来保卫首都)抵达前线,使得奥伦治用于反攻威灵顿省的舰队规模达到十一个分舰队,三万三千艘战舰。
为了能够在开战后根据战场局势的变化及时提供参考意见,国派与地龙的顾问团也随之来到了前线。不过,他们大多会留在奥伦治星际舰队总旗舰上,而总旗舰则当然会尽可能避免与敌人正面交锋。
“能够亲身经历这种大规模舰队战的机会不多,不应该仅满足于躲在后方观战,你们很多人都缺乏实战经验,要去一线感受一下。”因为布里奇将军的这句话,法兰格尔、林山和哈伦·黑格三人,只能硬着头皮登上了处于一线的奥伦治公国第二舰队旗舰埃斯库罗斯号。准确地说,硬着头皮去的应该只有法兰格尔,另两人的心情更偏向于激动。
双方舰队接触是在四月的头几天。奥伦治方面的三个舰队(合计九个分舰队)摆成了品字形,第二舰队凸前;瓦伦纳舰队则在星球的一侧排开阵势迎击。根据奥伦治舰队参谋部的计划,当突前的舰队遭到三面夹击时,两翼的舰队则顺势攻击敌军侧翼。简单来说,就是牺牲一个舰队吸引敌军注意,为友军创造歼敌条件。或者就是第二种情况,三个舰队分别迎击各自对手。
“这个第二舰队的司令官与参谋部的长官们有多大仇恨啊……”法兰格尔当时曾发出过这样的评论,不过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也被布里奇将军派到了这支舰队。
“瓦伦纳舰队应该不会做出那么愚蠢的事情,最后很可能演变成突前的舰队与对方交战,另外双方四个舰队互相对峙无所事事,说不定打一阵就交替掩护,各自收兵了。”这是林山的观点,似乎比较乐观。
就在两个人在船舱聊天时,一名士兵找到他们并传达命令:“司令官马略将军邀请两位去舰桥。”
走进旗舰埃斯库罗斯号的舰桥,看到的是一片忙碌。远处监视器的大屏幕上准确地标出了友军的位置,以及侦察舰和探测器提供的敌军大概位置。负责探测和情报分析的官兵分布在舰桥的前部,有的坐着分析数据,有的来回走动核对资料;负责通讯、火控、近程防御的官兵位于中部,同样是一脸严峻不苟言笑;负责导航和飞行的军官坐在司令台的前方不远处,舰长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操纵杆目不斜视。
“国派联合集团共和国顾问团法兰格尔·西庇阿中校、林山上尉前来报到。”法兰格尔向舰队司令官报告的同时,看到哈伦·黑格少校已经坐在幕僚席的一端了。
“随便坐、随便坐。”舰队司令官费边·马略中将此刻也全神贯注于战局,顾不得客套,随便招呼了一声就继续与手下的参谋们讨论战术。
法兰格尔看了黑格一眼,见对方并没有看着自己这一边,便又转过头去看监视器。马略为了迎击可能发生的遭遇三面夹击的情况,将舰队摆成了一个梯形:如果两翼遭袭,只需调整位于梯形两腰舰艇的舰首角度就能御敌。至于可能来自上下两个方向的攻击,则交由两翼友军负责掩护。
“如果瓦伦纳没有发动两翼的夹击,那这个梯形阵不就等于减弱了自己三分之一以上的火力吗?”法兰格尔说话的声音很轻,好似自言自语,但还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那么西庇阿中校的意思,应该怎么做呢?”说话的是马略的参谋长。哈伦坐在另一侧,冷漠地看着法兰格尔。
法兰格尔心中暗骂自己多嘴,只得继续往下说:“下官认为可以用矩形阵,平行推进。”
参谋长笑着反驳道:“中校先生很喜欢赌博啊。不过战争可不是赌博,赌的都是命。如果我们采用矩形阵,万一两侧的敌军发动侧击,我舰队左右两翼就必须在敌前完成停止前进,后撤,转向三个动作。更不谈如何摆脱正面已经交上火的敌人了。”
法兰格尔并不打算再继续辩论下去,于是连忙认错道:“下官愚钝……”
三个小时后,奥伦治公国第二舰队与瓦伦纳舰队开始交火,威灵顿夺回战役正式打响。
战斗开始后,第二舰队正面的瓦伦纳舰队开始组成密集队形,全力炮击位于梯形上底部分的奥伦治战舰。与此同时,这支瓦伦纳舰队还不断地缓慢后退,以避免进入位于梯形两腰部分奥伦治战舰的射程。
“看来只能将中部兵力后撤重新组成矩形阵了。”马略看着作战参谋提供的伤亡数字有些懊恼,“命令受损舰船先行后退。”
哈伦见法兰格尔听到马略的说话声后脸色阴晴不定,便冲他嚷了道:“西庇阿,有什么话你就说!这里是战场,每个命令都关系到无数条人命。”
林山听见哈伦的嚷声,也将目光从监视器上移回来看着法兰格尔。
“……”
“西庇阿中校,本官也想听一听国派顾问团的看法。”坐在指挥席上的马略此时也将椅子转了过来,一脸诚恳地看着法兰格尔。
“好吧……不过,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仅将军阁下参考。”法兰格尔定了定神,继续说道,“下官认为现在中部的兵力绝对不能后撤,而是应该坚守位置。从火力的密度来判断,我们正面的瓦伦纳舰队已经将战列舰集中到了中部,如果我们后撤,他们必然跟踪追击,最终会导致我方舰列的崩溃。为今之计,只能是中部坚守,两翼推进,只要拉平了战线,对方便不得不将集中于中部的战列舰分散开来保护侧翼。”
“这样一来的话,中部的舰艇会承受巨大的压力。”参谋长似乎想反驳,但又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好说出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事实,“而且旗舰很快就会进入敌人打击范围……”
法兰格尔听了这句话,嘴角似乎流露出一丝冷笑,无奈地答道:“即便后退的话,舰列中部一样会遭到重创。”
马略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似乎下定了决心,厉声命令道:“传令下去!两翼加速前进,阵形中部战舰就地坚守,不得后退半步!”
之后的战斗就显得有些惨烈了,第二舰队位于阵形中间的舰艇遭到了瓦伦纳方面优势火力的打击。伴随着如骤雨般密集的光束,居于前方的战列舰开始无法承受连续不断的打击,爆炸燃烧,每一个如恒星爆炸般耀眼的光点就标志着一艘战舰化为了宇宙中的尘埃。第二舰队两侧的友军此时也与瓦伦纳舰队交上了火,对方此时的出击似乎是为了防止他们抽出兵力支援陷入窘境的友军。
看着舰列的中部越来越稀薄,马略的额头上似乎沁出了汗珠。星际战舰内固然是有温度调节的设备,能够使船舱内保持在二十六摄氏度左右,但冷汗似乎并不受温度的影响,马略将军无疑是颇为紧张了。
“旗舰及护卫舰艇前出,堵住缺口。”看着出现破损的阵形,马略咬着牙下达了命令,“舰长,就拜托你了。”
此时舰长的精神也已经是高度集中,以至于顾不得擦去顺着脸颊流淌下来的汗水。开战不过五个小时多的时间,在敌军优势兵力打击下集中于阵形中部的一千二百艘战列舰只剩下五百多还能继续作战。
看着旗舰附近战舰的爆炸,马略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对法兰格尔等人说:“请顾问团的朋友撤离本舰吧。我想这里已经不需要各位的参谋了。参谋长,麻烦你送他们离开。”
参谋长听完命令苦着脸答道:“下官假如此时离开岗位,恐怕将来没脸再面对阁下啊。”
法兰格尔本以为参谋长是个贪生怕死且无知的人,听了他的回答之后颇感意外,竟然也一时冲动,脱口而出道:“我愿意留在旗舰直到局势扭转。”
林山听了摇摇头看了看哈伦,本已站起身的哈伦见法兰格尔如此表态便又坐了下来,有些赌气地说:“既然连西庇阿中校都不愿意走,本官更是乐意奉陪。”
马略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想的,只是觉得都颇有英雄气概,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很快,瓦伦纳的战舰便发现了进入第一线的埃斯库罗斯号。
舰长虽然不停地做着规避动作,不过密集的火力还是打中了旗舰的侧舷,一声爆炸紧接着便是剧烈地震动。侧舷的一座炮塔被打飞了,舰体上出现了一个大洞。
“司令官!旗舰受损!留在这里太危险了!”舰长说话的声音紧张的有些跑调。
马略看了看监视器,两侧的战舰已经到位,阵形变换已经完成,缺乏重型战舰保护的瓦伦纳舰队两翼正受到猛攻。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说话间,战舰又是一阵剧烈地震动,监视器的屏幕碎裂了,舰桥前端发生了爆炸,指挥台上的众人也被颠得东倒西歪,灯也熄灭了。就在灯光熄灭的一瞬间,哈伦·黑格看到眼前有个东西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朝自己的方向飞来。但是,由于人被卡在倒下的桌子与椅子之间,一时间难以动弹。电光火石之间,一旁法兰格尔不知是出于本能还是其他原因,挺身向哈伦的前方迈了一步,随即他就觉得胸口被铁锤砸中似的,人整个弹飞了出去,然后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红色的应急灯光亮起,舰桥内烟雾弥漫,自动喷淋系统和排风扇全都启动了。舰桥前端一片狼藉,死伤累累。
“西庇阿中校!”哈伦用力推开压在身上的桌子,连忙跑到法兰格尔的身边,只见一根比硬币略细的金属棒戳在他的胸口处“喂!你怎么样?军医!快叫军医!”
法兰格尔很勉强地睁开一只眼睛,剧烈的疼痛感使得他半闭着另一只眼睛。林山也跑了过来,赶紧撕开胸前的军服查看伤口,结果发现金属棒击中他脖子里挂着的吊坠后又刺入了胸口。假如不是吊坠的阻挡,很可能已经把他戳穿了。法兰格尔看了看,似乎想喘口气,结果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当法兰格尔再次醒来时,已经过去近一个小时了,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和白色的灯光。再然后则是嘈杂的叫嚷声和哭喊声。看看四周,几个身穿军医制服的人正在躺着或者坐着的伤员中间穿行,白色制服的有些地方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躺在病床上等待手术的伤员正在痛苦地呻吟。再看地上,医务舱的地板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水还是血,还散落着被切割下来的残肢;有些伤员似乎已经没救了,被扔在一旁,送他们来的战友或者跪或者站在旁边哀号。法兰格尔不敢再看下去了,他突然想到这些人说不定也有一个要带着盒饭去上班的父亲;有一个在家做好饭菜等着家人回家的母亲;或许也有爱人甚至已经为人父母,有着等自己平安回家的孩子……
威灵顿夺回战役在进行了十一个小时的相互炮击后便各自收兵了,这十一个小时里,奥伦治公国方面损失了大约三千艘战舰,其中二千艘左右无法回收和修复,其第二舰队承受了主要的损失。瓦伦纳方面则损失了不到二千艘战舰,主要损失是在第二舰队完成阵形调整之后,对没有战列舰掩护的巡洋舰和驱逐舰全力打击造成的。
此战之后,两国开始进入僵持阶段,主要的战斗回到了谈判桌前,此外就只零星发生过一些巡逻队之间的冲突。规模最大的一次遭遇战发生在六月初,双方陆续投入了上千艘战舰,不过结果仍然是不分胜负。总体而言,瓦伦纳方面似乎满足于占领威灵顿省,奥伦治方面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奥伦治公国内部的各种声音,随着夺回战的平局收场也逐渐平息了下来,无论是主张要打的还是主张要谈的似乎都获得了满足。军方对于结果还是颇为满意的,在劣势装备条件下,获得了一个平局,双方损失差距也不大,太子殿下自不必多言,还塑造了一个战斗英雄,也就是旗舰受损仍坚守一线的费边·马略中将。不过,顺便多说一句,对于国派顾问受伤的事情奥伦治的官方媒体则一致闭口不谈。
法兰格尔在埃斯库罗斯号简单处理,固定受伤的肋骨后便搭乘穿梭机回到了后方,然后又被送回了首都布伦瑞克。法兰格尔的父亲曾经开玩笑地他说:“自己的身体健康最重要,哪天你倒下了,领导最多来看你两次,一次是你刚进医院时带着鲜花水果来,另一次则是在追思会时带着花圈挽联来。”不过,英·布里奇中将第二次来看望法兰格尔时,他的伤已经基本痊愈了,所以对于父亲的话也就有些不以为然。
“按照你的意思,并没有告知你的家属,不过幸好你的伤还不算太严重。”布里奇至今仍有些后怕,“有时候撤退也是非常必要的一种手段,你要牢记这一点。”
法兰格尔听完笑了笑,点头表示认同。布里奇的言语间带着长辈的关爱和一些自责,令他感到一些欣慰,有一个平易近人的上司总是令人高兴的。
相比布里奇来访时那种轻松,哈伦·黑格的探望就使法兰格尔有些意外了。
黑格来的那天,法兰格尔觉得他的脸更加黑了,比第一次见到他时还略微夸张一点,以至于怀疑他是不是打算再揍自己几下。
“西庇阿中校,谢谢你。”哈伦的这句谢谢似乎是花了很大力气才说出口的,“其实,躺在这里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见法兰格尔不出声,哈伦继续说道:“上次的事情,很抱歉,是我太冲动了……还有,马修的事……”
“黑格少校,其实我应该先谢谢你才对。”法兰格尔觉得再讨论那些事情会令大家难堪,于是打断了哈伦的话,“那次还多亏你帮忙,我才及时回到军校呢。”
见哈伦一脸迷茫,法兰格尔连忙解释道:“那是几年前了,我和福卡,就是艾齐纳哈上校的公子,一起搭乘你的高速战舰赶去露百媚……”
“哦!原来就是你!怪不得我总觉得你眼熟呢。”哈伦恍然大悟。
之后的气氛就比较轻松了,两个人也算是通过这样一种方式冰释前嫌并重新认识了。
联合历308年6月,随着交战双方积极主动的行动越来越少,更由于国派与地龙的外交关系进一步恶化,英·布里奇中将率领国派军事顾问团撤离了奥伦治公国。离开布伦瑞克的时候,奥伦治方面只派了一个低级别的代表团前来送行。倒是费边·马略在国派顾问团撤离前一晚,私下赶到驻地送行。
英·布里奇一脸形式主义的笑容:“马略将军能够抽空来看望我们,本官深感荣幸啊。”
“布里奇将军客气了,我早就想来看望西庇阿中校了,多亏了他出谋划策否则现在扣在我头上的恐怕就是另外一顶帽子了。”
“阁下言重了,作为顾问提供参考意见是本分啊。”布里奇转身示意旁边的军官,“去把法兰格尔叫来。”
法兰格尔来后,马略当面表达了谢意,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布里奇示意法兰格尔坐在一旁,然后问道:“马略将军此番前来,恐怕不是送行那么简单吧?”
“是的,在布里奇将军面前我就不绕圈子了。”马略喝了口茶继续说,“其实是关于地龙的问题。”
“哦?”布里奇看了看一旁的几位军官,将身子往前挪了挪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马略叹了口气,说:“国派与本国并没有直达的航路相通,所以总是扮演着离岸平衡手的角色。可是,难道你们就没有考虑过瓦伦纳与地龙站在天平同一侧的可能?”
布里奇听完摆出一张笑脸说:“马略将军,这离岸平衡手的称呼,恐怕担待不起啊。至于你提到的这种可能性,我看还是交给政治家们去思考吧。”
“的确……作为军人而言,考虑这些也没有用。”马略说着笑了笑,“不过,朋友一场,我还是想提醒一句,假如他们两国站在了一起,肯定不会仅仅为了一个奥伦治。”
送走了马略之后,布里奇没有再与同事们多说什么,一个人默默地回房间去了。
“法兰格尔,你说这个马略将军对我们说这些干什么?”林山一边走一边问。
法兰格尔虽然觉得马略的观点颇有些道理,但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回答林山,只好摊摊手摇摇头。
同样令法兰格尔摊手摇头的,就是归途的坎坷了。
回家过程中,搭载顾问团的巡洋舰(不被允许使用战列舰)在途径地龙国土时,遇到了对方多次刁难。无论是边防部队还是海关;无论是入境还是出境,都在程序问题上大做文章,使用最为繁琐的流程来反复操作,让这批人充分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官僚主义。虽然外交部和大使馆多方奔走,但仍然耽搁了行程。原本用不了二十天的航程,一个月都没走完。
当然,造成他们走走停停耽搁多日的原因,除了地龙方面故意刁难之外,还有地龙星际舰队的秘密调动导致多条航路暂时封闭。只是,坐在被地龙战舰全程监视又不许打开探测器的巡洋舰里,自然也不会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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